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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箱被放到角落，并未打开。 这箱子只是为了给家里人看，里面的东西来来去去也没动过。 扫到桌上放着的信，他顿时有了精神，三两步上前去拿。过于着急，腿还撞到了床脚。信封上“柏川巷子”的字眼格外显眼。 小心拆开后，看清上面的字迹，他面上难掩失望。 虽然有预料不是宋禹衡的来信，到底还是有些期待。 周老爷子简单讲述了他们回去后的经历，表示进展顺利，让沈棠不必担心。末尾，还有一句“阿衡一切尚安，勿忧。” 一切尚安。 沈棠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从知道周老爷子不日就会回四九城起，他就想过宋禹衡的去留。掂量再三，还是觉得回去更好。 周家洗脱冤屈后，处境会大大改善，宋禹衡回去比留在燕北轻松很多。即便后来两人感情日笃，沈棠也没改变想法。 高考恢复在即，周家得了消息肯定会为宋禹衡有所安排。沈棠还记得他说起大学时眼中的光彩，能圆梦的机会就在眼前，宋禹衡一定会努力抓住。 但如果留在燕北，留在沈棠身边，且不说师资的薄弱，就是顾念着沈棠，宋禹衡也会有所保留。 沈棠即便有十足的把握能考到四九城，在结果未定之前，也没有说服力。 他自认想得周全，既给了双方冷静下来，沉淀感情的时间，也为宋禹衡的未来做好了计划。但他想了这么多，告诉宋禹衡的却只有一句“别再回来”。 宋禹衡离开后，沈棠很多次的想，如果最开始就跟宋禹衡将所有的打算说清楚，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伤心，也不会那么生气。 沈棠向来聪明，却在最在乎的事情上，失了成算。 攥着发簪，沈棠苦笑：“这算不算是活该呢？”
第137章 新年快乐 时隔八年，空山公馆再次迎来它真正的主人。 在四九城灿烂烟花中，全新的一年正式到来。 周家饭桌上，难得的热闹。 周望生和楚居衍穿着应景的暗红色唐装。凤霞身上的棉衣沿边绣了一圈绒毛保暖，头发被桂花婶子梳成两个发髻，带着红色蝴蝶结，配上她总是懵懂的眼神，实在可爱的紧。 “新的一年，平安顺遂，健康长乐。” 周望生作为一家之主说了祝词后，众人一起举杯，同庆新春。 饭后，两个老人守不住夜，先去睡了。 凤霞被哑叔抱着去街上看花灯了。 “外面冷，怎么没穿棉衣。” 宋禹衡望着此起彼伏的烟花失神，身后传来了轮椅滚动的声音。 周明庭今天很高兴，眉目尽是喜悦。 他将膝盖上的大衣递给宋禹衡。 “披着吧，别感冒了。” 宋禹衡道了声谢，接过来。 早上才落了雪，夜里是有些寒凉。 叔侄二人站在一起，看着漫天的火树银花。 “小衡，感觉你有心事。是因为苏云舒？” 周明庭也没想到，苏家和田家竟抱错了姑娘。也不知田家许了苏家什么好处，竟让苏家大姑娘认了指使人打断周明庭双腿的事。苏云舒就此脱身，还摇身一变成了田家的人。 田家不比苏家，此事想再追究恐怕不容易。 苏云舒被无罪释放时，周明庭看到宋禹衡眼中藏不住的恨。 但周家虽然洗脱了罪名，但到底大不如从前，想要撼动田家几乎不可能了。 “能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你也别总惦记着这事，都过去了。” 宋禹衡虽然想的不是这事，但既然周明庭提起来就多问了一句：“田家怎么会突然知道抱错的事，小叔，你有查到什么吗？” 周明庭摇头。 苏家大姑娘当庭推翻供词一力承担罪责，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让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等苏云舒无罪释放，被田家接回去后，才有消息透出来，说她是田家长房田继业多年前抱错的亲生女儿。 田家不缺一个孩子，可苏云舒不一样。她是田继业和前妻袁茜的孩子。袁茜离世后，苏云舒就是他跟袁家唯一的纽带，自然需要重视。 宋禹衡也不失望。反正时日漫长，他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索取代价。 “别熬太晚，早点睡。” 周明庭身子还弱，在寒风中待久了双腿就不舒服。他先一步回屋去休息。 宋禹衡没有动。 通往西园的月亮门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见宋禹衡没有动，他点了一个小鞭炮就丢了过去。 “啪！” 宋禹衡并没有被吓到。他弹去身上被溅到的碎屑，看向小孩。 小孩并不害怕。 “呸！卖国贼，大汉奸。” 刚进门的哑叔听见这话，抄起门口的笤帚就追了过去。 “哎，你老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计较。” 原本冷眼旁观的老太太忙将孙子护在身后，叉着腰跟哑叔对峙。 宋禹衡淡淡道：“明天就是搬家的最后期限了，还有心情撒泼，看来东西已经都收拾好了。” 老太太瞪了眼宋禹衡，扯着孙子往屋里走，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我就不走，这是我家，谁敢赶我出去，我就跟谁拼命。