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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沈棠这么一说，他脸皮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沈棠安慰他：“很懂事，以后走丢了也记得到失物招领的窗口等着。” 坐在小窗内看报的老爷子起初没注意到宋禹衡，回神看到窗口多了个小伙子，准备问要招领啥东西，看清他四处探看的神情猜到是在等人，便没有说话。 听着两人的对话，笑了出来，对沈棠道：“这你弟？小伙子挺乖。丢了还知道自个找地方。” 沈棠搭在宋禹衡肩上的手抬起捻了下他的耳尖，语气带笑：“是很乖。” 宋禹衡觉得自己丢了脸，推着沈棠离开。 沈棠任由他推着前进，对老爷子摆手道：“谢您帮我照看失物，您忙。” “四哥。”走远了，宋禹衡冲沈棠不满的叫了声，“你怎么这样呀！” 沈棠摸着他的后颈，声音温柔：“生气了？不气了，以后不这样了。” 宋禹衡哪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只是知道沈棠会哄他，故意使小性子罢了。 沈棠耐心说了许多，他故意拉着的脸绷不住，赶在破功前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晚上要跟你一起睡，”完了又补充道，“一张床的那种。” “好。” 沈棠无有不应。 从宋禹衡的话里，他也知道供销社不收药材。 “去卫生所问问。” 卫生所药房的医生一听他们的话，立即就说：“收的，你们都有哪些药材呀。” 宋禹衡揭开手提箱，将带着的各种药材展示给他看。 沈棠趁机跟另一个聊了起来。 药房的药材是根据卫生所的申请由上面统一派发。但申请打上去，往往要已一两个月才能收齐药材，这种情况还是好的，有时候申请的药材只能送来一半。 卫生所没办法，只能自己收一些。但乡下百姓哪里认得许多药材，便是偶尔收到一些也是常见的几种。而且，私人采药过多属于侵占公共财产，被举报后要收缴所得给公社，还得接受批评教育。 说到这里，他问：“你们卖药，大队知道不？” 沈棠掏出证明，递给他们。 “同志放心，是经过大队审批的。卖药材所得，会用来添置卫生室其他需要的中西药，不会中饱私囊。” “你们是保健员？”大夫扫了眼证明，看到上面红旗大队的公章，惊喜看向沈棠，“你是红旗大队的那个神医。” 沈棠看了眼头低下去的宋禹衡，没否认：“名声都传这么远了？” “可不是！” 红旗大队的保健员治好了县城都治不好的瘫痪者，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公社都知道了，他们从事医疗事业，自然比旁人还要关注。 “早听说神医年轻的很，没想到还这么好看！”他追着问，“你快跟我讲讲是怎么治好瘫痪的人的？”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路过，听到两人的对话脚步慢了下来。当看清沈棠的脸后，他哼了声，对药房的医生道：“你听他胡说。沈棠，一个小混混，他能是神医。” 沈棠看了眼男人，不认识。 大概又是原主招惹过的。 药房的两人纷纷看向沈棠。 经过男人这一说，他们脑中渐渐有了印象。 振兴公社的确有个混混叫沈棠，传言貌比潘安，还跟姑娘一样留着一头长发。只是有一年没见过了，他们都要忘了。 宋禹衡转头看向说话的中年男人，目光不善。 中年男人还在继续：“他们是来干啥的？买药？记得让他们先付钱，省的赖账。” 跟宋禹衡说的医生尴尬一笑，道：“王医生，他们是来卖药材。” “卖药材？”王医生往宋禹衡手上看了眼，前胡片切面平整，微黄泛白，品质不错，但他肯定不会给沈棠说好话，“不做混混改卖药材了？不过也对，你爸是红旗大队的大队长，你就是把山挖空了估计也没人敢举报。” 王医生这么大火气，药房的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不惯，你去举报。到时候说清楚了，采药的是我宋禹衡，卖药的也是我，别搞错了。” 沈棠拉了把宋禹衡。 “没事。你跟医生说好了吗？药材怎么送。” 药房的医生忙道：“说好了，说好了。因为药材不少，我们过两天去红旗大队收。宋大夫要得药品我跟上面申请，基本没有问题。” 宋禹衡要的都是常见的感冒消炎之类的药品，卫生所存量足够。 “行，那就辛苦了。” 沈棠跟两个医生道了谢，见宋禹衡还死盯着中年男人，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把药材装好，我们走了。” 宋禹衡应了声，闷头装好药材，合上手提箱。 “好了。”语气还能听出不悦。 沈棠好笑，但现在众目睽睽也不好多做什么，拉着他往外走。 中年男人却突然出声：“等等。”
