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夹了菜递到祖宗嘴边,时叶声张了张口,又觉得胃难受得厉害,饿的太久,过了那一阵就没什么胃口了:“我吃不下了。” 不想吃了。 楚城寒彻底癫狂,“唰”地起了身开始发疯:“你故意的是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伺候过谁,要杀要剐随你便!” 时叶声真的不舒服,他觉得有些晕,语气还是平静的,像是和楚城寒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一般,轻声说:“肚子疼。” “哪疼?”楚城寒放了碗,他一脸不耐,身体倒是实诚的,弯身下来捂住了时叶声的肚子,“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叫太医。” 习武之人掌心的温度很高,暖意顺着腹腔爬上来,时叶声不知道是太舒服还是太疼了,头脑空白了一瞬,又耳鸣了很长时间。 等再回过神来时,他瞧见楚城寒那张英俊又严肃的面容上沾了大片血,连衣襟都已经被浸湿。 时叶声茫然无措,他抬了抬手,想要摸一摸对方的脸,却被楚城寒抓在手里。 意识在逐渐消散,到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脸上的血好像是自己的。 时叶声张了口,嗓子又干又哑,一瞬间竟没能说出话,只是茫然瞧着楚城寒,看他起了身,那一瞬的情绪忽然变得冰冷又恶寒,充满着杀意,神情冷到了极点。 但是时叶声没松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松手,就这么抓着楚城寒的袖子,对方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时,时叶声察觉到那些诸多情绪散得一干二净,又变回了先前那个不想杀他的楚城寒了。 彻底昏迷前,他瞧见楚城寒开了殿门,同站在外头的张祥说了什么话。 * 日暮降临,京城彻底变了天,原本白日还出着太阳,等到日落时乌云便遮蔽了大半的天空,整个京城黑沉沉的,空气沉闷压抑,偶尔还有几声闷雷从远处天际传来。 时叶声的意识回到身体里时 ,先是听到了耳畔杂乱的人声,之后才感到身体有些滚烫,热得他想要脱掉衣衫,但是四肢又疼痛无比,动弹不得。 时叶声哼了一下,他是想呻吟的,但是身体已经不听他使唤了,嗓子如同被刀划烂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脑子里的电子音还在报时,一字一顿:“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时叶声试了几下,发现嗓子没用,冰火两重天让他感觉要发疯,忍了半晌终于在脑子里有气无力骂道:“神经病,你在干什么?” “时先生,我在给您报时。” 死亡倒计时? 时叶声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勉力将身上的痛感压下,问:“过去多久了?” “两个小时,”系统温馨提示道,“时先生,据太医观察您现在中了急性的毒药,毒性诱发了骨寒,双重buff下您的存活时间将从四天缩短为四个时辰,很遗憾,您已经浪费了两个时辰,请再接再厉。” 时叶声觉得更疼了,他好热,热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也有些疼得眼前发黑,脑袋晕乎乎想不明白事,只觉得这个任务或许完成不了。 他现在这幅样子似乎只能卧床等死,除非两个时辰之内能够解毒,才有可能迎来转机。 时叶声想起刚刚穿来的时候,那时距离死亡只剩五秒,是楚城寒最终改变了主意才让他活了下来, 这次的转机又是什么? 时叶声的指尖艰难地动了动,之后便被人捞在手里。 那人说话的嗓音也很熟悉,好像是李尽风,轻声喊他陛下。 时叶声没力气睁眼,也不想说话,他想起当时阎生说的那些话,什么娶妻替身自甘堕落,越想越觉得头大。 或许当时就不应该答应系统来做什么任务,本以为会很简单,能让他从那个虚假的世界里逃出来,没想到在这里依然危机四伏不得轻松。 系统仿佛能听到他在想什么一般,适时道:“时先生,您的身体还因高空坠物瘫痪在床,如果主角死了,我们只能将您送回那个瘫痪的身体里去。” 那个世界是时叶声的家乡,他其实很想回家,但又隐隐有些抗拒。 时叶声说不清原因,系统好像对他的记忆动了手脚,有很多地方都含糊不清想不清楚细节,只觉得很难过也很不舒服。 他皱了皱眉,抓住了系统话语中的重点:“楚城寒和阎生是主角,真的有那么容易死掉吗?” 系统没来得及说话,时叶声感觉自己的手背碰上了什么温软的东西,之后便听李尽风恨恨道:“楚城寒竟敢下毒伤害陛下,当真是心思歹毒,臣已将他捉拿下狱,明日便杀了他替陛下祈福。” 时叶声蓦地睁开了眼。 李尽风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劝慰道:“陛下别急,太医在为陛下扎针,尽风与陛下慢慢说。” “你,”时叶声嗓子还有些哑,他闷咳了两声,嗓间涌上一阵血腥气,“你先把楚城寒放出来。” 李尽风面上诸多表情顿时烟消云散,他抓着时叶声手腕的手微微收紧了些许,在对方感到不适时又松了力气,语气带上了些许茫然和不解:“放了楚城寒?” “陛下。”李尽风起了身,他周身的气势变得非常奇怪,怪到让时叶声感到有些不适。 他看不到李尽风的表情,只隐隐约约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疯意,但很快这样的感觉便消失了,他看起来还是那个担心自己身体安危的臣子:“楚城寒的野心陛下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借此机会将他除去呢?” “你是不是疯了?