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试了水煮后将液体熬煮收集存留,但让厨子们看过后,厨子们认为收集起来的汁液腐坏速度还会更快,可能熬出来几刻钟就要变味,且无法节省香料。 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做成酱或许会好些?” 问荇想了想,眼下只剩下制作酱料一条路了。 酱料可以保持茅草湿度,同时具有更长的保存期,只是需要和其他佐料放在一块。。 “有道理!”厨子眼睛一亮,“我们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问荇像省成本,醇香楼自然也想。 他们厨子也都试过磨粉、收集汁液,制作酱料却偏偏被忽略掉,是因为厨子们打心眼里觉得茅草和其他让菜肴入味的叶子一样,不适合制作酱料。 几个时辰下来,众人按照辣椒酱的做法,将青红色辣椒切丝处理。问荇看准时机将茅草捣碎,在熬制好辣酱后将茅草封入其中,再加入其他佐料。 由于用的不是酸辣泡椒酱的做法,辣酱不需要长时间发酵,静置一段时间后就能够直接加入菜里。 问荇眼见着鸡杂下锅翻炒,已经到了添加佐料的时候。 厨子拿着勺子,小心翼翼朝鸡杂里面挖了大半勺辣椒酱,处理再新鲜的下水都要做得味道重。 其实辣酱里放的茅草很少,像这么一罐辣酱能炒二三十份大份的鸡杂,可其中的茅草放到之前,最多只能烹饪十道荤菜,足足省了一半的茅草。 所有人都怀着紧张的心情凑在锅前,就连忙得不可开支的许掌柜都抽空不住来观察情况。 若是真的成了,那往后买茅草的花销又能少一笔。 想到问荇明明就是卖茅草的货源,现在却自告奋勇帮他们节省原料,许掌柜心中涌起阵感动。 每次问荇过来,不光会想着他自己挣钱,还会替他们着想。他是真的相信柳少爷和问荇有些情谊在,否则问荇也不是冤大头,哪会这么热心? 不消片刻,丝毫不减的四溢香气唤醒所有人的味蕾,也引得众人激动万分。 成功了! 不能吃辣的小厨子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也跟着笑了。 “掌柜,你尝尝。” 许掌柜夹起一筷子鸡杂,脆嫩爽口的鸡胗配着绵软的鸡肠,引得人胃口大开,上面挂着麻辣的汤汁,忍不住想要再多来几口,顺便再要一碗白米饭配着吃。 他没搁下筷子便不住拊掌:“好,好!” 下水内脏处理起来不能过于突出本味,之前他们也在为了爆炒鸡杂、猪肝时味道过鲜引得有些客人不满,可现在完全不用过多担心。 配比好的辣酱里加入少量茅草,提鲜增色的同时很好控制用量,成本降低了,美味度却大大提高。 “掌柜的,要是茅草卖不完,我们是不是这个还能往外面卖辣酱?”问荇又给许掌柜出了个主意。 酒楼卖些货有先例在,醇香楼突然给客人带辣酱也不会过于引人注目。 直接卖茅草相当于卖醇香楼家秘方,肯定行不通,但如果卖加工过的辣酱就算不上了,不仅帮问荇消化掉多出来的茅草,醇香楼还赚了笔额外的银子和名声,一举两得。 “好主意,待到这几日辣酱吃着没问题,我就把试着把辣酱包装好给客人卖出去。”许掌柜脑中迅速有了方案,看着问荇怎么看怎么顺眼,笑得眯了眼睛:“你每次来都让我觉得惊喜。” “小问可真是醇香楼的福星!” “是啊。”阿明帮腔,“自从有问小哥在,咱们月钱都涨了不少。” 虽然问荇不是顶上管着他们的人,可伙计们打心眼里都很敬重问荇。 问荇尝着鸡杂,确认过菜肴的确美味后,说了几句谦虚客套的话,为了柳连鹊的嘱托,把许掌柜拉到一边。 远离喧嚣热闹的人群,许掌柜意识到问荇要提正事,渐渐严肃起来:“小问,你有什么事要说?” “掌柜的,你知道柳家过年那会会摆筵席,到时候会找县里镇里挑得起大梁的酒家吗?” “自然知道,他们把过年的筵席叫迎春宴,只是之前我们酒楼够不上资格,加上怕给少爷添麻烦,所以我一直没打算掺和。” 许曲江诧异:“你现在和我提,莫不是……?” 问荇颔首:“我希望掌柜能争取承办迎春宴,办好了对醇香楼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明白,可迎春宴要从现在就开始筹备,会耗费我们家跑堂和厨子大量的心力。” 许曲江神色复杂,他不是不愿去争,只是哪怕现在醇香楼已经做到江安镇第一,去和县里那些根基稳固的酒楼争也是希望渺茫。 “你遇着什么事,非要去争取到迎春宴才可以吗?”他非常精明地察觉到问荇突然如此提议,定不会是心血来潮。 “是。” 问荇坦坦荡荡承认。 “不瞒着掌柜,我因为些事要去柳家,可我现在很难凭着其他法子进去,我想跟着醇香楼进去。” “掌柜放心,不是有损我夫郎名誉和醇香楼名声的缘由。” 他只是遵从柳连鹊的托付,拿回属于柳连鹊的东西。 “居然让你进不去家门,简直荒唐!” 许曲江义愤填膺,柳连鹊好歹是嫡子,他走后他家赘婿居然凄惨到连柳家门都进不去。 “他们让我走的时候给了些银子,摆明是不想管我,也不想和我扯关系了。” 