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衡看到后,用力推开了挡在身前的人,伸手去拉男人。 “在我手里不堪大用的菜刀,在男人手中宛若利刃。”周明庭在胸口比划了一下,“像雕塑上一样,刀口从这里到这里。我甚至听到了骨骼被划过的声音。” 男人和他的同伙儿也吓到了,他们只是来吓唬吓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让他长个教训以后别抢活儿,没想真搞出人命。 他们心惊胆战看着流血不止的宋禹衡,嘴里叫骂着,争先恐后的逃离。 而宋禹衡像是不知道疼,转身还冲周明庭笑了下,嘴角动了动。 他们都被我吓跑了。 因为没钱去医院,宋禹衡托房东家的儿子买了药,给自己缝了针,上药包扎。 “他烧了一晚上,我抱着他跟抱着火炉似的。” 周明庭那时想,阿衡要是出事,他就一把火烧了这里,正好他们连柴都劈好了。 班里有女生在小声的啜泣,教室只有压抑的哽咽声。 宋禹衡没想到周明庭今天会说这些。 其实当时的场景,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再提起来,也没有多大的感触。 “宋禹衡,从来都不是逃兵,”周明庭说,“他是我,是我父亲,是整个周家的英雄,是我们的骄傲。” 宋禹衡不太会面对这样煽情的场面,有些如坐针毡。 他想逃课了。 但,应该不太行。 然后,教室的后门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宋禹衡惊喜的目光中,沈棠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 “哥。” “嗯。” 沈棠低声回应。 他从这节课开始,就在外面听着。 关于宋禹衡胸口的伤疤,沈棠也是第一次这么听到这么详细的经过。 他的小衡,在走向他之前,就已经独自走过了荆棘,带着满身的伤疤,却依旧给他捧出最炽热的心。 宋禹衡压着声音,“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小叔不用自揭伤疤,为他证明什么。 流言蜚语他只要不在乎,就带不来伤害。 沈棠抓着他的手放在膝头,慢慢的摩挲着。 “小叔也希望能帮到你。他知道你有多好,又怎么能忍受别人诋毁你。” 下课后,等学生们都散了,宋禹衡和沈棠走上前。 宋禹衡仔细看着雕塑,原来十三岁的自己长这样。 “雕塑我要拿走。你把这个伤口改了,我不喜欢。” 周明庭回忆往事,满腹感动,气氛都到这了,接下来就该是叔侄抱头痛哭,共忆往昔,畅想美好未来的感人场面。却被宋禹衡一句话生生打散。 周明庭没好气道:“爱要不要,谁爱改谁改。” 但最后,还是叫哑叔把雕塑又搬回了家。 回家后,沈棠抱着宋禹衡,伸手摸着他胸口的伤疤。 七年过去了,伤疤还是那么明显,足见当时伤口之深。 他们做了。 沈棠格外的温柔。 细细的吻落在宋禹衡的每一寸皮肤。 事后,沈棠抱着宋禹衡说:“你身上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六道疤。我会日日检查,要是再多一道,我对你的爱就减一分。” “不许。”宋禹衡忙道。 沈棠将他按回怀里。 “那就保护好自己别受伤。” 沈棠从来不做假设,但在宋禹衡的事上,他总是例外。他想,如果他能早些出现,早些跟宋禹衡认识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真可惜呀! 日子照常。不知是不是错觉,宋禹衡总觉得班里女生看他的眼神,带着母爱般的怜爱。 还有,落在他胸口的视线增多了。 为此,沈棠要求他必须多穿一件背心。 “太热了,哥。能不能不穿,嗯?哥。” 宋禹衡在沈棠面前,已经能熟练使用撒娇技能。 但今天的沈棠格外难说话,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宋禹衡继续争取。 “那我能不能只穿背心。” 沈棠眼神压过来,意思很明显。他只能遗憾放弃。 沈棠提出另一个方案。 “或者,我买两个创口贴?” 宋禹衡想了下画面,摇头拒绝,“我还是选择多加一件背心。” 但沈棠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还是买了创口贴。 亲自给他贴上,再亲自拿掉。 柔软的布料,也摩擦的胸口难受。早上宋禹衡还是让沈棠如愿,贴上了创口贴。 但创口贴的质量不是很好,汗湿后就有些要掉不掉。 宋禹衡羞愤欲死,周末两天都不许沈棠再碰那里。 转眼到了七月,华大的期末考试从七月五号开始,最后一个系考完是七月十三号。考试结束,学生就能自由离校。 医学系考试安排比经济系早两天,宋禹衡等待沈棠的时候,陆陆续续把两人的东西都搬回了家。 沈棠考试结束后,他们直接去空山公馆。 已经跟周老爷子他们说过要一起去燕北省,周老爷子也早早就备好了礼品。 “都是四九城的特产,算不上贵重,就是尝个新鲜。” “记得替我向沈队长他们问好,邀请他们来四九城转转。” 在周家人的目送下,两大一小,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坐上车前往火车站。