你——”时叶声话没说完,他移开视线瞟了眼太医,忽然想起这个世界里真正盼着自己死的人并不是楚城寒,而是垂帘听政的太后。 时叶声多了些警惕,宫中的人应当都是太后那边的,自己必须谨言慎行。 思来想去他只能找借口道,“你们现在没法给朕解毒,若真是楚城寒下的毒,就这么让他死了,朕难道得跟着他一同去死么?” 李尽风半晌没说话,时叶声真觉得自己确实是要死了,身体热得要命,骨子里又是冷的,浑身上下哪里都疼,连力气都没有多少。 他真的不想回到那个瘫痪在床的身体里,如果就这样回去了,他只能永远躺在床上,活不了也死不掉。 时叶声闭了眼,耳畔脚步声响起来,李尽风走出去些许,外头太监风风火火跑进来,凑在李尽风耳边小声说:“摄政王不承认自己下毒毒害陛下,他想来瞧一瞧,说是他应该能有解毒之法。” 时叶声睫羽颤了颤,李尽风侧首瞧了他一眼,思忖片刻道:“他的话不可轻信,切莫轻举妄动。” “放他出来。” 时叶声身上多少力气,他试图知道李尽风对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你若不放了他,我马上便想办法自尽。” 太医扎针的手顿了顿,周围略有些嘈杂的声音都弱了下去,李尽风的呼吸变了变,他脸色有些难看,变幻半晌之后又归为平静,像是妥协了一般开了口,吩咐甘露殿中的人统统退出去。 李尽风在整个宫中,甚至是在整个朝堂上的地位都是很高的,宫中的下人俱是太后的棋子,楚城寒的势力又远在关外,在京城唯一能制衡太后的便只剩李尽风了。 所以,太后忌惮的人是他么? 李家家大业大,就算如今已经走了下坡路,但依然不能轻易倒下去,否则民心必散。 时叶声睁了眼,瞧见李尽风又回到他身侧来,嗓音温温和和,却又有些难言的情绪夹杂其中:“陛下这是在用自己的命逼迫尽风么?” 时叶声面无表情望着他,甚至懒得去猜测对方现在的表情。 他谁也不信,谁都不能信,也绝不能暴露了自己并非小皇帝的身份。 大燕人人信奉神明,若是让人知晓了这副皮囊下的灵魂早已经历转换,或许自己会被人抓出去焚烧而死。 李尽风见他不说话,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小声道:“陛下当真是聪明,比尽风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李尽风到底还是败下阵来,叹息道:“陛下将楚城寒留在自己身边,是为了气一气尽风,还是真的已经放下了以前的情谊。” 时叶声张了张口,他嗓子哑着,没说出话来,身体疼痛着,也不想说话。 “你赢了,小叶子。” 时叶声睁了眼,瞧见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碰自己的脑袋。 但李尽风到底没能碰到,时叶声讨厌过于亲密的接触,他知道自己很双标,可能是见过楚城寒的脸,他不排斥对方的触碰,但讨厌其他人的接触。 于是他偏了脑袋,合上了眼,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说起来距离毒发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按照太后平时对自己情况的掌握来看,她应该早早便知晓此事了,偏偏到现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或许已经认定自己活不过今夜了,所以连这点假面都不愿意再继续做下去。 时叶声轻轻皱了皱眉,忽然又感到颊边刮过一缕清风,李尽风弯下身来,语气平平静静,甚至还有些笑意,轻声道:“小叶子变了太多了,尽风好像有那么一点陌生。” 时叶声蓦地睁开了眼,心跳骤停了片刻。 李尽风到底是和小皇帝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有些细微的变化他最是清楚,更何况是灵魂易主这样的大事。 小皇帝卧薪尝胆这么多年,聪慧机警,在外人面前性情阴晴不定,习惯奢靡,但时叶声自己却是个有些内向的,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和志向,避免社交和争吵。 他看不到李尽风的面容,只能尽量去寻找对方的眼睛,故作镇定,事实上他的这幅皮囊怎么看都是很镇定的,淡然转移了话题:“究竟是谁变了?” “你在怪我,”李尽风伸手来摸他的脸庞,“你确实应该怪我,是我没能力,是我没有绝对高的权利,没办法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也没勇气去拒绝联姻。” “可陛下要记得,尽风永远是喜欢你的。” 时叶声心里一咯噔,只觉得大事不妙。 虽然涉猎不多,但他高中的同桌和他讲过很多言情小说的套路,李尽风说完这些话,不会还要来亲自己吧。 果然下一瞬,他便瞧见李尽风低了头。 时叶声魂吓掉了半边,他攒足了力气想要将人推开,却只听见殿门“砰”地被人踹开,场面突然变得格外熟悉,他还没缓过神来,李尽风已经被人直接拽走。 两个男人都是练过武的,打起来拳拳到肉,“梆梆”直响,丝毫不顾时叶声的死活。 时叶声目瞪狗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胸口又闷又痛,还要起来拉架:“住手!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届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大赛现在开始,首先进场的是我们的一号选手楚城寒和二号选手李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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