问荇语调诚恳:“且我希望我夫郎在天之灵可见,我不需要低声下气像狗皮膏药,靠着正途也能去往柳家。” “我答应你。” 他的话说到了许曲江心坎里,有着长久累积的信任,他思考片刻答应了问荇的请求:“我会极力争取迎春宴的资格,不光是为你,也为醇香楼。” 如果真的选上了给柳家摆筵席,醇香楼肯定可以名声大噪,何乐不为呢? “只是有些事,我希望你能知道。” 许曲江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这儿,早年落下过伤,到大冷天就会疼。” “人老了没办法,每年冬天多多少少都得犯些病,压根拦不住。” 他看起来强壮,但身体随着天气变冷每况愈下,一年也比一年差,许曲江很担心自己在什么节骨眼上掉链子。 “你要勤来醇香楼,迎春宴的事要学着顶半边天。”他作出副严厉模样,“问荇,听到了吗?” “我知道了。” 问荇瞧着许掌柜比第一次来要佝偻的身子,喉咙发涩,坚决地答。 听到问荇应得爽快,许掌柜深深看着他,意问深长道:“不光是现在,你往后就是醇香楼的半边天。” “我该去核账了,你也去休息吧。” “我跟掌柜去。”问荇跟了上来,既然许曲江给他做半边天的机会,他订定然会死死抓住。 “好。” 许曲江露出个笑:“那我和你要好好说下账面怎么对,你要听仔细。” 翌日,晌午。 “人呢?”厨房里温度高,厨子们都热得满头大汗,却也不敢擦,急急把刚出锅的赛熊掌给取下来。 最近几天挺忙,加上醇香楼最近新菜推出去一道被夸一道,反响实在太好,伙计们跑得脚底冒烟都来不及上菜。 “有桌客人急着要,催了三次了!!!” “我去拿给客人吧。” 温和的声音凭空出现在他身边,问荇已经悄然站了好久,安静到厨子刚才没注意到他。 厨子练练摇头。 “问小哥你可别,菜烫得很叫阿明来端,那家伙肯定跑哪偷懒去了。” 拖许掌柜大力夸赞的福,全醇香楼上下现在都对问荇肃然起敬,就差把他供上财神爷的位置,哪能让他端盘子倒水? “阿明没偷懒,他端了米糕刚才出去,还是我来吧。” 问荇刚刚碰着阿明了,小伙子走得摇摇晃晃,左手米糕右手凉粉,如果不是怕挨许掌柜训嘴里还能再叼一份,哪有空再拿这么大盘肉。 “给我吧,不然客人得着急,他们不是都催了三遍吗?”他也不管厨子犹不犹豫,手里放两块干净的布防止烫伤,就这么端着大盘子稳稳当当朝外面走。 “欸,就靠楼梯那桌啊!谢谢问小哥————” 厨子见拦不住,也只能扯开嗓子嘱咐他:“对了,那桌客人挺麻烦,一刻钟多催了三次,你千万小心些,对付不来就让阿明他们顶着。” “知道了。” 是许掌柜授意问荇到堂前来,感受下上菜传菜备菜的盛况,问荇这才勤快地跟过来。 让他等了快一上午,可算找到能帮忙的地方。 刚刚厨子说什么来着?好像是客人不好对付。 “怎么这么慢,你们酒楼干什么吃的?我们要饿死了!” 这桌有六个人,全是青年男子,开口那个满脸不耐烦,声音大得隔壁桌喝小酒的几个中年人频频侧目。 那青年面色微红,显然是刚刚喝了点酒,脾气上来让本就低下的素质暴露无遗。 他这行头在江安镇确实算得上贵气,但问荇见过柳家的衣食住行,倒也不觉得这青年家里多大富大贵。 干跑堂遇着奇葩事简直稀松平常,问荇平时听跑堂们抱怨多了,甚至觉得眼前客人没掀桌打人都还算好对付。 “是我们怠慢了。” 本着不给许掌柜添麻烦的原则,他面上依旧恭敬,将赛熊掌摆在桌上。 “我们上菜是按照顺序,逾时应退一半客官的钱,大菜规定都是二刻时间内,要是逾时,我也绝不推脱。” 赛熊掌本来就慢,而且现在才过去一刻钟多点,这男的看着就是来找碴的家伙。 问荇这话还算很客气,而且也没带阴阳怪气的语调,他音色本就悦耳,说得隔壁桌客人都不禁面色缓和。 锦衣青年却脸色变了又变:“你阴阳我?” 他声音又大又尖,仿佛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你知道我是谁吗,叫你们掌柜过来!” 问荇面露难色:“今天客人很多,掌柜的那边……” 锦衣青年不耐烦打断他:“那边能怎么着我不管,我就是要见掌柜,酒楼掌柜能忙哪去?” “你个臭伙计还敢顶撞我,知道少爷我是谁吗。” 问荇懒得接话,只是低着头,借着表面害怕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心里盘算着中午吃什么好。 算了,还是别找阿明他们顶包了,这桌客人脾气太大。 “我可是宋家人,知道我们宋家吗?”提起自家,青年眼中掠过得色。 问荇心里毫无波澜。 哪个宋家?他完全没听说过。 “原来是钱庄的宋公子!”阿明送完菜看问荇低头不说话,以为他被难堪得下不来台,赶紧凑上前替他解围。 “公子,您吃好喝好别和我们这种粗人一般计较,给您送盘干果,就当赔罪的小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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