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疯狗被打走,他才看到哥哥的大腿被咬了一口,血都顺着滴在了他身上。 哥哥说生病了要找小宋哥哥,因为小宋哥哥会治病,很厉害。 出门的时候建东看见宋禹衡进了沈家,他推开挡在眼前的人,撒腿就往家里跑。 哥哥没有说错,小宋哥哥真的很厉害。 看着建东也睡了过去,宋禹衡这才收回放在他额头上的手。 “建东被吓着了,晚上可能会发热,你们多注意一下,要是烧起来就拿酒给擦擦身子降温。” 沈棠注意到宋禹衡眼中的疲惫,回屋中拿了牛轧糖,路上连糖衣都褪了,径直喂到他嘴边。 宋禹衡愣了下,却没有张嘴,而是伸手去接。 沈棠让了下,他的手就落空了。 “手脏,听话。” 宋禹衡抿了下唇,小心衔住糖,尽量避免发生上次的事情。 似乎放太久,都不甜了。 沈棠看他脸色没有变好的意思,心里烦躁。怎么连糖都哄不了了?是担心建强? 沈棠蹲身。 “你……” 他要问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 “宋知青,宋知青你在吗?你快看看我家孩子!” 屋里几人忙往外看去,就见黄大河抱着一个小孩,表情慌张的四顾。 他身后还跟着几人,手里都牵着孩子。 黄大河怎么来了? 沈棠可没忘建强被咬时他在一旁说风凉话的事情。 见炕上躺着的三人都有被闹醒的趋势,宋禹衡起身。 “还是去看看吧!”
第39章 幸存者偏差 黄大河从前对沈家教育孩子的态度就很看不上眼。 又不是城里的娇贵人,投身在农家就是要受苦的。偏偏沈家就把孩子惯得没边。先是沈卫国,沈广亮两口子穷的饭都吃不上了,还要给他买糖吃。后来又是沈卫军,沈卫民,沈家砸锅卖铁的供他们读书,到沈棠更是了不得,一家子都把他惯得要上天了。 整个振兴公社,就数沈家不一样。可都是泥腿子,他们凭什么不一样。 后来沈卫国有了儿子,养的比丫头还小心。 他瞧不上,一定要将自家儿子养皮实。皮实的孩子以后才不会受欺负,他这是为了长远考虑。 所以,儿子被狗咬时他也心疼,但为了不叫人嚼舌根,就只按照土方子拿辣椒水给洗了洗。 果然,半个月过去,伤口就好好的了。 黄大河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宋禹衡说咬了建强的狗是疯狗,黄大河也不怎么相信。在他看来,宋禹衡就是个读了两本书的娇少爷,啥都不懂,危言耸听而已。 沈卫国带人找疯狗时,他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跟着去了。 当看到那条狗时,他就知道宋禹衡没说错。而且回想宋禹衡说的那些特征,他隐隐还有种熟悉感。 越想越不对劲,他忙回了家。 小儿子这两天有些低烧,在卫生室拿了药也不怎么管用。又出了疯狗的事,被他妈扣在院子里没让出门。 他招手把小儿子叫过来。 “那天咬你的狗,你还记得有啥特殊的地方不?” 小儿子摇头。 他似乎喉咙不舒服,说两句话总忍不住在喉咙上抓。 “咋了?嗓子不舒服?去多喝些水就舒服了。” 小儿子在他怀里抖了下,面上露出几分恐惧。捂着喉咙的手突然用力,在脖子上抓出了一道血痕。 “你这孩子!” 黄大河拍开他的手。仔细瞧了下,脖子上破了皮都渗出血了。 “叫你妈给你擦擦。”说着冲屋里的媳妇喊了声,“孩儿他妈,你端盆水出来,“立伟脖子出血了,给擦擦。” 小儿子在他怀里抖的更厉害,眼睛瞪得滚圆,嘴都抽抽起来。 “立伟,你咋了?” 黄大河不敢耽搁,抱起孩子就往卫生室跑。 卫生室头回来这么多人,都是带着孩子过来检查是不是得了疯狗病。 牛大丫瞧着这些孩子都好好的。疯狗病的潜伏期也不是肉眼就能看出来的。 她不敢保证,也给人解释不明白。拖的时间一久,大家就吵起来了。 “牛大夫,你看看我家立伟,他咋成这样了?” 黄大河挤开挡在眼前的人,将立伟放在了卫生室的床上。 被插队的众人顿时叫嚷开,骂骂咧咧声不断。 黄大河也顾不得跟她们呛舌,忙扯了牛大丫过来看:“立伟发烧这都三天了,你给的药吃了也没用。而且,他喉咙好像不舒服,总是忍不住抓。” 刚才面部还抽抽,这会儿不知怎么又好了。但他喉咙似乎还是不舒服,黄大河用了力气才压住他要挠脖子的动作。 牛大丫凑近来看。她脖子挂着的听诊器垂下,阳光透过窗刚好照在上面,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光。 渐渐安静下来的立伟像是受了刺激,一边缩着身子,一边冲牛大丫龇牙。 卫生所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立伟刚才的样子…… 牛大丫到底还是学了一些东西,联系到立伟发烧,怕光,痉挛的表现,她基本能确定了。 黄大河整个人都木了。 “牛大夫,立伟……怎么办?我,我,不是有疫苗吗?对,有疫苗,你给他打,我,我买。你给他打呀!” 牛大丫没有动。 