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连个敬称都没有了。 时叶声忽然感到事态有些失控,他怔了一下:“阎生?” 系统又冒出来了,它这段时日出现的次数变得异常的多:“时先生小心不要崩了人设。” 小皇帝的人设,如果是小皇帝,他会说什么? 时叶声愣愣想,他或许会说,阎生是他养的最听话的狗。 但他不是小皇帝,他永远没办法将一个正常人当成猫猫狗狗来看待,因而难以出口。 纠结半晌,他才找到了或许可以是小皇帝会说出的话,故作平静道:“父皇当年将你从暗卫营带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了。” 小皇帝将阎生拴在身边,用链子拴着,让他对囚禁自己的人生出了依恋和感情,再然后,他利用这份独特的情感,叫阎生替自己出生入死。 在他的心里,阎生是他养的一条听话的狗。 阎生被面具遮掩的面上看不到神色,时叶声听到了自己心跳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从那天夜里对方无意间道破自己心思的时候,时叶声就知道很多事情已经失去了掌控。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掌握住。 系统说阎生是主角受,主角攻受一起经历了很多狗血剧情之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但是剧情线崩了,什么都崩了。 阎生不喜欢楚城寒,楚城寒也不喜欢他,他喜欢的是视他为狗的主人,然后主人死了,狗也死了。 阎生已经直起了身子,垂首望着趴在榻上的时叶声,从他的面容一点一点看过去,视线划过脖颈和后背,最后落在他的手上。 他忽然开了口:“你在说谎。” 话音刚落,脑中系统的警告声蓦地响起来,尖锐的鸣笛声刺得时叶声头疼欲裂,冷汗瞬时便从额角滑下来。 时叶声张了张口,苍白的手抓紧了榻下的被褥,一时间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系统尖锐的爆鸣。 “惩罚系统已启动。” 系统的电子音忽明忽灭,从脑子里一过,转瞬便夺走了时叶声的呼吸。 他面上血色尽失,忽地抓住了自己的脖颈,像是被掐住了命脉一般抽搐挣扎起来,徒劳张着口发出嗬嗬气音。 眼前所有都在旋转模糊,时叶声只瞧见阎生安静站在榻边,他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站着,似乎在思虑什么很难想清楚的事情。 再之后,在意识散去之前,他看见对方终于弯下了身子,指尖将将碰到自己时被人一把扯开。 作者有话说: 小狗的心中,是有白月光主人的啊 晚安,周六见
第38章 梦已经醒了 再过两日就是除夕,西疆风雪不息,仅仅只短暂地停了几日,一到夜间又一次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将未化的雪地上的脚印遮掩干净。 楚城寒与突厥大王子交涉回来。他放低了些许姿态,许诺了对方很多好处,现在只等着回京城与太后正面交锋了。 阿史那骨乌被楚城寒摆了一道,他原本没什么志向,只想要时叶声,楚城寒当着他的面将人带走这件事狠狠地打击到了他,骨乌本就与太后联手要刺杀小皇帝,现在已经完全坚定了阵营。 只是目的一变再变,他与太后重新商谈了条件,他替太后解决楚家,等太后掌握朝政之后便将时叶声送给他,跟着他一起回突厥。 太后对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没有感情,她应下了阿史那骨乌的要求,现在手中有李家的势力和突厥的兵力,楚城寒不一定能斗得过她。 等楚城寒回到军营的时候,地面的雪已经快要及膝,马匹走得艰难,在路上耽搁了很长时间。 他回了军营便先去了时叶声暂居的营帐,在突厥的时候张雅已经够给他传过消息,说时叶声病了。 具体什么病,怎么病的,张雅说不清楚,只说可能是余毒所致。 楚城寒面无表情撩开帘子,带着满身寒气走到床榻前,又被一个四十余岁的男人推开些许。 楚城寒低声喊他:“爹。” “身上都是寒气,滚一边去,烤暖了再过来。” 楚城寒平时为非作歹,在他老子面前却低声下气,丝毫不敢忤逆他爹的话,脱了盔甲坐到火盆边烤火,眼睛直往榻上的人身上瞟。 时叶声不省人事躺在榻上,脸上一片苍白,唇色也浅了,眉心还轻轻蹙着,瞧着似乎昏睡着也不太舒服。 他颈间缠着绷带,清浅的血色渗出来,将小片绷带染红。 楚城寒抓着张雅问:“怎么回事?” “前两日夜里忽然没气了,还好将军来得及时,喉咙上开了道口,忙活大半夜才将气顺过来。” 楚城寒闻言便起了身,顾不上身子还没暖,两步便走到榻边,低头探着时叶声的脉搏。 楚将军道:“体弱,中毒,除此之外脉象是正常的。” 毒他也清楚,骨寒之毒,无药可解,只能压制。 楚城寒问:“事发的时候有谁在这里?” 他转过身去,楚将军不认识阎生,说不上话,他又去看张雅。 没等张雅说话,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却忽然动了动,眉头紧紧蹙起来,苍白唇瓣张了张,无声吐出两个字——阎生。 楚城寒的脸色骤然黑沉下去。 时叶声的嗓子坏了,短时间内没办法发出声来。 他似乎被梦魇得厉害,身体颤抖抽搐着,唇瓣张张合合喊阎生的名字。 张雅说:“倒是熬了安神的药,睡梦中不认人,喂不下去。” 