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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男人的身份，公社书记也不清楚，只知他从四九城来。 待公社书记介绍完男人开口，主动介绍自己。 “我姓周。” 风雪在凌晨停歇。 一夜未合眼，沈棠抹了把眼睛，连同疲惫一同抹去。 他凑近宋禹衡耳边，柔声叫他：“小衡，小衡，该起来了。” 宋禹衡皱着眉，往沈棠怀里钻。 沈棠语气越发温柔，指尖梳理着他凌乱的头发。 “小衡，天亮了，该起来了。” 宋禹衡微微睁开眼，看清凑在跟前的人，下意识扬起下巴，嘴唇贴上他的。 沈棠没有躲，即便他已经注意到坐起来的周老先生。 “干。”宋禹衡退开后，对沈棠干燥到起皮的唇略有不满。 沈棠眸子浮上一层笑意。指尖拨开宋禹衡额前的碎发。 “爷爷看着呢。” 怀里的身子瞬间僵直，似是不愿面对，宋禹衡将头重新栽进沈棠怀里。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半个身子都躺在沈棠怀里，腿被平置在凳子上。 因为调整了姿势，才会一觉舒服的睡到了天亮。 沈棠纵容着他鸵鸟埋沙的逃避。 周望生见到了不同于自己面前的宋禹衡另一面，一时也愣了神。 虽然接受了孙子跟另一个男人的关系，但就这样直白看到他们亲热，情绪也格外复杂。 听到周望生下床的动静，宋禹衡终于还是逃不过，坐起身子，尽量维持着从容跟他问了早安。 如果忽略通红的双耳，伪装镇定还算成功。 外面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周望生费了些力气才推开门。 放眼望去，整个红旗大队都盖上了厚厚的雪被。 楚居衍感受到脸上被温柔的擦拭，慢慢睁开了眼。 见是周望生，他露出一个放松的笑。 “真好。” 真好，他们都无恙。 沈棠简单洗漱后，拿出锅，准备熬些面糊糊给大家先垫垫胃。 杂乱的脚步和细小的说话声，在寂静的后山显得格外清晰。 沈棠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去。 “当。” 勺子敲击在锅底，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禹衡闻声看去，只见沈棠一脸怔愣。
第134章 去与留 沈棠料想四九城的人快来了，但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宋禹衡的小叔会亲自来。 上后山的路全是积雪，沈广亮叫了队员跟警卫员一起在前面清扫，一众领导跟在后面。 脚步缓慢而沉重。 周明庭望着的山顶小小的一点，眼神热切。 渐渐靠近，他攥着轮椅扶手的双手就越发用力。 “周老先生和楚老先生就住在这里。”沈广亮说，“因为楚老先生生病，宋大夫也留在上面照顾。” 特派员看向周明庭，等待他亲手推开这扇并不十分坚固的门板。 周明庭颤抖的伸手贴在冰冷的门板上，还未用力，门就开了。 沈棠拉开门，看着外面的众人，不见惊讶。 不需要介绍，凭借与周老爷子相似的眉眼，他一眼就认定了轮椅上的男人就是宋禹衡的小叔。 他侧开身。 周明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畔，眼含泪水，神情激动的周望生，以及站在他身边的宋禹衡。 警卫员推动轮椅，将他送了进去。 周望生看清周明庭以及他身下的轮椅时，脸色大变。 沈棠在他进去后，反手关上了门。 山顶的风呼啸着，沈棠和一众人伫立其中。没人说话，也没人催促。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拉开，宋禹衡走了出来。 他眼眶发红，看向沈棠时抿了下唇。 “哥。” 沈棠跟着他绕到小屋后。 确保不会被人看到，宋禹衡抱住了沈棠。 “哥，爷爷的罪名被洗脱了。” 在宋家和爷爷旧友的运作下，周家倒卖文物，私通外国的案件重审。有哑叔这个人证和其他物证在，苏家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苏云舒的父亲已经被收监，只等周望生回去后宣判。 沈棠抚摸着他的后背，平息着他激动的情绪。 “恭喜，小衡，都过去了。往后你和家人一定都平平安安。” 宋禹衡抵着沈棠的肩，拼命压抑，还是呜咽出声。 沈棠不厌其烦，一遍遍亲吻着他的额头，低声哄他。 “哥。” 宋禹衡发泄过情绪后，脸颊通红，带着重重的鼻音。 沈棠帮他抹去脸上的泪水。 “脸都要皲了。” 跟哄小孩似的。 太温柔了，宋禹衡忍不住勾着他的脖子，凑上去亲吻。 沈棠都由着他，予取予求。 主动挑逗的人，先败下阵来，身子发软的往沈棠身上靠。 沈棠握着他垂下的手，放到自己温热的怀中。 “哥。”宋禹衡回过神，说起了正事，“我要陪爷爷回去一趟。不会很久，最多一个月。” 沈棠没说话，只是摩挲着他慢慢回暖的手。 宋禹衡也不愿跟沈棠分开。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宋禹衡直起身，紧握沈棠的手，又说了一遍：“哥，你陪我一起回去吧。