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耳光落下来的时候几乎用了全力,时叶声自己的掌心也很痛,身躯颤抖着,趁着男人愣怔之时将他一把推开。 “你简直糊涂!” “我糊涂什么?”楚城寒面色难辨,紧紧盯着时叶声的眼睛,“你在怀疑什么,怀疑张雅?还是怀疑我?” “她根本不是张雅,你当真就一点都瞧不出来?”时叶声难得这样情绪激动,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你看我和他是不是也这样糊涂分不清楚,你看我是不是也只是一张好用的皮囊根本分不清骨肉底下的魂魄究竟有没有变!” “我若真分不清,早在藏书阁那日你便已经死了!” 楚城寒抓着他的手腕,与他正面相对,时叶声从他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容貌,忽然也觉得陌生起来,眼前一阵一阵模糊又清晰,晕乎乎的像是在做梦。 楚城寒不欲与他争吵,也舍不得,语气和缓下来,轻轻拂去时叶声额角的碎发,低声问:“哪里不对,你觉得哪里不对,同我说说可以么?” 时叶声声线隐隐发颤:“我……我是……” 话未出口,失踪已久的系统蓦地冒出来,带着刺耳的警报声,涌入脑海,“时先生,请勿透露穿越和任务,否则将触发惩罚系统。” 尖锐鸣响在脑中不断回荡,震得脑袋像是如同针扎一般疼痛难忍,时叶声面色骤然苍白,眼前一黑,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等再清醒过来,楚城寒正抱着他匆促往外走。 眼前一片花,连楚城寒的脸都看不清楚了。 时叶声头疼欲裂,记忆杂乱无章在脑中纠缠,他艰难揪住了他的衣袖,怔怔问:“去哪?” “军中还有别的医官,有些低烧,不碍事的,很快就能好。” “楚城寒,”时叶声打了个寒战,轻轻喊他,“小心……” 军中很多人,似乎都已经被相似的陌生人替代,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时叶声已经全都记起来了,他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同意伏子平那个人渣的追求,他那时没有发觉对方早已被替代,所以轻信了对方的花言巧语。 大约是分手之后,伏子平想要报复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将自己身边相识的人逐一替换。 他们都长得一样,名字、性格、整个皮囊都是一样。 但时叶声知道他们不是从前那个人,他无力改变,陷入恐惧,到现在一切重演。 时叶声胸口闷痛,恐惧漫无边际涌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脚,将他困在不安的泥沼里,逃脱不了。 他很怕楚城寒犯了糊涂,没看到身边人的改变,很容易就这样放松警惕。 楚城寒现在正忙于权利相争,多少人盯着他想要他的命,怎能在身边人上出了纰漏。 “我不去……”他挣扎起来,险些从对方怀抱里跌落下去。 楚城寒下意识俯身接住他,双膝砸向地面,却像是不觉疼痛一般将人紧紧抱在怀中,没让时叶声受伤。 时叶声心中乱糟糟一团,神志不清,茫然无措道:“回去,躲起来,他们都已经变了,我想……我想回家。” 系统似乎还在脑子里焦急说话,时叶声一句未曾听清,从前经历过的记忆混淆起来,很多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闹钟乱作一团,分不清楚,也听不清。 一句都没能听清,反而闹得头疼。 时叶声面颊苍白无血色,忽然痛苦地敲打脑袋,喃喃道:“别再说了。” 好吵,好吵。 “别再说了......” 实在是痛得厉害,他手上用了力,敲得楚城寒心乱,忙将他手腕抓在手中,制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小时?小时!” “时先生,请记住系统任务,保护好阎生的安全。”、 系统任务,阎生...... 时叶声怔怔愣在原地,脑中嘈杂人声缓缓散去,将系统的声音逐渐放大,变得清晰起来,下意识喃喃开了口:“阎生怎么了?” “什么?”楚城寒轻轻拨去他颊边的碎发,小心翼翼尝试再次将人抱起,“你想要什么?” 只是停顿了一瞬,怀中的人已经木然起了身,茫然无措地望向虚空,口中喃喃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在哪里?” 系统的语调也不如平日那么从容,听起来有些焦急慌乱,甚至还有些心虚,“就在附近小溪边,阎生进京寻找时先生,路上遇到李尽风,李尽风正挟持他前往军营,请时先生尽快前往溪边保护阎生的安全,以保证任务顺利完成。” 时叶声头疼欲裂,自从那时在雪山上将他推给楚城寒之后,他便再也没见到阎生了,也不知道对方的下落。 在这个世界上他对除了楚城寒之外的人都不够上心,时间久了,系统也不曾提醒他,他早已经将此人抛之脑后。 时叶声原以为阎生发现自己并非小皇帝之后会永远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去寻找他的主人,没想到这么快便返回了京城,看样子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李尽风又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有些看不明白这个世界了,甚至再一次有了后悔的心理,他看不明白忽然被替换掉的张雅,看不懂闷不做声的阎生,也看不透心思深沉的李尽风。 于是他举步维艰,每走一步都像是行至悬崖峭壁,性命始终悬在刀剑之上,稍有不慎便会一步踏错坠入深渊。 