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听过,喊他来就要半袋米。”周二不依不饶,牵着牛凑了过来,“半袋米而已。” “哞————” 牛拽着脖子,蹄子摩擦,死活不愿意挪地方。 周二脸色变了变:“你看看,我这牛都不愿意上来,肯定不对劲啊。” “你这么个大小伙,被鬼怪伤到怎么办?” “那你出米?”问荇看向他。 “我可没有多的米,也没有钱,我的钱都拿去修灵位了。” “这…”周二噎住了。 他也是早上同懒汉吴强躲在草里,看着问荇对着空气嘀嘀咕咕,实在是害怕。 可比起害怕,他更不想出钱出米。 “说得也是,这地就是地,翻了天去,能有什么邪门的吗?”周二讪笑,岔开了话题。 问荇不置可否。 他以为这事就这么作罢了,没想到晚上回家,倒霉的事情还在后头。 “大人回来得真晚。”进宝吐着舌头,吊在门上,兴冲冲和他邀功,“我今天见着有人想撬锁进来,稍微动动手脚,就给他吓跑喽!” 问荇无奈打开门,把小鬼放下来:“别惹事生非,少吓人。” “要是别人我才不吓,那人我可见过!”进宝气鼓鼓,“他可坏了,之前还和骂你那群人混在一起,好像是叫…张成。” “他居然敢来我们家偷摸东西,看我不把他吓晕过去!” 问荇对张成有印象,村里出了名的手脚不干净,在懒汉里都算得上渣滓,看来是想不开偷鸡摸狗,踢到自己这铁板上。 “那他人呢,吓跑了?” “没有。”进宝摆手,“口吐白沫晕在门口,被他家里人发现,刚才抬走呢。” 问荇看着地上若有若无的水渍,默默挪了个位置。 “进宝。” “欸?” “你小子可能真惹麻烦了。”问荇叹了口气。 翌日,下午。 “小问哥哥!” 问荇正在田头搬肥,突然听到急匆匆的声音。 “小问哥哥!”小哥儿挽着裤腿,顾不上狼狈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差点累倒。 “出事了小问哥哥,我哥刚刚瞧见,瞧见…” “祝清,慢慢说。” 问荇心下一沉,还是宽慰孩子别太着急。 祝清喝了口水,急急开口:“我哥,我哥说有人冲你家去了!” “我哥路上撞到他们,因为你住得偏,那里面还有你教训过的那些家伙,所以我哥多看了眼。” “还真是去你家的!我哥让我来和你说下,看需不需要他帮忙。” 问荇脸色微微冷下:“他们去我家干嘛?” 他最近和村里人关系刚有所缓和,别是昨天那懒汉家里人,来兴师问罪吧? 可如果是兴师问罪,下午才去,是不是太晚了点。 况且他都没兴师问罪张成私闯民宅这事。 “谢谢,我知道了。” 他摸了摸祝清的脑袋:“早点回去,今天太阳大。” “我回去叫哥哥!”祝清眨着眼睛,有些不甘心。 “他们长得好凶,小问哥哥看着不抗揍,但是我哥抗揍!” 问荇:…… 真是好弟弟呢。 “不用,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首先得弄清楚前因后果,问荇支开祝清,把身上伤人的农具全都收起。 真要对面奔着打架来,同他打起来,身上带着铁具只会留作案工具给他们。而且没到田里堵,说明还不是找他打架。 但上他家去肯定也绝非好事,总不能非亲非故,一群人上门送银子来吧? “你们在我家门口干嘛?” 距离隔得很远,问荇就看见家门口少说有六七个人,看架势就是在等他。 他这鬼宅地方偏,寻常时候被有些迷信的人避之不及,今天倒是热闹。 见到屋主来了,有些定力差的家伙脸上露出转瞬即逝的慌张。 出乎问荇意料,里面不光有无所事事的懒汉,还几个是平时勤劳耕作的农户。 牵头的懒汉正是之前找事的人之一,名叫吴强,和昨天被进宝吓晕的懒汉张成关系很好。 他上次在问荇田里,让三兵卒吓得吃了瘪,卧床好几日,回过神来不甘心,又偷听到问荇对着空气说话,越想越奇怪。 恰巧张成那天手痒又缺钱,他就撺掇张成去问荇家里摸点东西。 毕竟这种大户人家赘婿,多少都有些钱财,而且问荇早出晚归很规律,又没什么邻居照应,下手很方便。 虽然问荇的宅子很阴森,但张成还是被他劝心动了。可当夜全副武装行动,一个时辰后,就被吓晕过去。 吴强看着被吓失神的兄弟,知道他是见鬼了,更是恨意上头。 问荇家就是有鬼! 否则张成去得好好的,问荇和狗还都不在家,怎么就晕过去了。 恰巧问荇隔壁田的农户周二最近心神不宁,也对问荇有微词,毕竟昨天早上蹲草地里偷听的人除去吴强,另一个就是他。 本来偷听的内容已经让他觉得邪门,周二看到昨晚被抬回来,大小便失禁的懒汉,愈发更觉得邪门了。 “是这样子。” 瘦瘦高高的农户大着胆子上前,正是周二,他搓了搓手:“问小哥啊,你这屋门口…昨天有人晕倒了。” “是吗?”问荇惊讶,“我还真不知道。” 旋即,他一脸警惕:“我可不敢打人,你们别诬陷我。” “是是是,你那时候在地里,我们知道,不是怪你的意思。” 