第96章 你是我的立场 “想打架？” 如果不是沈棠将人拉住，宋禹衡握紧的拳头都要挥出去了。 中年男人也被宋禹衡吓一跳，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看眼前的情形，他有种两人身份错乱的感觉。 本该是暴躁好斗的沈棠反而气质平和，情绪稳定，而被称为小神医的宋禹衡反倒易怒好武，而且，还要打他这个长辈，全然没有尊敬长者的意识。 “王医生。” 药房的两个医生担心真打起来，忙出来准备拉架。 王医生平时也没这么大火气，今天又是冷嘲热讽，又是纠缠不休，难道沈棠真对他做了啥？ 往事不提，沈棠今天可没招惹他。真要闹起来，王医生可不占理。 “有事？”沈棠见宋禹衡冷静下来，才看向王医生。 王医生哼了声，没理他，对着宋禹衡道：“你就是宋禹衡？县城卫生院和我们卫生所请你，你怎么都拒绝了。” “关你屁事。” “小衡，”沈棠无奈，“不要说脏话。” 这就算脏话了？还有更难听的呢。 宋禹衡别开了头，不情不愿的应了声：“知道了。” 王医生接连被宋禹衡怼，他表情也很不好看，但还是耐着性子把话说完了。 “只有在县城，甚至更大的地方，你一身的医术才有发挥的空间。窝在小山沟里，你能有啥进步。你这么高的医术，就该多治病救人，有多少像陈钢家那样绝望的家庭等着你呢。” 宋禹衡皱着眉，很认真的问：“你脑子有病？” 这人是什么迷惑发言。他有本事，他就得发光发热，他就连决定自己去留的资格都没有？ “你！”王医生气愤的指着他，半天也才蹦出一句，“竖子无知。” 沈棠前世见识过很多这种自以为站在道德高地，指点江山，绑架别人的人。王医生的言论，跟他们如出一辙。 跟这种人多说没有用，他们认定你道德缺失，你的言论在他们看来就是自我洗白。 “小衡，走了。” 小衡的医术再高明，也治不好这种人。 宋禹衡心中给王大夫贴上“傻笔”的标签，突然就不那么愤怒了。 毕竟傻子能治，傻笔不能。 “走吧四哥。” “你站住。” 王医生自认刚才的话没有问题，而宋禹衡还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 沈棠眼中的笑意收敛了起来。 “王医生，适可而止。你知道我这样的混混，没什么道义可讲。动起手来，也不会因为你年纪大就下手轻。” “你…你什么态度，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王医生看着宋禹衡，怒其不争。 宋禹衡肯定是跟着沈棠这个混混才学坏了。 “要不，”宋禹衡说，“我给你扎一针吧。”也许傻笔也有的治呢。 药房的两个医生也有些无语。 照王医生的思路，红旗大队的人不算人，宋禹衡就该舍弃了他们去救更多的人。可治病救人啥时候还分多少了。 “沈同志，宋大夫你们走吧，王医生可能是身体不适，你们多见谅。” 见王医生尤有不甘，沈棠道：“王医生这么高风亮节，大公无私，我这里也有个问题想请王医生解答。” “你说。” 沈棠便将前世有名的列车困境说了。 “如果王医生是司机，要怎么做呢。是选择旧轨上的一个小孩，还是新轨上的四个大人呢？” 见王医生不说话了，沈棠勾唇轻笑了一声，带着宋禹衡出了卫生所。 “四哥，刚才的问题，正确答案是什么？” 宋禹衡沉默了一路，被沈棠带到车站才回神。 沈棠以为他是在生王医生的气，原来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沈棠失笑。 这个问题哪里有正确答案。 “要看你所站的立场了。” 宋禹衡道：“如果一侧有你，我肯定能很快做出选择。”即便沈棠就是单独在一侧的那个人。 所以，宋禹衡的立场就是沈棠。 “知道了。”沈棠听明白了他的话，攥着他手腕的力道紧了紧，借着衣袖的遮挡，他拇指摩挲着手下鼓动的脉搏。 跳动的频率，跟自己心脏的频率一样的激烈。 “哎，那两个小伙子，还走不走了，班车要开了。错过这趟就得下午了。” 宋禹衡这才发现他们竟在车站。 药材不是卖给卫生所了吗？咋还要去县城。 沈棠扬声答了班车司机的话：“走，这就来了。” 班车上难得坐了大半的人。 在后面找了连一起的空位，坐下后沈棠才跟宋禹衡解释：“我有个想法，不确定能不能行，得再去县城的卫生院再问问。” 宋禹衡对沈棠完全信任，也没有追问到底是什么想法。 去县城也好，他能跟沈棠待两天一晚，或者更久一些。 座位不大，两人肩膀相抵。 沈棠的手也没有收回，还握着宋禹衡的手腕。 宋禹衡想了下，脱下外套盖在身上。在沈棠疑惑的眼神中，牵起他的手，塞进衣服底下。 这下，就没人能看到他们牵手了。 沈棠紧了紧掌心的手。 比起刚来时，宋禹衡手上有了些肉感，茧子也不那么硬了。再养养，过去留在这双手上的痕迹就会淡去。 “这是你弟弟吗？你们兄弟都很帅。” 一道细柔的声音从走道另一边传来。说话的女孩也瞧着比宋禹衡还要小一点，梳着马尾，红色的头绳系成蝴蝶结。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含着些许羞意。胭脂色的唇瓣轻抿，脸颊上陷出两个小窝。 沈棠感受到掌心的力度，瞥了眼宋禹衡。 宋禹衡依然闭着眼，乱动的眼珠表明他并没有睡着。 沈棠收了视线，对女孩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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