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以后便是皇后了, 排场是必须要有的,否则会被人看轻了去。” 杨清宁闻言一怔, 随即恍然大悟,“我就说今日你怎么奇奇怪怪的,原来是因为这事。在这京都谁不知我太监的出身,即便摆再大的排场,也一定会被人看轻,这是意料之内的事。” “老爷不打算对外公布真实身份?” “如何公布?”杨清宁嘴角勾起苦笑,道:“若被人知道我是个假太监,说不准怎么编排我,最后再被定个秽乱后宫的罪,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能保得住我。” “老爷说的是。”小瓶子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道:“老爷身边侍候的人必须是自己人,否则这事很容易漏出去。” “除了你和皇上,只有小敏子知晓此事,小敏子可以信任,有你们两个在身边,我放心。” 小瓶子愣了愣,随即问道:“小敏子知晓此事?” “我没告诉过你吗?”杨清宁顿了顿,接着说道:“可能是忘了。小敏子知晓此事比你还要早。那年除夕宴上,我中毒昏迷整整九日,都是小敏子在照顾我,那时他便知晓知晓了此事。不过他一直瞒着,我也不知自己的秘密早就被人知晓,直到我们被困在郭家的密室中,他以为我们逃不了了,才说出此事。” “原来如此。”小瓶子点点头,道:“他是好的,可以信任。” 杨清宁笑了笑,“小敏子和你一样,都是值得我信任的人。” ‘呜呜’,炉子上的水壶开了,小瓶子拎了起来,开始给杨清宁泡茶,道:“老爷心性善良,与我们来说是救赎,跟在老爷身边,我们能忘却不堪的过去,比什么都强。” “能遇到你们,是我三生有幸。” 小瓶子与杨清宁而言,早已经是家人般的存在,杨清宁对他的感情,丝毫不亚于凌南玉,若是让他选择,哪一个都难以割舍。 “这话应该是我来说。”小瓶子摇了摇茶壶,将里面的水倒了出来,又添上了热水。 “那就都不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小瓶子勾起嘴角,“老爷说的是。” 虽然四周挂上了帘子,却还是有冷风吹进来,杨清宁缩了缩脖子,将斗篷上的兜帽戴上,问道:“对了,我让你找的人,找的如何了?” “找的差不多了,正在调查他们的背景。”小瓶子伸手摸了摸他的手炉,见温度低了,便又招呼人换了个热的。 杨清宁已经习惯了小瓶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你做得对,手艺是其次,一定要确保其人品端正。” 小瓶子将泡好的茶放到杨清宁手边,道:“据下面的人禀告,最近王府周围多了不少人,应该是老爷回来的消息泄露出去了,我觉得还是查一查王府这些人的底细为好。” “查是一定要查的,不过未必是王府里的人泄露的消息。你可别忘了,朝中的那些可都是老狐狸,京都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住他们,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登门。” 小瓶子点点头,道:“登门的应该都是熟人。” 杨清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蓦然响起郭子聪,随即问道:“对了,郭大人让咱们带给严学正的东西,可派人送过去了?” “我们到京的第二日,便派人送过去了。” “怎么说的?” “只说是陵县知县郭大人让送去的东西,其他的没有多说。” 说到这儿,杨清宁忍不住感慨道:“我与严兄又是四载未见,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我派人打听了,严公子如今不仅在翰林院担任编撰,还已是一双儿女的父亲。”杨清宁在京都的朋友不多,小瓶子一直在留意他们的近况,以备他问起,能答得上来。 “你啊,总是能想到我要什么,再这样下去,若哪一日你不在身边,我怕是会不习惯。” 小瓶子拎起茶壶,又给杨清宁添了杯茶,道:“老爷放心,不会有那一日。” 杨清宁笑了笑,道:“你这泡茶的手艺又长进了。” “若不长进,对不起这么好的茶叶。” 两人坐在亭子里聊了会儿天,便继续逛园子,直到将整个王府走完,杨清宁才重新回到他住的清晖园。 小敏子为杨清宁解下斗篷,道:“今儿的天气不怎么好,老爷这风寒刚好,怎么逛了这么久,也不怕再受寒?” “今儿还行,不算太冷。以后要在这里长住,总要熟悉熟悉。” “您也说了,以后要在这里长住,待春暖花开,咱们再逛不也成吗?何必急在一时。” “我这不是没事嘛。”杨清宁好笑地看着他,道:“我怎么觉着你比以前还爱唠叨了。” “老爷这是嫌弃奴才了?” “嫌弃倒不至于,若能安静点就更好了。” “若老爷能多在意自己的身子,奴才才不想招人烦呢。” “得得得,是我不对,我不对成了吧。”杨清宁无奈地笑笑,转移话题道:“你一出去就是多半年,回来了也没去你妹妹家瞧瞧?” 小敏子闻言动作一顿,不过很快又忙活起来,道:“她有她自己的日子,奴才跟着掺和算怎么回事。” 杨清宁察觉不对,径直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小敏子苦涩地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无意间知道了真相。” 杨清宁眉头微蹙,道:“什么真相?说话别说半句留半句。” 小敏子斟酌片刻,径直说道:“就公公离开的那年年底,先皇的情况越来越差,皇上又不想先皇中毒一事传出去,便调东宫的奴才过去侍候,奴才也有幸成为其中一员。奴才想着过年肯定出不了宫,便打算提前跟他们说一声。