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棠思考了下,“还想吃城东头的酿饼。” “好~”花长祁笑出白牙,“还有吗?” “没了。” “那你不准下床,就只能在这儿躺着,听到没?” “听到了,你快去快回。” “好,等我。” “嗯。” 花长祁一溜小跑,温大哥说这口血吐出来后,他的身子一定要仔细调养,稳好了根基,以后生龙活虎不是什么大问题,现下他有心思吃东西,简直比他自己吃还要开心。 萧凤棠看他彻底离去,慢慢坐了起来,“对不起,阿祁。” 他实在满足他们能相遇,甚至还贪恋着想和他多过几天这样的日子,可他赌不起。 左晏衡就是个疯子,他给他布了一张无孔的网,想跳出这个网,就只能离开。 最起码只要他离开,左晏衡就不会再打阿祁的主意,他就不会深陷危机。 而如果要走,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打算好了,先去梁远,去看看师傅。 如果可以,他还想去看看西北的雪。 新竹抱着一摞油纸包回了府,温大人特意交代,这几日主儿喝药,嘴里会发苦,让他备些甜干果给他下药吃,他转了好多家铺子,才买到最甜最好的。 “主儿,我回来了,你猜我买什么了?”扇门大开,新竹笑着入了门。 屋内空荡无人,床上的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 “嗯?没人?”新竹将干果放在桌上,寻去花长祁的房间。 屋内依旧空荡无人,“也没人?”他走时叮嘱过长祁公子照看,是一起出去了吗?不对啊,长祁公子今早还提醒他不准主儿下床呢。 新竹的眉头轻轻提起来,又连忙赶往小八那儿。 犬舍里空空荡荡只有小八一个,不过碗里却新添了水。 温大人入了宫,现下根本回不来,长祁公子从不喜欢小八,所以这水,只能是主儿添的。 新竹没找到萧凤棠,正垂着脑袋回听竹院。 花长祁大小包的抱了一大堆,眼看他在失神发呆,“新竹,快来帮忙。” 新竹蓦地抬头,“长祁公子?” “都说了多少遍了,叫我声祁大哥就好了,快点快点,胳膊都酸了。” 新竹皱着眉头往他身后扫了几眼,然后赶忙过来接住一部分,“长祁公子,主儿呢?没跟你在一起吗?” “阿祁?他不是在……”花长祁顿住,“他不在屋里?” “各处都找了,连温大人的院子都看了,没有。” 花长祁直接将东西堆进他怀里,然后大步跑进听竹院。 最上方的糖果包没放稳,啪的掉在地上,新竹蹲下,着急去捡。 被子叠了起来,是往常里阿棠的习惯,花长祁慌乱的走到衣柜前一把打开。 柜子里日常穿的小部分衣服全都不见了踪影。 阿祁,我现在没事了,可以下床了。 别做梦了,你就老老实实给我躺着,哪儿都别想去。 好好好,就在这儿,新竹呢? 他出门了,温青出门前交代让他买东西去了。 什么时候去的? 刚走没多会儿吧,怎么,找他有事? 没,这两日嘴里苦的很,想吃口甜的。 糖怎么样,我去酒水街上给你买。 还想吃城东头的酿饼。 花长祁愣在原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阿祁知道温大哥和新竹不在府里,才故意将他支了出去。 他那么怕麻烦别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说出他想干什么这种话。 新竹跟进来,一眼望进柜子,惊呼道:“主儿的衣服怎么少了?” “为什么?为什么?”花长祁不懂,他为什么要私自离开,他才刚找到他,才刚找他。 新竹反应过来,“主儿,主儿不会是,不会的,不会的,主儿不会不要新竹的。” 花长祁关上柜门,“你在府内等着,他身子弱走不远,我去找,他故意支我去城东和酒水街,应当不会在东城门出去。” “我也去吧。”新竹放下东西,不死心道。 “你在这儿等温大哥,我若是回不来,就是没找到,他路子广,指不定有什么法子,等他回来,你听他安排,若有消息,就派人去长鹿阁找我。” “好,我听你的,在这等温大人。” 萧凤棠一身普通素衣,身后背着包裹,慢慢从城东门走了出去,阿祁心中忧他,必然会走最近的路线,他一路避开,等他反应过来,就什么都晚了。 城墙太厚了,他被困这座城里两辈子,至今也还在挣扎。 困鱼尚有跃龙门的希望,可他面前死灰一片,看不到丁点归途。 花长祁回了长鹿阁,一身阴沉气吓的鹿幽幽大气都没敢出,“公子这是怎么了?” “阿棠今日离开了温府,举全阁之力,给我找!” “是,可有范围?” “他将我支去了城东,按理说不会在东门出,可他若是反其道而行也说不定,都给我找,一个地方都不准放过。” “是,属下这就去。”鹿幽幽领命离开。 花长祁深锁眉头,阿棠,你会去哪儿? 温青本想去长鹿阁喝上两壶闲茶,但不知阁中出了何事,直接拒不待客,只好扫兴回府。 新竹在门口急得来回踱步,不等他的马车停下就迎了上来,“温大人!” 温青掀开帘子,“怎么了?怎么等在门口?” “主儿不见了。” “什么?”