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血流不止,面前男人身体摇晃了两下,扑通摔倒在地。 时叶声没敢多想,也不打算多看,迅速遁走了。 后几日风平浪静,直到车队进了京城地界,再没见什么刺客军队突袭,大约是在城中留了后手。 楚城寒倒也不算孤军奋战,楚父是老将,当年跟着先帝一起打江山,手握重兵,又极有威望,若非如此,仅靠着一个年纪轻轻便当上摄政王的楚城寒,太后倒也不至于如此忌惮。 楚城寒留在关外抵御外敌的时候,楚父便已经先行回了南疆,带着一拨军队前往京城等待汇合。 时叶声有几日不曾见过李尽风。 也倒不是一点没见过,有一次同楚城寒离开马车去小解,远远看见过李尽风,由于不辨人面,时叶声也不确定对方是否看见了自己,只瞧见了他脑袋上的绷带和一点血迹,担心对方找自己麻烦,没多看几眼便拽着楚城寒快步离开。 时叶声以前便不喜欢李尽风这个人,总觉得虚伪,看不到多少真心实意,满心都是算计。 这个世界上尔虞我诈太多,时叶声知道,就算是楚城寒对他也或多或少有过利用,譬如那时的邯山之毒,又譬如后来以他做筹码与阿史那骨乌做交易,也曾经将虎符放在他身上引诱李家余孽现身。 时叶声对这些没什么可说的,也不想私心为他辩解,他不是小皇帝本人,楚城寒不同于李尽风那般糊涂,一旦自己不在他眼前,时叶声这个名字就只是一个名字,而不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 而李尽风...... 时叶声轻笑了一下,不再想他了。 太后在京城城外安设了埋伏,楚城寒提前做了打算,倒没打得太仓促,同楚父两方夹击之下,很快便破了城门。 时叶声被留在城外军队暂时驻扎的营地里,等着楚城寒回来接他进城,这回鲁卫倒是没留下来,换了张雅在营里照顾他,时常观察他体内骨寒的症状变化。 张雅将银针收回来,嘱咐道:“天气热起来便不会轻易毒发了,等回到宫中之后或许得开一些滋补的药物,身体还需调养一段时间。” 时叶声点点头,想起鲁卫那时所说,忍不住问道:“听闻你的医术乃是自学?” “鲁卫同陛下说的?”张雅冷笑道,“他跟着王爷在外征战两年,我一个人游历江湖,途中也是拜了师的,只是没同他说实话罢了,他不会真信了那时的说辞。” “你与鲁卫便没商议过婚约的事么?” 张雅收针的手顿了顿,猛地抬起头来,虽瞧不清五官,但语气已经暴露了她的震惊,“陛下怎么知道的?” 她平日同鲁卫插科打诨,却像是江湖人中最为常见的关系与距离,连认识了许多年的楚城寒都没能发现什么不对,短短月余相处,时叶声是怎么瞧出来的? 时叶声屈指蹭了蹭鼻梁,淡淡道:“嗯。” 就嗯了一声,没了。 时叶声与楚城寒之外的人交流时总觉得疲累,分明从前也不像这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 他揉揉后颈,神色恹恹转了话题问张雅:“楚城寒今夜还会回来吗?” “听闻王爷已经和将军攻上皇城了,太后那边还有残余的兵力,要彻底打下来恐怕不算轻松,今夜或许赶不回来了。” 时叶声点点头,起身往营帐里走。 张雅便跟着一起起了身,她不似鲁卫那么话多,只是安静跟在对方身后,保护时叶声的安全,直到将人护送进帐子才退出去。 没过多久,一个陌生女人撩开帘子进了帐篷,看不清面容,只看衣着却和张雅穿的一般无二。 时叶声心头一跳,瞧对方端着一碗热鸡汤放到案上,“险些忘了,王爷临行前叫我记得看着陛下用膳,鸡汤是现熬的,还在热着,陛下可以趁热喝。” 时叶声满面疑惑:“楚城寒何时招你进军的?” 女人“啊”了一声:“先前不是说过,我和鲁卫与将军旧相识,将军引荐我们跟随王爷的。” 这人怎么盗用张雅的说辞,莫非真当他一点也认不清人么? 时叶声不知道她是不是太后那边潜伏进来的刺客,毕竟自己确实不识人面,很容易轻信他人。 他身体僵直,后脊发凉,不敢轻举妄动,只摸索着抓住了剑柄。 张雅半晌没能给出回应,疑惑地抬起头望过去:“陛下?” 军营中条件有限,帐中只点了一盏烛灯,光线很暗,时叶声站在阴影处,一时间没法看到他的面容和神情。 张雅又向他靠近了一步,终于瞧见对方动了动身子,紧接着剑出鞘声划破空气,寒光从眼前一闪而过,剑尖落在颈前,阻止了张雅继续上前的步伐。 时叶声抓着剑柄的手尚在颤抖,呼吸急促起伏,面上苍白无血色,紧紧盯着张雅,漫无边际涌上来的恐惧让他没办法保持冷静和理智,颤着声音故作镇定道:“滚出去。” “陛下可是身体不适,”张雅不敢轻举妄动,分明方才还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情绪失控,“我来替陛下瞧瞧——” “滚!”时叶声冷声打断她,“离我远些,不要靠近我。” 好晕,空气又闷又潮,时叶声感到呼吸不畅,耳畔一阵一阵嗡嗡闹得厉害,茫然又无措地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会连声音都那么像。” “陛下,”张雅没听清他的话,尚在尝试接近对方,“王爷还在城中,或许很快就回来了。” 咬咬牙,她又道:“我现在就去找他,叫他先回——” 话音未落,剑刃洞穿血肉的声音蓦地响起,时叶声手中剑刺穿了张雅的肩头。 他手臂打颤,浑身都在颤,呼吸急促又仓皇,眼底冷意溢出来,叫张雅感到陌生而寒冷。 没来得及多说,时叶声已经开口,漠然道:“别想去伤他。” 张雅不过出去一瞬便被人替代,她又是哪里来的? “难道也和我一样?”