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疼死了,还能做什么东西。 时叶声无语了片刻,指尖艰难动了动,没能抬起来,只没好气道:“你方才拿了三次奏折,到现在都是反的,没一次拿正。” “……” “状态不好就不要工作了,陪我睡一会儿。” 楚城寒讪讪收了东西,跟着一同上了榻,本想哄时叶声睡觉,却忽然听对方轻轻开了口,断断续续哼唱起来:“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脑袋一沾枕头,楚城寒大计未行,自己先被哄睡了过去。 时叶声侧躺在榻上,安静望着男人的眉眼,终于抬了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鼻梁。 然后被抓个正着。 楚城寒迷迷糊糊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之后便顺势塞进了自己怀里。 流氓…… 时叶声面颊有了一些血色,带着羞怯的情意想将手抽回来,果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力气,于是果断妥协,没再挣扎,跟着一同睡了。 后几日天气不错,时叶声的身体看起来也有好转的迹象。 但楚城寒知道,难以好透的伤口和深藏在体内的骨寒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随时都有可能会落下来。 时叶声只是看起来状态好,却更像是回光返照。 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到难言的恐慌,从来不信鬼神的人突然鬼使神差偷偷去了城外的寺庙,直到天色将晚才失魂落魄返回宫中。 时叶声那时候刚服下药,喝了一碗吐了一半,张雅还想再给他盛一碗新的,被他摆手拒绝。 以前也不觉得药那么苦,含过蜜饯也还是觉得那道苦味挥之不去,一直缠在口腔中,苦得伤口越发疼痛。 时叶声躺在榻上蜷缩成一团,唇瓣咬得发白,张雅也觉得手足无措,来来回回半晌没能找到合适的药物能镇痛,只好再次尝试道:“陛下再喝一口,就一口便好。” 奈何时叶声这人瞧起来倒是没什么脾气,骨子里却倔得不行,整个人裹进被子里躲起来,不肯再露出面。 只听得见声音闷闷传出来,转移话题般问她:“你是谁?” 张雅头疼欲裂想不明白,怎么到这个时候又不认人了,正欲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先一步截走了话头:“是张雅......的替身,如今朝堂上局势难辨,我得多做些打算。” 时叶声这才将脑袋放出来,神色恹恹“嗯”了一声,说:“疼。” 楚城寒弯身吻他,好像这样就能止痛。 时叶声脸色好了一点,看对方风尘仆仆,没怎么多想,下意识便问道:“今日去了何处,头发上还沾着树叶呢。” 楚城寒这才抬手将脑袋上的竹叶摸下来,欲言又止半晌,还是给了真实的答案,“去了一趟寺庙,想要问清楚一些问题。” 时叶声怔了怔,一时间没有听明白是何意,只愣愣同他对视着,听他又道:“我问过庙中方丈,他说世间或许会有灵魂易主之事存在,又或者是其他的可能,终归是漂泊无根的魂魄,迷失久了很容易便会散掉。” “小时,你想回家吗?” 作者有话说: 要期末了,好多论文好多课要复习好多榜单任务T...T 但是本周还是加更。 明天见!
第53章 我好痛 回家。 这是时叶声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努力将任务做下去的唯一一点期盼,但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改变了主意。 那些已经记不清楚的从前的记忆让他对“回家”这个词产生了恐惧和退却,他现在不想回去了,他想要留在有楚城寒的地方,一旦远离楚城寒,他便会感到恐慌和不安,没办法保持冷静。 时叶声脸色惨白,喃喃道:“不想。” “小时,”楚城寒像是一定要他作出确切的答复一般,难得这样严肃又喋喋不休地追问道,“你与我说,你和他究竟是不是一个人?那时在雪山上阎生同我说,你并非小皇帝本人,甚至连身体都不是他的。” 时叶声怔怔望着他,没想明白阎生当时从何看出的不同,他和小皇帝太相似了,像到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阎生终归是外人,又是怎么发现的? “他说小皇帝的腕上没有这颗痣,”楚城寒主动解释道,“他与小皇帝年少相识,自当是清楚这些的。” 可楚城寒不一样,他在关外征战,也便只有册封摄政王的那一年来过京城,隔着漫长大殿远远见过小皇帝一面,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也并没有生出多少好感。 他喜欢这幅面容,喜爱这具身体,但仅仅只限于时叶声。 于是时叶声穿来的那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他动了心思,杀意瞬时散去,他将这个人占为己有。 “小时,你来到这里,来我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能说么?会有人信么? 穿越,系统,还有那些纠缠不清的感情线和剧情线,说出去楚城寒会相信吗? 时叶声唇瓣颤了颤,感到头晕眼花,不自觉开口道:“为了回家。” 隐约记得自己还有要等的人,还记得家里的三花猫还没喂。 “猫……” “什么猫?”楚城寒引导他说话,“你想要什么?” “我的猫,还没喂,”时叶声懵然道,“它还在家里。” 楚城寒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轻松,只垂眸安抚时叶声,说:“若是想回家——” “我不想!”