第23章 回燕北 “今儿早一开门,海棠树上就站了两只喜鹊。” 红旗大队依靠药材厂,队员们的生活质量提高了数倍。家家户户吃三餐,顿顿不一样。 省城大学刚放假,沈卫军连夜就赶了回来。 小团圆快两岁了,上蹿下跳,非得时时盯着不成。沈卫军离开了四个月,她竟也不认生,把沈卫军激动坏了。这几天一得空就抱着教叫人。 吃早饭的时候,裘翠兰抱着小团圆喂饭。 听沈广亮这么说,笑了起来:“是沈棠要回来了吧?说不准还给咱带了个儿媳妇回来。” 夹了个黑面馒头的沈老爷子,眯眼看了眼裘翠兰。 裘翠兰注意到公爹的眼神,一喜,“别是被我说中了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 沈棠二十三的生日都过了。虽说沈棠之前就是这几年不会找对象,但人的想法总会变。说不定他去了学校,见着那些优秀的女同学就动心了呢。 裘翠兰原本想着沈棠也不大,但眼见着大队跟沈棠同龄的一批孩子都满地爬,比他小的也都成家了,渐渐就心急起来。 “不可能。”沈卫军说,“沈棠上个月给我的回信里,压根就没提这事儿。” 他就不信短短一个月,沈棠就能找到对象,还带回家。 沈广亮放下碗。 “说这干啥。他去华大,不想着学知识,尽去搞对象了,人家姑娘能瞧得上这样不学无术的男人?” 咋就不学无术了?裘翠兰险险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你永远瞧不上你儿子。” 沈广亮也不跟她辩驳。 这不是瞧不瞧得上的事。华大,别人一辈子都没机会去上的大学,沈棠侥幸去了,就要珍惜机会,好好学习,以后报效国家。要是只顾着儿女情长,还不如回来种地。 吃过早饭,沈广亮就跟沈卫军夫妻就各自出门上工。 沈棠三人运气好,在公社遇到了白洼大队的拖拉机。车把式还认识他们,热情的帮忙把东西架上车,还专门绕了远路,送到了沈家老宅门口。 “宋大夫,我家婆娘这段日子总说肚子疼,保健员开了药也没吃好。您哪天方便,我能不能带她过来看看?”车把式笑容苦涩,话问出口也觉得难为情。可家里婆娘叫唤的厉害,他瞧着也难受。 宋禹衡倒没觉得有什么。 周家药馆不能开,学校也没啥实践机会,他就当是练练手,顺带也检验一下建强学了多少。 车把式连连应好。 等他把车开回白洼大队大队部,去车斗拿筐子时,发现里面多了一包东西,是四九城特有的烤鸭。 拖拉机在门口停下,裘翠兰听着声儿,抱着小团圆出来看情况。 “奶奶,妹妹!” 建强难得不稳重,礼品也不拿了,几步就奔进了门,小炮弹似的冲进裘翠兰怀里。 “哎呦,奶奶的大孙儿哎!” 裘翠兰反复打量着建强,手掌不住的在他脸上揉搓。 这才走了四个月,建强高了,壮了,白了。裘翠兰关心的话,也看也不用问了。 建强等她摸够了,接过小团圆,稳稳抱在怀里。 沈棠和宋禹衡跟着建强后面进来。 宋禹衡已经跟沈家人很熟了。可这回他身份不同,心里也忐忑。 “小宋大夫啊。我就说今早喜鹊叫呢。” 裘翠兰对宋禹衡又是喜欢又是感激,看着他眉开眼笑。扫了眼旁边的沈棠,见他都全乎着,拉着宋禹衡就往屋里走。 沈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上房的台阶上。 宋禹衡竟从他眼中看出了笑意。 “回来了。这一路也辛苦,进去歇着吧。” 建强跟着进来给太爷爷打了招呼,得了允许就往家跑。 路上遇到打猪草的建安和建东,他很有大哥风范的在两人头上挨个儿摸了摸。 “等我见过爸妈,过来帮你们。” 可建东和建安已经没心情打猪草了。两人背着半满的背篓回了老宅。 大哥回来了,小叔肯定也回来了。 他们窜进上房,见到宋禹衡也在,还愣了下。 建安已经八岁了,不会再像初见宋禹衡时自来熟的拉他的手。但宋禹衡抬手叫他,他立即就没了踌躇凑过去。 中午散工,沈棠回来宋大夫也跟着一起来了的消息就传遍了大队。原因是建东给山上的爷爷和叔叔婶婶们传信,奶奶让散工了都回老宅,太激动,声音大的半个山头都能听见。 沈棠回来就回来了,可宋大夫竟然也来了。 那些知青,能离开的,恨不得装两个轮子往外跑,宋大夫怎么还主动回来了。 “我就说,宋大夫他虽然话少瞧着不好接近,其实最知恩了。” “要说还是小村长眼光好。那么多知青,小村长咋就跟宋大夫关系好,肯定也是看出了宋大夫跟他们不一样。” “听大队长说,宋大夫也考上了华大。” “……” 裘翠兰把人都叫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沈棠和宋禹衡回来带的东西太多。一些不赶紧吃了,就得坏。 她分了份,好叫儿子们都带回去。 “既然哥哥嫂嫂们都过来,午饭就在这儿吃吧。我去做。” 沈棠洗漱后,出来听到裘翠兰在叮嘱建安去叫人,便提议道。 “你累不累,坐了这么久的火车。” “不会。” 回来的车票是周明庭做主让哑叔买的卧铺。一整节车厢也就他们仨,也不算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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