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怪不得关门后不让再进殿,这是怕冷风灌进来。” “我现在终于明白皇上为何不让带家眷了,是因为这奉天殿盛不下。” “没错,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一众大臣议论纷纷,对凌南玉的评价又拔高了不少。 鸿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是热的,屋子里是暖的,这样的宴会至少不会让身子受罪,至于精神嘛,那就另说了。 邱礼和鸿吉一样,是个明白人,道:“阁老,我们这是沾了宁公公的光了吧。” “不然呢。”鸿吉扫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人群,道:“皇上可是登基三年了,为何唯独今年变得这般贴心?” 邱礼忍不住感慨道:“皇上对宁公公是真好!” “能得到先皇和皇上同时认可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凌南珏微微侧了侧身子,道:“多谢皇姐提醒。” 凌丹青笑了笑,道:“咱们这可是沾了兄长的光。” 凌南珏羡慕道:“皇上对宁公公可真好!” “那是因为兄长对皇上也好,若非兄长,皇上不会有今日,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我们羡慕不来的。” 凌南珏点点头,道:“宁公公心善,他也曾帮过我。” “你还是别叫‘宁公公’了,让皇上听见又该不高兴了。” “那我也和皇姐一样,称呼他兄长吗?” “没错,就称呼兄长便可。” 凌南策对他们的对话嗤之以鼻,道:“什么兄长,一个太监,他也配!” “六皇弟!”凌南珏皱紧了眉头,道:“你最好收回那些话,当初若非宁公公,你早已病死在西华宫!” 凌南策神情激动地说道:“若非他,我母妃又怎会死?我又怎会成为没娘的孩子?” 凌南珏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道:“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事实就是如此,谁告诉我的重要吗?” 凌南珏沉默片刻,道:“你那时小,不懂事,许多事都不知情,我也不忍心告诉你。如今看来,若你不知实情,只会被人利用,今日我便把话与你说清楚。” 凌南策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你想说什么?” “当年废后张明华为了一己私利,将瘟疫带进皇宫,趁机发动了宫变,这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虽然发生此事时,他不到三岁,不过此事影响很大,即便过去这些年,还会有人偶尔提起,他也有所听闻。 “这和我有何关系,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南珏虽心有不忍,却不能看着他错下去,直言道:“当初废后膝下除了太子之外,没有子嗣,宫变之后需要扶植一位皇子上位,才能让自己的行为变得名正言顺,你猜她要扶植谁?” 凌南策的眼中闪烁着不安,道:“她要扶植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胡说八道。” “当年母妃暂代后宫大权,与废后来说是死敌,她绝无可能扶植我,而太子与她不亲,她发动宫变,也已代表放弃了太子,那便只剩下你。” 凌南策不愿相信,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若母妃参与其中,父皇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是因为当时南凌国内发生大规模旱灾,朝廷存储粮食不足,不得不向董家求助,这才饶了你母妃。只是你母妃不知收敛,一心想让你做太子,时隔两年便又打起了太子的主意,父皇忍无可忍,这才将其打入冷宫。你母妃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凌南策红了眼睛,道:“这不可能,你是在骗我!” “这事皇上最清楚,若你不信,可以去问问皇上,听听他说的,与我说的是否有出入。” “这事是真的。”凌丹青出声说道:“李太妃曾和我说起过,确实是你母妃辜负了先皇。” “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定是你们在骗我!” 凌南珏缓了神色,道:“我们之前不告诉你,是不想破坏你母妃在你心中的形象,可如今有人试图拿这件事利用你,明显是意图不轨,我不能看你因此做下错事。” 凌丹青接话道:“是啊,那些人编造事实,明显是别有意图,你可别信了他们的鬼话,成了被他们利用的工具。” 凌南策红着眼睛看着两人,不敢相信他们所说的事实,他的母妃被打进冷宫,没多久便死在了里面,自己成了没人要的孩子,被那些他从未当人看的奴才肆意欺凌,仇恨的种子便在那时种下,他发誓早晚有一日会报仇,没曾想事实竟是他们咎由自取…… 就在这时,奉天殿的门被打开,紧接着传来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殿中的大臣闻言急忙站起身,又齐齐跪倒在地,道:“臣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南玉和杨清宁相继走进大殿,身后跟着的分别是小顺子和小瓶子。他们走过人群,迈上御阶,一同在龙椅前停下,凌南玉转头看了看杨清宁,杨清宁微微摇了摇头,凌南玉这才坐了下来,而杨清宁就站在他的身边。杨清宁原本想的是在凌南玉的下首放置一张桌子,让他坐便可,可凌南玉不愿意,说是委屈了他。凌南玉则想让他直接随自己一起坐到龙椅上,杨清宁自然不同意,两人一商量,便都退了一步,让杨清宁站在凌南玉身边,待先皇遗诏宣读以后,再与凌南玉坐在一处。 “诸位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一众大臣相继起身,抬头看向御阶之上,最后在杨清宁的身上停住了视线。在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一脸惊讶,认识的惊讶是因为杨清宁竟十几年未变,不认识的惊讶是因为杨清宁倾国倾城的容貌。 “咳。”凌南玉不悦地干咳一声,冷眼扫过那一双双不守规矩的眼睛,道:“小顺子,殿前失仪该当何罪?” 小顺子出声答道:“回皇上,殿前失仪是重罪,重则处死,轻则杖责。” 一众大臣急忙垂下头,再次跪在了地上,道:“臣等知罪,皇上息怒。” 凌南玉沉默了许久,直到跪在地上的众人出了一身汗,这才出声说道:“下不为例,都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今日是元宵宴,本是喜庆的日子,是为犒劳诸位爱卿去年的辛苦,也是为鼓励诸位爱卿新的一年再接再厉。既然是喜庆的日子,那就都收敛着点,别给朕找不痛快。”凌南玉丝毫不掩饰话中的威胁。 一众大臣的心提了起来,突然觉得这宴无好宴,“是,臣等遵命。” “都各自坐下吧。” “谢皇上。”一众大臣这才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待他们坐好,凌南玉直接进去正题,道:“前段时间你们一直在催朕选秀,早日立后。朕思来想去,觉得你们说的在理,今日朕便宣布一件事。”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凌南玉继续说道:“其实先皇在世时,已经定下了皇后的人选,还为此写下了遗诏,今日朕便将让人宣读先皇遗诏,给诸位爱卿吃个定心丸。” 内阁以及几个公侯都清楚遗诏的内容,也猜到了凌南玉的用意,只是没想到竟这么直接,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吃的恐怕不是定心丸,是炸弹吧。 那些不知内情的大臣纷纷支起了耳朵,想要知道先皇选中的皇后人选是谁,尤其是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大臣,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女儿十分优秀,完全可以胜任皇后之位。 “既然诸位爱卿没有意见,那就由先皇的贴身内侍高公公来宣读遗诏吧。” 听到凌南玉的话,候在一旁的高勤双手捧着遗诏,躬身走上了御阶,随后站定,面向殿中大臣,扬声唱道:“先皇有旨,跪!” 包括凌南玉在内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垂手聆听先皇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氏清宁人品贵重,忠君爱民,特封为皇后,钦此。”没有想象中的长篇大论,仅有两句话。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都在想杨清宁是谁,压根没想过那人就是他们熟知的‘宁公公’,直到他们听到杨清宁温润的声音,道:“杨清宁接旨谢恩。” 杨清宁的一句话,炸翻殿中文武大臣,让整个大殿犹如死一般安静,怔怔地看着高勤将手中的圣旨,双手呈给了杨清宁。 凌南玉随即起身,将杨清宁也搀扶了起来。 “什么!杨清宁是宁公公?这……” “先皇怎会让一个太监当皇后……”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太监怎能做皇后,这成何体统!” …… 凌南玉无视殿中的纷乱,拉着杨清宁坐到了龙椅上,与他十指相扣。杨清宁没有拒绝,他清楚这时候不能有丝毫胆怯,否则那些大臣会认为他好欺负,只会闹得更凶。 翰林院学士顾胥之质疑道:“皇上,这当真是先皇遗诏?” 凌南玉冷眼看过去,道:“怎么,你怀疑朕伪造遗诏?” 顾胥之扬声说道:“皇上,皇后之位关乎社稷,怎能让……如此荒唐之事,实在耸人听闻,若传出去,南凌皇室的颜面何存?” 都察院右都御史吕直应和道:“皇上,顾学士所言极是,自古男女夫妻,阴阳调和,若皇上当真立他为后,又该如何繁衍子嗣?” 工部尚书孙万年也出声说道:“皇上,立后一事事关重大,切不可儿戏啊!” 殿中大臣纷纷出声,一方面质疑遗诏的真实性,一方面反对遗诏上的内容。让他们奇怪的是,内阁竟无一人吭声。 离他们近的大臣忍不住出声质问:“鸿阁老,邱阁老,如此违背人伦之事,你们为何不发声?” “是啊,身为南凌重臣,怎能眼看着皇上做错事,而无动于衷?” 内阁众人懒得搭理他们,别听他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国家为了社稷,其实他们都存了私心,如此激烈的反对,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威胁。 “来人!” 凌南玉一声令下,殿中的禁卫军齐声喝道:“属下在!” 禁卫军的声音本就洪亮,再加上在这大殿当中,被他们这么一喊,如雷贯耳,吓得众人一哆嗦,纷乱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凌南玉出声说道:“父皇临终之前,曾召见内阁和数位公侯,他们均看过遗诏,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遗诏内容是否属实。” 听凌南玉在点内阁,鸿吉自觉地出了声,“皇上所言不差,先皇驾崩之前,确实召见了内阁众人,遗诏内容属实,乃我们亲眼所见。” 吴国公吴光照也随之说道:“当时我也在场,可证明遗诏内容属实。” 吴乾军也出声说道:“我亦可证明。” “还有我。”于荣也应和道。 众人这才明白,内阁为何会无动于衷,只是这事太过荒谬,就算遗诏是真的,也绝不能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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