若非问荇在地里耕作有人看到,没有作案时间,他们也不至于现在忍着,这么客气同问荇说话。 “就是你这房子,好像真闹鬼啊。” “我们想等着你来了商量下,要不要驱个邪?” “我住得挺好啊,不邪门。”问荇摇摇头,一脸茫然。 “嗨,不要你花钱。”周二以为他在心疼钱,指了指边上,“昨天晕这的是张成,这是他家里人。” “他们大清早就花米去请跳大神的,不用你一枚铜板!” 张成的老父狠狠点头,虽然他打心眼里很肉疼。 若不是自家那扶不上墙的儿子昨天癔症发作,说问荇那宅子里有鬼,如果不把鬼赶走,他这辈子都睡不好觉,他们也不会花这冤枉米。 跳大神的有用最好,没用就当买个张成放心。 “要是邪门,我早就没命了。” “还不邪门,我、周二都看见你昨天早上……唔唔唔!” 吴强忍不住插话,被周二捂住了嘴。这傻子,偷窥本就不光彩,怎么把他们昨日偷看的事说出来了! 问荇也不恼,只是好脾气地解释:“我昨天早上就是在地里待着,也没做什么事。” “你看看,这都中邪了!” 问荇语调越镇定,吴强越生气,他拨开同伴的手,气急败坏嚷嚷。 “他明明就在对着空气说话,对空气说话!” 这下边上人的眼神也变得不对了。 懒汉的话不可信,但张成晕倒是事实,问荇这宅子、这地着实邪门。 尤其是问荇的地,不少人都在那里遇过怪事。 比如牛每次都要绕圈,不敢挨着问荇的地走,大部分农户也就由着牛了,但有些农户比如周二,总想图方便把绳牵回来,下场十分凄惨。 比如说他不过是让牛不小心踏上点菜,牛就仿佛踩了倒刺,受惊脱绳。 如果只是牛就算了,每次遇到这种事情,周二也会整夜整夜做噩梦,醒来后眼圈乌黑,仿佛被恶鬼缠身。 所以听说有冤大头愿意出钱驱邪,他求之不得,自荐过来游说问荇。 问荇心底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重,张成家里人和他这个屋主都不商量声,就擅自去请跳大神的,那他只能让他们无功而返了。 “问小哥,其实他这话,我们也是不信,但之前我那牛踏进你家地…”周二擦了擦额角汗。 “你的牛为什么要踏进我家地里?” 问荇一句话,弄得他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进宝:哼哼,我是最优秀的护院(叉腰) 清心经:汪!
第35章 道德绑架 “瞧你这话说得,这也就是不小心啊,都是同村人,牛踏株青菜,踩个豆角,或者走错路,那都很正常。” 周二额角的汗越擦越多,开始口不择言。 “反正问小哥你,你夫郎家有钱,柳家这么大的人家,也不至于计较这点菜吧?” “我还真就计较,都是同村人,你的牛干嘛要踏我家菜。”问荇终于有些生气的意思。 “我就靠着这几亩地过活,菜少一株是一株,本来就日子不好过,难道牛踏进我家地被吓跑,还是我的问题不成?” “不是,不是你的问题。” 见问荇寸步不让,周二不自觉插上腰,蛮横地给自己壮胆:“只是这种事情多了,我们总是害怕嘛。” “问小哥,也不用你出钱,就当是为自己想,驱个邪吧。”边上其他农户小声帮腔。 “对啊对啊。” 除去和问荇有私人恩怨的吴强之流,还有大半来的农户和他无冤无仇,只是人迷信,而且家里地多少都在问荇隔壁。 万一真的有什么邪祟鬼神,今天是在问荇地上发威,明天会不会就骑在其他人头上,所以他们也自愿被拉来凑数。 问荇这人又耿又直,和倔驴一样,讲话却十分利落,和他完全讲不通啊。 “是这样,反正我们找了个驱邪的跳大神的,人来都来了,让人回去也不好。” “而且我昨天也说了,他还和问小哥有关系,问小哥不如就看在面子上,让他试试?” 周二使了个眼色,后排推上来个胆怯的少年:“就他,他家里是干跳大神的,对着套很在行。” “而且这孩子,真能看见鬼。”周二神秘兮兮。 少年看起来就十六七岁,身上衣衫破旧,带着的首饰也肉眼可见的廉价,身材瘦小,长得倒秀气。 “其实,我只是有个叔…”少年弱弱开口,被一记眼刀吓得缩回了头。 “好吧,呜…我是跳大神的。” 少年低着头,露出耳朵上的红痣,眼睛里积了水,快要哭出来了。 “哥儿?我可和他没关系。”问荇默默后退半步。 “这样不好,他看着不乐意啊。” 还拿“来都来了”道德绑架他?他看这哥儿都像被绑架来的替死鬼。 他对村里人脑子里那些想法没兴趣,更不想和什么同龄哥儿扯上关系,他是有夫郎的人。 万一柳连鹊生气,后果很严重。 虽说昨夜他就没见到柳连鹊,算算时间,今天柳连鹊仍然陷在半月一次的沉睡里。但做人还是得自觉,就算和柳连鹊没夫妻之实,问荇也不想沾其他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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