狂犬疫苗要在被咬后短期内注射才有效果,而立伟已经被咬了三个多月了。 “那,那怎么办?” 黄大河见儿子渐渐恢复正常,眼中又重新升起了希望。 “牛大夫,你看,你看立伟好了。他是不是没事……” 牛大丫也不忍心残忍的打破他幻想。 立伟跟她孙子差不多的年纪,还那么小…… 对了! 牛大丫脑中突然想起宋禹衡给建强处理伤口的画面。 “去找宋知青,他或许有办法。” 对,宋知青。建强被咬后,就是他在照看。沈家跟宋知青交情那么好,肯定是知道他的本事才敢那么放心把建强交给他。 去找宋禹衡! 黄大河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抱起立伟就往知青所而去。 其他人一看,也忙带着自家的孩子跟了上去。 在知青所扑了空 ,众人又直奔沈家。 宋禹衡出来时,就注意到黄大河怀中龇牙的孩子。 不用多解释,宋禹衡就想到之前黄大河和牛大丫都提到了黄大河被狗咬的儿子。 因为队里从未出现感染狂犬疫苗的例子,所有人都将其平常视之。 但幸存者偏差并未幸运的出现在眼前小孩的身上。 黄大河看到宋禹衡,腿一软就是一个趔趄。 宋禹衡闭了下眼,一句话将黄大河推入了深渊。 “尽早送去医院吧。”眼前的小孩出现了初期的症状,他已经无能为力了。或许医院能延缓症状,减轻小孩子的痛苦。 黄大河跪了下去。 “宋知青我求你。你不是救了建强嘛,你也一定有办法救立伟的对吗?我求求你,只要你能救立伟,我给你磕头了。” 宋禹衡紧绷着脸, 任由他跪着。 “有跪在我这里的功夫,不如早些送他去医院。” 狂犬病一旦发作,治愈率几乎为零。任凭他有再高的医术,也回天乏术。 沈卫民取了药回来,就见自家院里挤满了人。 沈棠看见他,对黄大河道:“我叫三哥送你们去公社。现在出发还能赶上最后一趟去市里的班车。” 沈卫民看着眼前的一幕,大概也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说话,将装药的包放到一旁。 “大河哥,走吧。” 黄大河动作缓慢而沉重的起身,深深看了眼宋禹衡,跟着沈卫民出了院子。 宋禹衡看向黄大河怀中好奇张望的孩子。他被养的很好,头发油亮,两颊带肉,双眼还带着未经世俗的清澈。 “宋知青,你看看我家娃,她一年前也被狗咬了,你瞧瞧伤口。”一个妇人将约莫八九岁大的女孩子推到宋禹衡面前,说着就要掀她衣服。 沈棠眼疾手快,压住了她的手。 “婶子,都过去一年了。狂犬病潜伏期最多也就半年,而且咬了丫头的狗还活的好好的呢。” “真的?”她不信,迟疑的望向宋禹衡,见他点头才放下心。 “那宋知青你看看我家的,我家的才咬了半年多……” “还有我家的……” 一群人挤挤攘攘,宋禹衡被逼得直往后退,脚跟踢到台阶,身子一个不稳就倒了下去。 沈棠忙将他扶住。 “各位,安静一下听我说。” 沈棠一手还环着宋禹衡的腰,一手抬了抬让大家安静下来。 “狂犬病在出现症状之前是没办法看出来的,大家可以通过观察咬人的狗、猫十天内有没有死亡来做初步的排除。据我所知,大队里咬人的狗大多都是家养,很少出现死亡的情况。” “这法子管用?” 从前狂犬病只存在宣传报纸里,直到这次发生在眼前他们才开始后怕,开始质疑任何不能肯定的方法。 沈棠再次强调:“狂犬病只有发作时才能确诊,唯一能有效预防的方法就是被咬后立即注射疫苗。” 打发众人后,沈棠长吁了一口气。 这才注意到,手还搭在宋禹衡的腰上。
第40章 强扭的瓜甜不甜 “抱歉。” 沈棠收回手。 随着他的抽离,宋禹衡腰间温度也渐渐褪去。只有些微的褶皱,证明过温热的手掌曾经存在。 “没事。”宋禹衡很轻的摇了摇头。 沈棠那句“我自个儿会有儿子孝顺”像是一根刺插在宋禹衡的胸口,只要他想起来就膈的生疼。 沈棠扯住要进去的宋禹衡,蹙眉。 “你怎么了?” 宋禹衡的情绪明显是冲着他,可沈棠怎么也想不到原因。他很不喜欢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别说没关系。” 他语气有些重,宋禹衡垂眸沉默。 要怎么说呢? 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是曾经屡次帮助他们家的人。 没有人会用这种会将对方拉入深渊的方式报恩。 可是他要怎么办? 只要看见沈棠,只要听见沈棠的声音,甚至别人提起关于“沈棠”的话题,他心里就欢喜的冒泡。 他最初还能安慰自己,这份感情只属于自己,跟谁都没有关系。可他高估了自己——他根本没办法在面对沈棠时完美的控制情绪。 就像现在。 因为沈棠一句玩笑的话,他就难受到不行。 “四哥。” 宋禹衡声音里的痛苦和挣扎让沈棠心惊。 “小衡,你怎么了。”沈棠放柔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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