温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是不见了?” “今日您嘱我去买干果,主儿将长祁公子也支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人就不在府里了,我看过了,还有几件衣服也不见了。” “萧凤棠离家出走了?”温青不可置信,赶忙下车去了听竹院。 “他走之前,可有什么异常?” “没,没什么异常。”新竹心中慌乱,“不对,吃饺子那日,主儿给我买了一个玉珏,还有之前,主儿有一块比巴掌大点的断袍让我丢掉,我看他不舍,就擅自留了下来。” “还有吗?” “主儿走之前,给小八添了水。” “还有吗?” “没,真没了,您知道的,主儿平日也不爱说话。” “断袍呢?” “在我屋,我去拿。” 皇宫,御花园 新竹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左晏衡坐在亭下,细细捻着那片绣着睡莲的断袍,一言不发。 料子是少有的南禅丝,是他少时常穿的料子,可他不记得,自己有给过萧凤棠这样一个东西。 “这东西,你可熟?”温青打破宁静,上面绣的,可是他最爱的睡莲。 左晏衡依旧捻着断袍,一字一句,“你说,这是他自冷宫便一直带在身上的?” 新竹不敢看他,小声道:“是,当日是奴才亲自替主儿收拾的包裹,这个就压在柜子最底下,我看保存的好,就同其衣服一起带去了温大人那儿。” “既然保存的好,那为何又要将它丢了?” “奴才,奴才真的不知。” 萧凤棠走了,左晏衡却冷静的不像话,温青怕他为难,“听竹院里毫无异常,萧凤棠除了拿走几件衣裳,还把花长祁塞给他的银子也一同带走了,一句话一封信都没留下,只不过,他人都走了,你为何这么冷静?”他还以为他会立马派人去寻。 天气升温,左晏衡抬眸瞧向远处正争艳的花骨朵,“整个大玄都是我的,他走,还能走去哪儿?”
第28章 南下 只是他不明白,萧凤棠为何要留这个在手里,他若敢正视自己,又何必逃,他若不敢,留着这个,是想以后在关键时候催命还是保命呢? 少时情谊早就葬送在那封绝笔信里,他拿出这个,可不见得会让他心生不忍,指不定还会刺激得他痛下杀手。 萧凤棠,你到底想搞什么鬼把戏? 还有那次的莫名落水,明明之前他还恨不得让他死在那些人手里。 左晏衡从沉思中渐渐回过神来,“宁安使者近日就会到,以此唯由,加强城内外守备,司沿去盘问下各个城门口的乞儿,若是他出了城,就先确定方向。” “哦对,萧凤棠将小祁支去了东城门,想来不会走那边。”温青记着新竹说过,特意交代。 “是。”司沿领命,刚想要走。 “等等。”左晏衡心不在焉的喊住他,“萧凤棠自小生活在此,他对这儿的熟悉,可不比谁差,哪个城门都不准放过,尤其是东城门。” 司沿和温青双双对视一眼,再次领命,“是。” 新竹还跪在地上,左晏衡心情不佳,更懒得惩处他,只是颇有些疲惫的对他道:“起来吧。” 温青知道,他这是拿他真的没法子了,才会生出这样一副无力感。 以往在边疆,在战场,他狠厉凶残,杀伐果断。 只有在这玄京城,在面对萧凤棠的时候,他才知道其实他也会怯懦,会生气,偶尔还会吃醋,总之,也是个同他一样的常人,“不用担心,他是个有主意的,不会乱走。” 左晏衡将目光重新落在手里的半截断袍上,“鲁知徽传信,南方余匪分散,你之前说过,你是在梁远认识了花长祁,他的师傅花宿,就葬在那里。”他来回想了许多遍,萧凤棠无亲无友,除了害怕为花长祁这个唯一的师弟招致祸患,他找不到他离开的理由,而他既然将这个师弟看的重要,那师父,一定同样重要。 “你是说他可能会去梁远?这怎么可能?那边匪徒未清,他若真去了,岂不是会有危险?” “那也是他自找的。”左晏衡将断袍丢到桌上,心底的怒气压不住的开始往上升,“朕就不明白了,他怎么一天都不得安静,花长祁花长祁,每次都是那个花长祁,朕若是挥刀了他一命,他是不是也要陪他一起去阎王地狱里走一遭!” 温青趁他看不见,撇了撇嘴,“陛下这醋,吃的果真没由头,萧凤棠离开关小祁什么事,人家师兄弟才见面,你就不能把事情往简单处想一想,还有,他若真出了事,你还能这么镇静的说让他自求多福这种话?”怕是跑的比谁都快吧。 左晏衡心乱如麻,将起的怨气缓缓降了下来,“朕就是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了解过他。” 温青不知如何安慰,“需要我盯紧右相的人吗?” “不用,司沿已经派人盯着了。” 萧凤棠刚出城门,便找地方换了一身衣裳,梁远在玄京城南方,他从东门出,要绕迹去南。 那边正在剿匪,现在只有部分必须养活家人的行商马队趁着人多才敢往南走。 他身上备足了干粮和水,一路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个商队,这些人拉着货物,速度并没有很快。 他虽身子弱,但走走停停也能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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