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叶声是个很随性也很平和的性子,但他不喜欢一直被外界的因素推着走,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阎生究竟发现了什么,又是怎么发现的? 楚城寒已经起身出了营帐,很快便将阎生带了进来。 二人似乎在外头发生过什么争执,他看不到阎生的,但楚城寒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几乎是撕破了脸,又机遇着什么,两个人身上的杀意很重,但到底没在时叶声面前再一次闹起来。 楚城寒停在了营帐的帘外,冷风从他身侧灌进来,将帐中火盆吹得“噼啪”作响,火焰明明灭灭。 他将视线从阎生身上移开,最终和时叶声对视在一起,漠然道:“珍惜你们最后相见的机会吧,若是想要互诉衷肠,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时叶声闭了闭眼,想让楚城寒别说了,可惜嗓子痛得厉害,没办法发声,只能看着被放下的帘子将此事不了了之,心想着等事情都结束之后再一一解释清楚。 他现在只想要搞清楚,阎生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属下没有发现什么,”阎生安安静静站在他的床榻前,面具掩盖的声线闷闷地听不太清楚,又一次重复道,“属下不太明白主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时叶声掀起眼皮来看他,他口不能言,但眼神十足锐利,轻而易举便能戳破对方话语里说了谎的成分。 阎生抓着剑的手轻轻颤抖起来,定力还算不错,仍然没吭气。 时叶声团起桌上的纸砸过去,对方没有躲,纸团轻飘飘落在额头上,没什么杀伤力。 反倒是时叶声自己扯动了后背的伤,疼得喘气,又没办法说话。 阎生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凑上前来,俯身想要安抚他,被时叶声刻意躲开。 时叶声还是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 这些所有交不了心的人,统统都在他的陌生人列表里。 时叶声想,楚城寒该感动一下的,毕竟能进到自己的好友列表,甚至将其看做是暧昧对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不喜欢社交,也不屑于去表达,他知道自己先前与楚城寒之间耍的心思和说过的话,都已经是他能给楚城寒的,最多的东西了。 阎生似乎有些心虚,他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之后又收了回去,不自在地抓着剑柄摩挲,半晌才道:“属下只是许久没同主子时常接触,有些不太习惯。” 他猛地跪下去,将脑袋也跟着低下去,生硬地转移话题:“属下罪该万死,那日事发突然,没能及时救助主子。” 时叶声已经有些烦躁了,他抬手抓了阎生的胳膊,抓得很用力,眼睛也紧紧盯着他,瞧着他脸上的面具。 而后他才松了手,满脸不耐地挥手打发他出去。 阎生的呼吸粗重了些许,他没再说话,起身时传来衣料摩擦出的细小声音,再之后脚步声响起来,他离开了营帐。 时叶声一直紧绷的心绪这才平缓下来,安静瞧着帐篷顶部繁琐的花纹,心想,阎生应该已经发现自己不是小皇帝本人了。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或许挣扎过,想要放弃掉自己这个假的主人,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并且欺骗了他自己。 也不知道是斯德哥尔摩的病症太厉害,还是他太过于恋爱脑。 毕竟十个主角受里总有九个是恋爱脑,剩下一个最后也会变成恋爱脑。 主角攻也一样。 时叶声想起了楚城寒,他先前费尽心思去城中买了一束新鲜的盛开的芍药花,本想要送给他,没想到那日事情忽然超出了他的预料,走向了没办法轻易弥补的方向。 那束花当时被他扔在了地上,或许,楚城寒根本就没注意到这束花。 他不是现代人,不懂时叶声赠花的缘由,多半也是不知道那束花的用处的,白白可惜了花的性命。 时叶声觉得好笑,笑了一会儿又不笑了。 作者有话说: 时叶声以前学生物,认识很多花,站在生物的角度他知道花是植物的(),但是站在文学的角度他不知道花本身所代表的情义,于是临时抱佛脚恶补了一大堆。 如果没有闹矛盾,他给楚城寒送花的时候应该会红着脸问:“喜欢吗?” 楚城寒:“喜欢什么?这束花?” 时叶声嗓音轻轻,面颊绯红:“嗯……喜欢我的花吗?” “你可以……可以碰一碰它……” 周二见!晚安!
