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太升的眉头皱紧,“这怎能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南凌能有皇上这般明君,一半归功于先皇,一半归功于他,学正是南凌老臣,对此应该心知肚明,因何对其如此看不上?只因他是男子,亦或者他内侍的身份?”鸿吉顿了顿,接着说道:“先皇是何等睿智之人,依旧做了如此惊世骇俗之决定,足见先皇对他的认可。还有,令公子都能不在乎身份与之结交,学正难道还不如公子?” 严太升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方才之所以未出声反对,就是碍于严方与杨清宁的关系。 “学正,谁做皇后不打紧,打紧的是他能否辅佐皇上做个明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不正是我们最初为官时的心愿吗?” 鸿吉之所以对严太升如此有耐心,一方面是因严太升是翰林院的人,一方面是因严方与杨清宁的关系。 严太升突然茅塞顿开,朝着鸿吉和邱礼深施一礼,道:“谢阁老指点,下官明白了。” “学正不必客气。” 护国公府,陈志方刚下马车,就见陈家兄弟等在一旁,神情不禁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道:“有话进书房再说吧。” 两兄弟对视一眼,跟在陈志方身后,一起进了书房。 陈青风率先开口,道:“父亲,杨大哥可去了元宵宴?” 陈志方点点头,道:“去了。” 陈青风懊悔道:“早知道我今儿就跟人换班了。” “你确实该后悔,今晚上的经历……到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陈青云闻言一怔,随即问道:“可是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 陈志方神情有些复杂,深吸一口气,道:“皇上当殿宣读了先皇留下的遗诏。” “竟真的有先皇遗诏?那遗诏上是否宣布了皇后的人选?” 陈志方点点头,“遗诏十分简洁,只说了要立谁为皇后,其他的没说。” “皇后是谁?” 陈志方再次深吸一口气,到现在他依旧觉得不可思议,沉默片刻道:“是杨清宁。” “杨清宁?”陈青云微微蹙眉,努力回想这是谁家的女儿。 陈青风则直接怔在了原地,好半晌才找回言语,道:“是……杨大哥?” “宁公公?”陈青云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定是同名同姓。” “就是他。”陈志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这怎么可能?让一名男子为后?”陈青云有些难以置信。 陈青风虽然也有些不可思议,却听不得有人质疑杨清宁,反驳道:“男子为后怎么了?若非杨大哥一路相护,皇上怎会有今日?而且杨大哥聪明绝顶,性情纯善,有谁能比得过他?” 陈青云无奈地看向陈青风,道:“我没有诋毁宁公公的意思,只是……只是自古以来都是立女子为后,哪有立男子为后的先例?如此天方夜谭,即便皇上有先皇遗诏,那些大臣也定不会买账。” “确实有许多大臣不买账,只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那些不买账的要么被扔出大殿,要么被请去诏狱喝茶。” 陈青风幸灾乐祸道:“那是他们活该,杨大哥哪里不好,偏他们逞能。”说到这儿,陈青风转头看向陈志方,道:“父亲,你不会也反对吧?” 陈青云将陈青风拉到一边,道:“父亲,都有谁被抓了?” “翰林院学士顾大人被扔出大殿,工部尚书孙万年和督察院右都御史吕大人则被抓去了诏狱。” 陈青云眉头微蹙,“这几位可都是国之重臣,皇上说抓就抓了?” “你可是忘了前礼部尚书李孟德还在诏狱等死?”陈志方叹了口气,道:“皇上为了今日,已经做足了准备。” 陈青云奇怪地问道:“那内阁呢?他们就没反对?” “皇上在临终之前让内阁的人看了遗诏,为的就是证明这份遗诏是真的。” “内阁早知此事?”陈青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满朝文武都在为选秀一事吵闹不休,唯有内阁默不作声,原来是早知此事。” “还是先皇有眼光,杨大哥聪明绝顶,有了他辅佐,皇上定能将南凌发扬光大,开辟新的太平盛世。” 陈志方看向陈青风,苦笑着说道:“有时候我倒是觉得像你这样天生少根筋的人也挺好,压根不懂什么叫发愁。” 陈青风的眉头皱紧,质问道:“父亲,您不会也和那些庸人一样,看轻杨大哥的身世吧。” “那倒没有,只是……你想过没有,皇上若当真立他为后,那皇嗣该如何传承?” 陈青云听得一怔,随即问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不再纳妃?” “纳妃?”陈志方神情一滞,很快反应了过来,道:“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一直想着皇上不会再有嫡子,却忘了还可以纳妃,只要皇上有子嗣传承,将来南凌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我看未必。”陈青风撇撇嘴,道:“若皇上想纳妃,那选秀早就开始了,还用等到现在,甚至不惜为此杀鸡儆猴,那李孟德一家现在还在诏狱等死呢。” “青风说的有道理,皇上若想纳妃,不至于把事做得这么绝。看来皇上是打算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娶宁公公一人。” 