楚城寒他爹也试过,没有用。 楚城寒俯身下去轻轻拍了拍时叶声的面庞,轻声喊他:“时叶声,能听到我说话么?” 时叶声听不到,他被梦魇住了,听不到任何人在耳畔的呼唤,也辨认不出身边人是否是认识的,面色十分苍白。 楚城寒用小汤匙给他喂药,结果却与他人一般无二,还是喂不进去。 他神色平静,用小帕子擦拭着时叶声唇边的药渍,手背却青筋凸起,看起来心情算不上轻松。 但他到底还是松了手,语气淡淡,吩咐道:“把那个叫阎生的暗卫喊进来,让他自己来伺候他主子。” “王爷!”张雅满脸不赞同,她低声解释道,“那人对陛下并非就是真心实意,先前将军赶过来的时候他分明就在帐中——” “让他进来。” 楚城寒脸色同样平静,瞳眸黑而深邃,像是沉寂了许久即将复苏的深渊海潮,带着叫人无端恐惧的压迫感与杀意。 很快他便垂下眼眸,将所有情绪掩下,接着道:“时叶声只信任他,交给他照顾最好。” 楚将军已经起了身,替时叶声掖好被子,父子俩对视了一眼,一同向帐外走去。 似乎是有话要说。 张雅知道他们要谈及家事,恐怕外人不便在场,只能应了楚城寒的要求去找阎生。 * 时叶声昏了五天,时常梦魇,梦里是黑沉的空间和直刺眼睛的白灯,耳畔人声嘈杂,什么都听不清楚。 他听到过小三花的叫声,也听到过熟悉的人和陌生人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分不清是现实还在梦境。 闪光灯再一次从眼前晃过的时候,时叶声蓦地醒了,怔然又恐惧地直直望着天花板。 胸口沉重得喘不上气,他张了张口,被开了一道口子的喉咙泛着密密麻麻的痛意,每呼吸一次便像是吞了刀子一般疼痛。 时叶声又紧紧闭上眼,苍白唇瓣尚未合起,便被人用手指挡了下来。 指节陷在口齿之间,捂着唇瓣的手稍稍用力,但还算温柔,只是想阻止他继续说话。 楚城寒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又低又轻,听不出太多别的情绪,显得稳重了许多。 他道:“近段时日不能出声,得好好养养嗓子。” 时叶声的眼睛里带上了些许茫然,他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脱离出来,心悸得厉害,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楚将军已经跟着张雅一同出了营帐,帐中现下只有他和楚城寒两个人,一个不能说话,另一个不曾说话,帐中十分安静。 楚城寒托着后背将人撑起来抱在怀里,掌心落在时叶声的心口上,淡淡道:“别害怕,梦已经醒了。” 时叶声眼前天旋地转,满目都是老式电视机一般的雪花屏,闪得他眼睛又疼又累。 他闭了闭眼,耳畔嗡嗡直响,系统先前的警告声还像是残留在脑海中一般,反反复复如同幻觉一样出现又消失。 等他再次睁开眼,那些东西才缓慢地消散下去,带着先前做过的杂乱梦境一起消失在记忆深处。 记不清了。 梦到了什么,见过什么人,都已经记不清了。 时叶声怔怔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他看到了对方面上模糊一片的遮挡物。 他愣愣眨了眨眼,唇瓣上下碰了碰,无声问:“你是谁?” 话音刚落,男人已经将手掌覆盖而下,捂住了他的眼睛。 是熟悉的体温和指腹的茧子,时叶声心中安定了一瞬,紧接着又一次慌乱起来,猛地抬手抓住了楚城寒的手。 光线回到视线内,这一次他看清了。 楚城寒脸上没有马赛克。 他的脸色十分平静,俯视过来的时候没有什么轻蔑或其他的意味,只是这么垂眸与他对视着,问:“失忆了?” 倒也不至于失忆。 时叶声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杯子,示意自己想要喝水。 楚城寒道:“不能喝太多。” 等喂完水,时叶声又累了,这段时日身体损伤太多,精力被消耗得厉害,稍稍动一动便觉得疲惫不堪。 楚城寒将他平放到榻上,问:“病发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顿了顿,他的视线落在时叶声颈间的绷带上,又先一步道:“算了,等你好了再说,我让你那个暗卫进来照顾你。” 阎生? 时叶声两片唇瓣颤了颤,忽然想起那天阎生的语气和状态,还有他说出口的那些话。 他说自己在撒谎,然后,惩罚系统被激活。 阎生或许是察觉到什么了。 时叶声没反对楚城寒的提议,他与对方对视着,表达自己已经知道了。 楚城寒面色有些冷,他如今脾性与初识之时大为不同,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从前故意展露出来的假面,他对现在楚城寒感到十分陌生,陌生到有时会怀疑是否是自己认错了人。 但他现在已经没多少精力去探查楚城寒情绪变化的缘由了,他只能抽出一点点心神去应付阎生身上的改变,并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办。 时叶声身心俱疲,他开始后悔答应系统来做什么任务,或许在医院里躺着还能安静等死,到这里只能举步维艰地活着,去被迫卷入到狗血的剧情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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