时叶声忽然提声打断他,又一次重复道,“我不想!” 他忽然动起来,抓住了被褥,不顾身上伤痛,径直将自己蒙了起来,以一种近乎幼稚的手段冲着男人耍赖:“不要再问我了!” 楚城寒那他没办法,只能拍拍裹成一团的被子卷,哄他道:“我不问了,放出来透透气,闷久了会不舒服。” 时叶声现在的状态同他当时一般无二,逃避提及死亡和分离,以为只要不明说,不谈起,就永远不会发生。 但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楚城寒不知道自己在庙中得到的消息是否准确,他不确定外来的异乡人死去后是否能回到家乡,也不确定让他留在这里究竟会不会魂飞魄散。 他不敢赌,所以只能来听一听时叶声的想法,将选择权放在他手上。 时叶声说不想,他说不想,那便先留着,一日又一日苟活着,与他一起过着仿佛偷来一般的每分每秒。 皇权更迭之后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处理,楚城寒如今还在以摄政王的身份摄政,太后从前的权利被他抓在手中,本想将时叶声推上皇位继续扶持在身侧,但如今外界多数人都认定小皇帝已经死了,时叶声的身体又并不乐观,原先的计划只能进行更改。 大半的官员想要楚城寒登基,说国家不能一日无主,但尚有反对之声,不想要外姓王坐上皇位。 楚城寒在朝堂上忙得焦头烂额,最后杀了几个闹事的臣子,勉强平息了混乱。 楚城寒带着满手血回了甘露殿,眼见张雅满面着急在殿外徘徊,身后跟着几个太医,同样神情焦灼。 他心下一沉,忙将人抓住,问:“小时怎么了?” “王爷,”见主事之人回来,张雅终于松了口气,“陛下又不认人了,不准许我们靠近,挣扎起来险些将伤口崩裂,我们只能先行退出殿外等他恢复冷静。” 当时箭头上淬了毒,毒性顺着血液蔓延,才导致这么长时间伤口都没有愈合的迹象,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血崩。 伤口不见好,时叶声夜里总是会疼醒,甚至呼吸都会受到影响,偶有几次楚城寒从梦中被惊醒,瞧见他面色发红,张着口艰难喘息,神志已然不清醒。 幸亏发现得及时,叫张雅进殿中来将人救回来。 自那之后时叶声的身体便彻底颓败下去,时常处于昏睡的状态,楚城寒也不敢阖眼,整夜整夜候在榻边盯着他的面庞瞧。 楚城寒隐约知道时叶声身上还有其他的张雅也无法查探清楚的病症,或许会让他产生幻觉,认不出身边相熟的人。 楚城寒本担心有一日时叶声会认不出自己,但又怀抱着侥幸心理,心道时叶声瞧得见自己的面容,总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他拍拍张雅的肩,道:“无事,我进去瞧瞧。” 等他进了甘露殿,见到时叶声,他才知道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 时叶声连他也认不出来了。 他裹着被褥缩在床脚,察觉到有人进到殿中,木然抬起头望过去。 楚城寒瞧见他眼中一晃而过的期许,只有一瞬便散了,很快又被失望所笼罩。 “楚城寒怎么还没回来?”时叶声愣愣瞧着那个陌生男人,意识还不算清醒,脑子转不过弯,只记得楚城寒先前说过找了一个和张雅相似的女人做替身来掩护张雅的行动,误将面前的人也看做是如此。 男人没说话,他走近了些许,血腥气从不远处飘过来,时叶声眉心蹙了蹙,既讨厌血腥气,又不喜欢陌生人的接近,声音大了一点,阻止对方进一步靠近:“站那别动。” 楚城寒只能停下了脚步,他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朝堂和战场上一向游刃有余的男人在面对这样的时叶声时总是手足无措,甚至会恨自己无知无能。 时叶声没等到楚城寒回来,他心情有些低落,也不想同外人交涉,他知道楚城寒很忙,不可能总是将时间放在照顾自己身上,楚城寒或许担心他一人醒来太过无聊,所以才找了别人来陪自己。 但他什么都不想要,伤口太痛了,痛得他总是会冒出死亡的念头,偶尔觉得或许死去之后便不会再那么痛,但很快又将这样的念头抛之脑后。 他不想社交,不想喝药,他只想要楚城寒。 时叶声痛得脑袋嗡嗡直响,很快又没了力气,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屏风下的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会儿,他一句话没说,时叶声只听见他的脚步声响起来,与自己的心跳声趋同,逐渐远去消失在殿中。 他这才像松了口气般放松了紧绷的情绪,胸腔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感到恍若正在经历死亡。 可是人若是死了,没了知觉,大概就不会疼了。 时叶声还记得刚穿来的那个晚上,系统说他死于高空坠物,他没有印象了,也不记得,并没有感受到死亡的痛苦。 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会叫人太过痛苦,所以没有印象了。 时叶声脑袋一阵懵,抬手碰了碰胸前阵痛的地方,碰到了满手的血。 好疼。 为什么会那么疼。 他满脸泪痕,疼到连呼吸都困难到了极点,徒劳张着口剧烈喘息,胸腔起伏着,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失神了一段时间,在清醒过来的时候,楚城寒已经回到他身边了,正喘着粗气虚惊一场般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抓着簪子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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