陈志方苦笑,“若当真如此,那可有的闹了。” “管他呢,咱们做好自己的事便可,皇上和杨大哥可都是聪明绝顶之人,他们俩若想对付一个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况且你们可别忘了杨大哥的外号,杨大哥可是南凌文武百官的克星,谁会倒霉,不用想也知道。” “说的也是。”陈志方点点头,道:“行了,夜深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刑部尚书刑值的府邸,听说刑值回来了,刑侦径直过来询问情况。 “父亲,今日的宴会办得如何?” 刑值斟酌片刻,道:“这场宴会着实精彩,可惜你官职太低,没瞧见热闹。” 刑侦来了兴致,“哦?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父亲说出这番话?” “往年去赴宴,吃的是冷食,喝的是冷酒,一场宴会下来整个人都是僵的。今日这宴会,吃的是热食,喝的是热酒,一场宴会下来,我都出汗了。” 刑侦被说的一愣,随即问道:“难道元宵宴不是在奉天殿举行?” “自然是,不过这次的元宵宴是关起门来举行,殿中放置了无数的火炉,殿中的温度不亚于咱们这屋里。” 刑侦愣了愣,猜测道:“难道今年不准携带家眷是为了这个?” “聪明。”刑值满意地点点头,道:“那你猜皇上为何如此?” “今年与往年唯一的不同,就是宁公公回来了,难道皇上是为了让宁公公参宴,才有如此安排?” “没错。”刑值脸上的笑意越发浓,接着问道:“那你再猜猜,为何皇上非让宁公公参宴不可?” 刑侦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道:“年前宫中曾有消息传出,说皇上手中有先皇遗诏,本打算在除夕宴上宣读,却不知为何改了主意,取消了除夕宴。如今举办元宵宴,可是为了此事?” “不愧是我费尽心思培养的儿子,没错,就是为了先皇遗诏。” “看来这先皇遗诏与宁公公有关,可是给他什么封赏?” “确实是封赏,只是这封赏谅你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父亲可别吊着儿子了,快快给儿子解惑吧。” 刑值长长吐出一口气,“那是一封封后的诏书,封杨清宁为皇后。” “封后!”刑侦震惊地看着刑值,道:“父亲确定没听错吗?” “为此一个翰林院学士被扔出大殿,一个工部尚书,外加一个督察院右都御史被请去诏狱喝茶,你觉得我听错了吗?” “这……”刑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过想到杨清宁的容貌,便又有些释然,“那样一个人除了性别外,确实无可挑剔。” “如今我这心情是相当复杂,若换成旁人,我定坚决反对,可偏偏是他。”刑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正如你所说,除了性别,真挑不出毛病。” “先皇都为此留下遗诏,足以说明他对宁公公的认可,父亲就不必纠结了。” 刑值一怔,随即释然地笑了笑,道:“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先皇都认可的事,我为何要纠结。得了,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好,那儿子告退,父亲也早些歇息。” 严太升府上,同样在迎接父亲的还有严方,聊的也是同样的话题。 严方听后有些瞠目结舌,道:“父亲,您说的可是真的?” 严太升点点头,道:“皇上已下旨封他为一字并肩王,以后见了他要称呼一声‘王爷’。” “这……”严方看着严太升,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可是觉得此事不妥?” “你是担心为父,还是担心一字并肩王?” 严方被问得一阵心虚,急忙说道:“我自然是担心父亲。当然,也有些不放心他。” “你倒是实诚。”严太升冷哼一声,道:“你放心,为父不是那种老古板,只要他能好好辅佐皇上,将南凌发扬光大,为父便认他这个一字并肩王。” 严方有些诧异,不过更多的是欣喜,笑着说道:“父亲绝非那种只看身份的小人,是儿子杞人忧天了。” 严太升被说得脸上一热,干咳了一声,道:“行了,快回去睡吧,明儿还得早朝。” “是,儿子告退。” 乾坤宫内,宴会散得有些晚,杨清宁决定在乾坤宫住上一晚,洗漱完毕后,凌南玉自觉地先钻进被窝,觉得被窝的温度合适后,这才叫杨清宁上床。凌南玉握住杨清宁的手,又缠住他的脚,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暖着,杨清宁也习惯了他的这种照顾。 “阿宁,你为何要阻止我?” 杨清宁不答反问:“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六皇子?” “就算不予重罚,也该让他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杨清宁苦笑着说道:“他今年不过九岁,又是皇上为数不多的兄弟,若皇上因此处罚了他,底下那些人不敢说皇上的不是,只会说是我从中撺掇,到时我的麻烦会更多。” 凌南玉眉头微蹙,道:“虽然这几年他变得乖顺,可我总能感觉到他藏起来的敌意,我以为留他在京都,迟早变成祸害。” “我离京数载,对他不甚了解,不过皇上有这种直觉,那便不能不防。”杨清宁思量了思量,道:“我瞧着五皇子与六皇子的关系不错,待改日我请他去杨府做客,打探打探情况再说吧。” “也好。”凌南玉又往杨清宁身边挪了挪。 杨清宁见状无奈地说道:“皇上若再挤,我可就到墙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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