大队里没事，我们快一点赶在年前一定能回来。” 沈棠抬手落在他脸颊，神情极尽温柔。 却在宋禹衡以为要答应，露出开心的笑容后，摇了摇头。 “小衡，抱歉。我暂时不能陪你回去。” 宋禹衡难掩失落，不过很快又恢复精神，说：“没关系。那我会尽快回来，你等……” “小衡，”沈棠打断他的话。在宋禹衡疑惑的眼神中，说出了让他瞬间如坠冰窟的话，“回去后，别再来了。” 宋禹衡喉头滚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衡，爷爷和小叔需要你，我……” 宋禹衡厉声打断他的话：“那你呢？你不需要我？你不要我了？”质问的语气，最后却带着颤抖。 “没有。”沈棠强硬的握住他要抽回的手，将他压回怀中，“小衡，我爱你。我没有不要你。” 沈棠的唇滚烫，自他耳后吻到唇边。突然变得强硬，动作急促。 宋禹衡推不开，也舍不得推开。 “小衡，在四九城等我。等我去找你，好不好？” 宋禹衡不应，沈棠就一遍遍的问。 宋禹衡眼睛干涩，被冷风吹得生疼。就直直看着眼前一簇被雪压着的干草。 “你早就决定好了，是吗？不管我愿不愿意，不管我会不会伤心，你都不会改变了，对吗？” 沈棠沉默了。 宋禹衡渐渐平静下来。语气冰冷至极：“你要多久才会来找我？一个月？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沈棠你一边想借着分开让我重新审视这段感情，一边又笃定了我会等你。” 他不傻。沈棠稍稍表露出一点意思，他就能猜个大概。 周家需要他是事实，沈棠想借着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冷静后再决定这段感情的归处也是事实。 沈棠声音苦涩。 “我不确定。”他没有那么胸有成竹。 决定要宋禹衡留在四九城后，他整宿睡不着。 害怕宋禹衡对他只是短暂的迷恋，也害怕宋禹衡会为了家人而放弃…… 宋禹衡笑了下，满是嘲讽。 “说白了，你只是不相信我爱你。” 沈棠还要说些什么，前面就传来了周明庭的声音。 “阿衡，准备下山了。” 宋禹衡应了声，推开沈棠，面无表情往前走。 周望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能带走的东西不多，一个手提箱足以装下。 楚居衍身上裹着警卫员的大衣，跟周望生并肩站在小屋前。他的病还未好，面颊带着不正常的红，但双眼有神，满是轻松。 周望生看着从屋后出来的两人，跟沈棠对视一眼。 “谈过了？” 沈棠点头。 宋禹衡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的去留，他们早就达成了默契。 周望生看着冷笑的宋禹衡，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深深看了眼小屋，转头对众人道：“走吧。” 下山的路格外的短。沈棠看着宋禹衡的背影，只觉得须臾而已。 大队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周望生目光一一扫过这些或眼熟或陌生的面庞，深深鞠了一躬。 “周某多谢诸位多年的照顾。” 以他的年纪，是在场大多数的长辈。人群纷纷侧身，避开了这一礼。 在警卫员的搀扶下，周明庭站着身子，也跟着鞠了一躬。转身面向沈广亮又是一鞠。 沈广亮都没反应过来扶他。 周明庭露出温和笑容。 “多谢沈队长以及各位对家父的照顾。” 宋禹衡去卫生室收拾行李。碍于有警卫在场，沈棠不敢多说，靠着墙，看他将东西一点点收走。 “小衡。” 宋禹衡没抬头，扯下他们前夜才一起躺过的床单。 沈棠按住他的手，目带祈求。 宋禹衡挣开，没有犹豫就将其投入火炉中。 沈棠要去拿，就被他一把扯住。 “我的东西，我想怎样处置你凭什么管。沈棠，是你先不要我的。”
第135章 好归宿 火舌很快吞没了床单，屋里弥漫着一股烧焦味。 宋禹衡松开沈棠的手，提起手提箱。 “我来吧。” 警卫员接过宋禹衡手里的行李。直觉两人还有话说，他先一步出了门。 也不敢走远，就在院里等着。 沈棠上前一步，抱住了宋禹衡。 在决定让宋禹衡回去的时候，沈棠就想到了他的反应。 他们太了解彼此，也太清楚怎么刺痛对方。 “小衡，你太狠了。” 宋禹衡启唇，反问：“你也一样。沈棠，我只会比你更疼。” 沈棠呼吸一滞，更用力的抱他。 宋禹衡僵直的站着。 原来，拥抱才是最疏远的事情。两个人分明紧紧贴在一起，却看不到对方。像是短暂有了交集，然后奔赴各自的方向，再无重叠的可能。 “小衡，我很快会去见你。” 宋禹衡冷声道：“随你。” 从屋里出来，宋禹衡瞥到屋檐下寥寥无几的煤球，攥紧了手。 其实，一切早有迹象。 只够一个多月的煤球，分粮时大半工分都兑了钱，反常的粘人和纵容…… 他没再回头，径直走向大队院。 “宋大夫，你也要走吗？” “还回来吗？” 宋禹衡道：“不了。”他唯一留恋的理由都不要他了，还回来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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