老太婆烂命一条，谁都不怕。” 周家出事后，空山公馆被查封，后来陆续安置了一些机关家眷住进来。这老太太就是其中一户。 周家重新搬进来后，这些机关家眷大部分重新安排了住处，但有些因为种种原因，还迟迟不能落实住处，就赖在了公馆不愿离开。 周家找机关说了情况，管理部门给这些人最后的时间就是明天。 但显然，他们并不愿意就此离开。 哑叔气的不行，凤霞扯着他的衣襟，学着大人那样，拍着哑叔的背给顺气。 一大一小进去后，宋禹衡看向西北的方向，低喃：“哥，新年快乐。” 沈棠给小辈们发了红包，到建强这里则是两个。 “这个，是你师父给你的。” 建强现在还跟着新来的保健员学医。新来的保健员也和善，有问必答。但不会像宋禹衡一样，拿着教棍一遍遍教他辨认药材，也不会每日盯他功课。 “小叔，我想师父了。” 从小到大，父母亲人就在身边，朋友抬头能见，宋禹衡让建强头回体验了思念的滋味。 “也不知师父和凤霞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沈棠摸摸他的脑袋，道：“肯定会的。” 建强他们被朋友叫去大场玩捉迷藏，沈棠独自坐在海棠树下的椅子上。 做小孩真好，想念能随意宣之于口。 大人不一样，大人只能借着一些物件聊以慰藉。 年初二，各家就开始走亲戚。 沈家来来往往不少人，沈棠都要陪着。一天下来，光是推拒明里暗里说亲的人，就让沈棠口干舌燥。 初六，家里来了三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陈钢和父母站在沈家门外，冲着沈棠笑。 “沈哥，来给你们拜个年。” 他们先去的卫生室，结果开门的是个陌生男人。得知宋大夫回家了，他们还有些纳闷，宋大夫不是下乡插队的知青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家了，难道是家里出了事。 沈棠把他们迎进去。 沈广亮带着裘翠兰回娘家了，家里除了沈棠，就只有沈老爷子。 沈棠还没发现沈老爷子有聊不成的天。 就他端果盘的功夫，沈老爷子已经跟陈爸聊上了。 陈爸脊骨恢复的很好，现在已经能正常活动，干一些不太费力的活计了。 陈钢接过沈棠递来的糖水道了声谢。 “沈哥，今天来还有件事告诉你。”他脸上浮现两朵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跟萍萍定亲了。明……今年五月份结婚。你到时候一定要来。” 萍萍？ “关知青？” 见陈钢点头，沈棠有些惊讶，他们两人竟成了？ “好事，到时候我一定去。” 聊到后来，陈钢又提了另一件事。 “柳知青也要结婚了，对象是县城的公安。” 他不知道沈棠跟柳思艺之间发生的事情，只是之前沈棠让他打听过柳思艺的消息，才有此一说。 沈棠点了下头，态度冷漠，不多关注。 过了元宵，沈棠又出发了，只是这次的目的地是四九城。
第138章 鸠占鹊巢 “沈棠，咱都来四九城四五天了，咋还不去找宋大夫？” 贺九拿着沈棠给的钱，带着西城区新认识的朋友在外挥霍了一天。回来就见沈棠站在窗边不知在往哪儿看。 他放松的倒在沙发上，长吁了一口气。 有目的的吃喝玩乐原来这么累 沈棠收回视线，问他：“打听的怎么样？” “钱跟流水般花出去，咋能没点儿消息。”贺九坐起来，将周家这两个多月发生的事情跟沈棠说了，着重提了一句，“就之前偷摸搞肥皂的那女人，姓苏的那个，苏家的人几乎都进去了，就她好端端的被放了。” 沈棠不算意外。苏云舒几次跟宋禹衡提过她不是苏家亲生，但能在这件事上出手捞她，想来身份也不低。 “你费些心思，再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家帮了她。” 贺九应下了。 不多时，六子和袁洪也相继回来。 次日，天气清朗，自来四九城后一直在屋里待着的沈棠终于出了门。 他沿着后安巷子一路往西，进了环溪胡同。 与的井然有序的柏川巷子不同，相隔几公里外的环溪胡同杂乱压抑。狭小巷道中，空气满是阴暗腐败的味道。角落里私自搭建的棚舍塞满了东西。 穿着单薄的小孩怯怯看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沈棠。神情麻木的大人们注意到他，也只是目光短暂的停留。再艳丽的容色，在温饱面前不值一提。 环溪街七十二号。 沈棠停在一个院子前。 院门大开，院子里几个妇人蹲坐在一起洗衣，小孩子聚在一起玩刮牌。 瞧见沈棠，妇人们小声议论了几句。 “你找谁？” 沈棠没有贸然进去，问：“请问这是郑老先生家吗？” 妇人们看着他的目光顿时警惕起来。这小院原先的主人的确姓郑。 四九城最近腾屋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这些人都是后来被安置进来的，若是主家的人回来，肯定也要搬出去。 搬出去了，还能有别的去处？ 沈棠像是没察觉她们眼神的变化，继续问：“郑老先生的朋友托我给他送样东西，不知他在不在？” 一听不是来收房，妇人们顿时松了口气。 “不在了，早就搬出去了。” 沈棠面露遗憾。 “那真是不巧。各位可知郑老先生如今的去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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