那天,他们没锁院门,奴才便径直走了进去……” 小敏子来到屋门前,正打算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你哥可有段日子没送钱来了,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连买肉的钱都没有。” “他不回来,我有什么辙,我又进不了宫。” “你哥以往每个月都会来一趟,如今却好几个月不见,难不成是做错了事,得罪了主子,被打死了?” “不能吧,兴许是宫里事多,给耽误了。” “你哥可是咱们的摇钱树,若没了他,咱们以后的日子可没法过了。” “你放心吧,我可是他唯一的妹妹,只要我张口,他就算没有,也得给。” “若非还有这点好处,我可不想与这种人沾亲带故。” “你以为我想?每次他来,我都觉得嗝应。再忍忍吧,还得靠他供着咱们吃喝呢。” 两人刻薄的言语,以及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厌恶,深深刺痛了小敏子的心,他没有犹豫转身离开,从那以后便没在去过。 “不是一路人,就没必要强行凑在一起,你做得很对,就当没这个妹妹。”杨清宁听得很是气愤,小敏子为了这个妹妹付出了什么,他一清二楚,没想到竟养出了个白眼狼。 小瓶子见他脸色不对,提醒道:“老爷不能动气。” “我怎能不生气!”杨清宁越是生气,越是心疼小敏子,“以后我们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咱们才是一家人。跟那些白眼狼,趁早断干净,咱不稀罕!” 小敏子吸了吸鼻子,道:“有老爷这句话,奴才这辈子就没白活。” 杨清宁解释道:“我离宫出走那天,本没打算带走任何人,小瓶子也被我支走了。因为我以为先皇会杀我,你们跟着我,只会被连累。我赶着马车,来到城郊的一处村庄外停了下来,想着就算杀手来了,也不会扰了村子的平静。谁知杀手没来,小瓶子来了,之后我们便一路南下,提心吊胆了好几个月,终于确定先皇没打算对我动手,这才在陵县落了脚。” “之前奴才对老爷确实有些怨言,可后来得知皇上对老爷的心思,也就猜到了老爷不辞而别的缘由。自那以后,奴才心里便没了怨气,只求老爷能平安无事。” “那日你和小柜子来寻我,我避而不见,是因为我不确定自己对皇上的感情,不想让自己太过被动。” “老爷不必解释,这些奴才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 “老爷,奴才熬了些姜茶,端来您喝点。” “嗯。”杨清宁清楚他要整理情绪,配合的没有留他。 小敏子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来报讯的小柜子,道:“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 小柜子着急忙慌地答道:“皇上来了,这会儿怕是快进院了。” 小敏子淡定地说道:“来就来了,难不成还让老爷去迎接?” 小柜子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讪讪地挠了挠头,道:“倒也是。老爷风寒刚好,可不能再受凉。” 小敏子接着说道:“老爷将来可是皇后,他身边的奴才要能做到宠辱不惊,处事冷静,尤其是门房,不能让旁人小瞧了去。” 听小敏子这么说,小柜子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道:“你说得没错,门房尤为重要!” 小敏子见状颇有些无奈,道:“行了,你去禀告吧,我去厨房瞧瞧姜茶熬好了没。” “哦,好。”小柜子转身走向正房。 凌南玉大步流星,步子能迈多大,那就迈多大,能走多快,那就走多快,恨不能插个翅膀飞过来。小顺子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不住地擦着汗。小柜子刚进正房,还未来得及禀告,凌南玉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小柜子瞅了一眼凌南玉,道:“老爷,皇上来了。” “嗯,我看到了。”杨清宁好笑地看着先后进来的三人,“这是哪儿着火了,还是哪儿抢钱了,用得着这么赶吗?” 凌南玉一屁股做到了杨清宁身边,道:“我们都七日没见了,阿宁就不想我吗?” 杨清宁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道:“想了。” 小柜子和小顺子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杨清宁,却看到了愣在原地的凌南玉,眼中尽是惊讶,白皙的耳朵迅速变成绯红。 “阿宁,你说你想我了。” 杨清宁点点头,强装镇定地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七日那该是多少个春秋了,怎会不想。” 凌南玉闻言顿时笑眯了眼,握紧杨清宁的手,道:“听阿宁这么说,我心中甚是欢喜。” 杨清宁抬头看向小瓶子,道:“长平,你去把我给皇上做的礼物拿过来。” 小瓶子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凌南玉朝着小顺子使了个眼色,小顺子会意,连忙说道:“那奴才也告退了。” 小顺子说完,拉着小柜子走了出去。 杨清宁给凌南玉倒了杯热茶,道:“皇上喝杯茶驱驱寒。” 凌南玉接过茶杯,一口气喝光,伸手将茶杯放了回去,“阿宁,你今日与以往有些不一样,可是高勤跟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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