第39章 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昏睡两日时时刻刻都在噩梦,但梦了什么都已经忘了,唯有一点点记得还算清楚。 时叶声梦到自己似乎已经有过一个前男友,长什么样,叫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对方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渣男,谈了没几日便出轨找了其他男男女女上,床。 时叶声还记得他出轨的理由,似乎是在一个十分昏暗的空间里,男人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清楚,也辨认不出声线,只怪罪时叶声不让他碰。 若是给他碰了,他也不至于去外面找人。 时叶声觉得荒谬,梦里的自己觉得荒谬,醒来之后还是这么觉得。 他想要分手。 前男友给了他分手的代价,他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封闭阁楼里,被强迫摆出各种涩情的姿势,然后闪光灯晃着眼睛,将所有的一切完完整整拍下来。 时叶声想到这里,忽然一个激灵坐起身。 那些照片拍得很有水平,也很好看,情,涩的动作放在那张纯情稚嫩的脸上显得异常合适,不像是什么奇怪的十八禁GV,倒像是在拍一组文艺片。 时叶声从渣男手上收到备份的时候面颊和耳朵又红又烫,他没感受到太多的威胁感,只是翻着照片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最后不记得出于什么心态,把它们都存到了手机里。 只记得是要给谁看,但是忘了,不太记得了,记忆出现了空白之处,补不完全,也看不清楚。 时叶声头疼,喉咙也疼,靠着床栏缓了许久,回过神来才发觉楚城寒已经回来了,正端着药碗站在桌前放凉。 时叶声将视线投过去,很快便看见楚城寒转了脑袋,目光凉凉望过来。 我又怎么惹他了? 时叶声眨了眨眼,没太想明白,只望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冷哼一声说:“笨手笨脚。” 他本想反驳两句,又想不出可以反驳的话,到底还是闭上了嘴,懒得和楚城寒多说。 楚城寒似乎也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弯身下来碰了碰时叶声的额头,探探他有没有发烧。 纸笔还放在桌上,时叶声却没有动手写字交流的打算,妄图面前的人能福至心灵地知晓自己的想法。 楚城寒又冷笑道:“我是大燕的摄政王,不是你小厨房的厨子和贴身的太监。” 顿了顿,他又满脸烦躁道:“你要什么?” 时叶声张了张口,比着口型说饿了。 嗓子坏了,如今只能吃流食,不顶饱的。 楚城寒又去给他做饭,兢兢业业伺候完,忽然想起什么来:“最多不过后日,我们便拔营回京。” “李尽风要从李家脱离出来与我联手,到时候京中肯定大乱,我的建议是,你不要再插手此事。” 他不是以一个臣子劝慰帝王的语气在说话,时叶声往日在他面前总是没什么包袱,两个相处下来总显得平起平坐没有规矩。 时叶声沉默了片刻,睫羽也跟着垂下去,苍白面色显得整个人颓靡又可怜。 楚城寒没等到他的回答,追问道:“还是你不想放弃权利,你想继续做皇帝,继续做臣子们附庸的傀儡和棋子?” 帐中一片安静,火盆里火光跳跃着,发出微小的噼啪响声,再加上帐外隐隐约约传来张雅和楚将军说话的声音,显得帐中越发静谧。 时叶声的睫羽颤了颤,他身形动了一下,没去拿桌上的纸笔,只是抬起眸子望着楚城寒的脸,淡然的神情直直撞入对方的瞳眸之中。 楚城寒飞快地蹙了下眉,漠然开了口:“确实,你没得选。” 他道:“时叶声,阎生恐怕没机会再跟着你回京城了。” 这不是先前便已经说好的事情了么? 时叶声茫然望过去,不知道楚城寒这时候又提起来是想要做什么。 对方将桌上的药碗递过来,面上是难得一见的沉静和冷漠,从前在他面前展露出来的那些性情统统如假面一般被抛却掉。 楚城寒喂他喝了药,淡淡道:“十二岁的时候,我爹给我许了一门亲事。” 时叶声擦嘴的手顿了顿,一时半会儿没能给出什么反应,只愕然转过头去看他,听他接着说:“阎生本名容阎,是我儿时的玩伴,后来容家蒙冤被灭门,他被暗卫营收留,最终才辗转去到你身边。” 什,么? 时叶声怔怔同他对视着,脑中一片空白。 怪不得主角攻受之间能生出感情线,原来是有感情基础的。 时叶声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给出些什么反应,眼见楚城寒话说到一半便要走,下意识便起身抓了对方的手臂。 楚城寒将视线投过来,先是瞧了瞧抓着自己的那只苍白纤细的手,而后才转上去看时叶声的脸,淡淡道:“还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还想问什么事。 时叶声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想问问婚约,又清楚地知道婚书的另一方是谁。 问了也是没用的,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关系,较少的几次肌肤相亲都没以真面示人,也没有道清身份,说白了也只是个一起睡觉取乐的炮,友。 时叶声想得通透,做人也很通透,他挺喜欢楚城寒的,但是他得回家去,不能永远留在这里。 他不是小皇帝,说到底也没资格用着别人的身份和身体同外人亲密,哪怕对方已经死了。 在关系彻底形成之前就断开,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好事。 时叶声缓缓松了手,还没等撤回去,却蓦地被楚城寒拽住了手腕。 时叶声无措地抬着头,又一次从楚城寒眼中看清了自己。 脸色很苍白,表情也愣愣的,看起来像是病了。 确实也病了。 楚城寒的神情变得很奇怪,那是时叶声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面上其实没有多少表情,看眼神实在难以探清,就像是一汪很不可测的汪洋,极力掩藏着即将海啸的前兆。 时叶声胸膛起伏着,呼吸也变得极快,他瞧着对方弯身下来靠近自己,然后抬了手。 额头蓦地一痛。 楚城寒像是在逗小孩一般弹了他的脑门,唇角微微上扬着,看起来难得温柔:“傻愣愣的。” 眼睛里还是没有笑意。 时叶声忽然感到后脊发凉,他不太习惯楚城寒这幅样子,像是覆盖了一层看不透的假面,完全查探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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