可是他还想活着。 “我还想活着,”时叶声喃喃着,忽然转过头望着身后的楚城寒,麻木重复道,“我想活着。” “小时.......”楚城寒不知道为何突然提及此时,想要活着是每个常人的天性,时叶声时常生病,身上还有骨寒之毒,毒发时总是痛苦,他也不舍爱人总遭病痛的侵袭。 但每当时叶声说起生死这样沉重的话题时,他总会莫名感觉到对方就像漂泊无根的蝴蝶,振振翅膀便要奔向自由,然后彻底从这个世间消失。 活着意味着分别,或许死亡就能永远拥有。 但楚城寒不想要死亡的长眠与停滞。 他想要抓住振翅的蝴蝶,于是他伸出了手,他落了空。 时叶声满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月光洒落在发梢和肩头,勾勒出一道莹白的光晕,看起来总是如神仙似的清冷又无情无欲,嗓音轻飘飘落下来,风一吹便散了,“我要去找阎生。” 撤步要走时,身后的男人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狠狠拽回来。 发丝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纷纷扬扬落在肩头和胸前,时叶声只愣了一下,看到了楚城寒压抑着怒火的眸光和黑沉的面色。 楚城寒抓得很紧,手背青筋凸起,抓得时叶声手腕生疼,痛意密密麻麻往身上爬,逐渐侵透心脉,让时叶声感到心头阵痛,呼吸不畅,耳畔空茫,楚城寒的声音像是隔了很远很远,听起来并不真切。 只能听见他问自己,“我原以为我们之间也算是情投意合,为何还想着他人呢?” “小时,”浴血在沙场的男人从未表露出像如今这般这样卑微哀求的神色,比起质问,倒更像是在挽留,“别想着他们,也别去见他们,行么?” 可是...... 时叶声怔怔地想,可是他还想活着,他想回家,想要逃离掉所有被替换掉的虚假的世界,作茧自缚一般将自己包裹在安全的环境里,直到所有人回到身边。 所以阎生不能死。 “阎生若是死了,”他轻声道,“我便也就活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玩笑开过了要迅速滑跪道歉,不要问为什么,不要怀疑,不要顶嘴,挨挠了就受着,炸毛了得顺毛撸,呼噜呼噜两下他就会变成呆呆小憨憨。——选自《楚城寒的养猫指南》 猜一下小时生了什么病() 明天见!
第50章 系统任务已完成 抓着他手腕的手越发收紧,应当是用力了吧,时叶声如今脑中乱糟糟的,连自己说了什么其实都不曾听清楚,只是想到了便说出了口,也察觉不到外界发生的变化。 只是系统催促得厉害,他已经失去的思考的能力,只想要早些将任务完成,好就此远离系统和任务的束缚,这样就不会太难受了。 时叶声深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楚城寒的手,想要挣脱他的掌控。 楚城寒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嗓音沙哑,近乎咬牙道:“你当真要去找他,非他不可?” “我若是死了,”时叶声却转了话题。又问了先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我若死了,你怎么办?” “与你无关之人你何必总挂念在心上!时叶声,他是外人的狗与你何干!你若不曾插手他的事又怎会有性命之忧!” “……” 时叶声呼吸颤抖起来,难以自抑,愣愣动了动唇瓣,无声重复了一遍:“外人。” 原是楚城寒一直将自己和小皇帝分开来看待的么,所以在阎生心里,自己也不过一个外人罢了。 系统任务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难道就是飞蛾扑火一般去救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么? 为什么要丢下楚城寒去找一个外人? 时叶声自己也答不上来,他知道自己好像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系统催促他保护阎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要不断地抹掉自我,放弃他真的想要的东西。 活着,回家,然后呢,回到那个虚假的世界里吗? 那楚城寒怎么办? 时叶声反复问过楚城寒,若自己死了,他该怎么办。 原不是向楚城寒要一个答案,而是灵魂在挣扎着询问他自己,真的舍得么? 舍得离开吗?舍得放手吗? “不舍得……”他唇瓣颤抖着,睫羽急促栩动,同楚城寒直直对视,自语道,“我不舍得。” 对方黑沉的瞳眸中映出春夜的月色和自己的面容,像是将他完完全全装在了心里。 他不应当将情意拿出来细细清数,数不清的,也不能依据做过的事情来评判爱意的深浅。 他犯了很大的错误,时叶声本以为那三次利用足以说明楚城寒对他的爱不够,他怕楚城寒陷得太深,等到最后他走了,对方恐怕无法抽身。 所以他不敢说,没有说过自己的情意,只有似是而非、欲拒还迎的行动,妄图这样便能让楚城寒及时止损。 可是他贪心了一些,他贪心不足,他从楚城寒那里拿到了爱,食髓知味,于是明知不该,他还是沉在其中,无止境地从对方那里汲取爱意。 系统好像又开始闹了,时叶声脸色苍白,额角生了细密冷汗,什么都听不清楚,连自己在做什么都想不清楚了。 他只是闭了闭眼,抓住了楚城寒的手臂,毫不犹豫倾身过去咬住了对方的唇瓣。 骤然间,刺耳警报声夹杂着系统的话音在脑中交错响起,刺得头疼欲裂,痛意瞬时蔓延而开,整个身体自骨肉到皮囊都在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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