时叶声有些不解,他原以为穿越这样的事情不会时常发生,但系统现在装死不回话,时叶声找不到可以求证的人,只能自己胡乱猜测。 他没敢将剑抽出来,只追问道:“你可是也带着任务?” “什么任务?”张雅痛得发晕,紧紧握着剑刃,想将陷入血肉中的剑身拔出来,“我的任务不就是保护陛下么?” “说谎,”时叶声冷声道,“你根本不是她。” “哈?” “你效忠谁?现在说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张雅抓狂道:“我是王爷的人,陛下大可不必怀疑我。” 张雅自然是楚城寒手下的人,但面前这个疑似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目的不明,时叶声不敢乱动,也不敢轻易放人。 他十分不安,心中思绪杂乱无章,也不敢轻举妄动,担心面前的人突然暴起伤他,只能祈祷着张雅能回来,或者有外人靠近。 正胶着着,营外突然传来嘈杂人声,伴随着马蹄声一道接近。 时叶声心中蓦地松懈下,没等喘口气,营长帘子猛地被人撩起来,楚城寒道:“我回来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时叶声手颤抖地更厉害,像被人拽住了双腿,动不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面色惨白如纸,抬眸望过去时眸中还晃着泪光,看起来楚楚可怜。 哪怕现在受伤的人并非他自己。 楚城寒心疼了一会儿,一时间险些忘了受伤的张雅,只记得安抚爱人了,“小时别怕,发生了何事?” 张雅惨遭冷落,血流不止,性命攸关,感到寒心,终于崩溃道:“王爷!救我!” 她用力挣脱了剑身,时叶声心下一慌,担心她要刺杀楚城寒,来不及多想便又一次举了剑。 楚城寒面色剧变:“时叶声!” 作者有话说: 雅子姐:小情侣滚呐 明天见!
第49章 别去见他们 冷刃一划,案上油灯火光跟着一道晃了晃,很快便在风势下骤然熄灭,帐中顿时陷入黑暗。 时叶声担心那人会伤害到楚城寒,一时间都忘了对方的力量在自己之上,他挥剑时没什么理智,也来不及多想,几乎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而后剑刃不知道落到了何处,手腕重重一震,指尖抓不住东西,顿时便松手丢了剑。 后坐力推得他连连后退,黑夜让视线受阻,时叶声后腰重重撞在桌角,没等痛意蔓延又被人揽住腰肢抱回来,天旋地转间被楚城寒抱在了怀中。 楚城寒的呼吸和体温,还有并不算平静的心跳缓慢穿透了封闭的心绪,让时叶声慢慢冷静下来,而后便感到后腰处痛意蔓延而开。 时叶声唇瓣血色尽失,打着颤,轻轻呼出痛音。 楚城寒闻声便将手覆上其后腰,低声问:“撞到哪了?” “疼……” 时叶声颤着声吐出喘息,腿也痛得有些软,本想再说句什么,黑暗中却见那嫌疑人正捂着肩鬼鬼祟祟往外溜。 时叶声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作势要追,人方才迈出步子,一下又被楚城寒拎回来。 楚城寒:“做什么追着张雅打?” “她不是,”时叶声焦急万分,真想将楚城寒的眼睛抠下来,“你仔细看看她真的不是张雅。” “我眼睛比你好使。” 时叶声顿时语塞,突然不知该怎么说,反将面颊憋得泛红。 楚城寒一只手还揽在他腰间,另一只手摸到案上,单手点燃了烛火。 帐中明亮起来,时叶声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帐中除却他与楚城寒,再瞧不见第二个人。 他感到慌乱不安,挣扎的身体被男人紧紧抱住,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楚城寒抓着随时都会像鱼一般滑走的猫,追问道:“与她生了什么矛盾,值得你大动干戈,扎针太疼么?” “楚城寒!”时叶声烦他一副看笑话的神情,压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没有在同你说笑!” 他平日情绪甚少外露,骤然生气起来便有些压不住,胸膛剧烈起伏着,看起来随时能将自己气翻过去。 楚城寒赶紧正色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安慰:“我听着呢,别生气。” 时叶声急促喘了两口气,待平静下来,却仍不知该从何开口。 穿越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阎生知道他并非小皇帝本人,或许楚城寒也有所察觉,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何而来。 这个世间的百姓或许信奉神明,却不见得会相信灵魂易主这样的事情真的存在。 既如此,若是贸然将怀疑说出口,楚城寒怕是不会轻易相信。 时叶声咬咬下唇,瞧起来纠结极了,没等想好说辞,面颊又被人捏住。 楚城寒捏着晃了晃,轻笑道:“莫要纠结了,知道你不辨人面,许是身体疲倦一时未曾认出,幸亏伤势不重,今夜好好休息,待明日去找她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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