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终于达成共识,接下来就要去印证下有些事。 关于柳连鹊的能力,以及他现在身上的怨气。 问荇和柳连鹊并肩走到院子里,瞧着和清心经排排蹲着的进宝。 进宝刚从兵卒们那回来,他小心翼翼看了眼问荇,又看了眼柳连鹊。 嗯,看起来挺好,柳大人很清醒,问大人也没被强迫! 等等,柳大人很清醒? 进宝难以置信又看向柳连鹊。 他神智清明,而且前几天沾染的微弱怨气也变弱了很多。 感受到进宝惊讶的目光,柳连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太好了。” 进宝手忙脚乱爬起身:“柳大人变回来了?” “小声点。” 问荇看进宝的样子,知道柳连鹊身上的怨气已经不影响他了。 他心念一动:“连鹊,你试着出院门看看,说不定不用被困在家里了。” 柳连鹊依照他的方法,小心翼翼推开门,带起一阵阴风,吹得槐树叶沙沙作响。 随着他半只脚跨出门,进宝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张成圆圈。 “大,大人可以出去了。” 果然如此。 他刚刚在屋里看见柳连鹊眼中青光,听说柳连鹊能用邪祟的能力时就有预感,保不齐那点血玉上的怨气没能影响柳连鹊,反而让因柳连鹊邪术失败割裂的状态渐渐统一。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既然前几日邪祟状态的他可以进屋,那么怨气消退,恢复清醒的他理当也能出去。 可事情总会节外生枝,当下就没那么顺利。 就在柳连鹊踏出屋的一瞬间,他平和的面容突然扭曲了一瞬,眼底不受控制冒出青色的光。 “……唔。” 他的这个状态问荇再熟悉不过,这是又要变成神志不清的邪祟了。 “进宝!” 他触碰不到现在的柳连鹊,但是作为邪祟的进宝可以。 哪怕非常害怕,进宝还是咬咬牙,拼了命地上前将柳连鹊拽回来。 “不对劲。” “柳大人在屋里的时候,身上已经没什么怨气了。” 待到柳连鹊身体整个回到院内,进宝立马松开手,脸色难看:“可刚刚出去的时候,柳大人身上又有怨气了。” “不过现在已经没了。”他定睛一看,愈发摸不着头脑。 进宝求助似地看向问荇,却发现问荇已经跑到柳连鹊身边,眼神关切地看着柳连鹊。 “夫郎,没事吧?” 进宝:…… 好讨厌的问大人! “无碍。” 柳连鹊的眼中逐渐恢复清明,他摁压着眉心:“方才一踏出院子,我的意识就开始不清楚起来。” 他极力想要描述那种感觉,但还是无法用言语抓得准确。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侵入了他的灵体里。 “看来不光是血玉,我们这间宅子肯定有很多特殊之处。” 问荇其实刚刚听见了进宝嘀咕的话。 柳连鹊一出门身上就会沾染怨气并且思维受阻,在宅子里待着时却不会如此。 加上长生说过生魂怨气少,或许生魂就不过多能沾染怨气,否则将和普通的鬼别无二致。 难道这间屋子保护了柳连鹊。 可柳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的目的不是让生魂沾染怨气吗? “夫郎还是别出去为妙。” 虽然很遗憾,但当下的柳连鹊实际上依旧无法出门。 “好。” 柳连鹊自己倒不太失落,因为他本来就习惯了呆在家,而且他发现身上有了别的能力。 点点荧光聚集在他身边,随着他的手缓缓托举,也跟着微微舞动,是灵体的一部分,却脱出了灵体。 随后,这些青蓝色仿佛活过来般,争先恐后飘散在空中不停飞舞,就像盛夏时节那些会发光的,长着翅膀的飞虫。 “好好看!”进宝拍了拍手,“柳大人变厉害了好多。” 现在的柳大人又厉害又清醒,除了喜欢抓他念书让他头疼,其他简直完美! 柳连鹊其实控制得艰难,邪祟们靠着多年时间接受成鬼的事实,掌控自身的能力,他却跳过了这些步骤。 萤火们不安地颤动着,突然挣脱控制,扑向在旁边静静看着的问荇。 “……小心!” 不擅控制的柳连鹊慌忙想要收回荧光,却只是徒劳。 萤火飞扑得凶猛,却最终落在问荇的鼻梁上,微凉但无法触碰,顺着他的鼻梁往下,随后描摹着青年唇线的模样。 问荇就站在那,不动也不恼。透过荧光,含笑着看向柳连鹊,嘴唇微动,惊扰了僭越的萤火飘散在夜空。 “看来夫郎还得多加练习。” 能用邪祟的术法固然是好事,但现在看来,柳连鹊还远不够熟练。 停在他脸上没什么,可别停在其他人和鬼脸上了。 “知道了。” 柳连鹊红着脸仓促收起萤火,转身看向窃笑着的进宝。 进宝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柳大人。” “能否教我如何控制能力。” 柳连鹊一脸谦虚,他知道进宝只是看着小,在这方面自己远不如他。 只要能学到关窍,谁都可以是他的老师。 “当然可以,只,只是……” 进宝目光游弋。 他哪来的本事教比自己还强的邪祟。 问荇站在柳连鹊身后,无声地,微笑着看向他,眼中暗含隐隐威胁。 你不同意试试看。 进宝小脸惨白,被柳连鹊身后突然出现的问荇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 “没问题,我一定教会柳大人!” 此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但柳连鹊瞧着进宝匆匆逃跑的身影,眼中带着疑惑:“我刚刚是太严厉了吗?” 为什么进宝突然这么害怕他? “没有。” 问荇不以为意:“小孩子的心思谁能搞得清,我们回去睡觉吧。” 睡觉? 柳连鹊唯恐他语出惊人,赶忙先发制人道:“你睡床上,我去牌位里休息。” “我知道。” 问荇似笑非笑看向他:“不过夫郎这么心急,我都以为是嫌弃和我睡同张床了。” 他话音未落,牌位上的名字闪了闪,柳连鹊已经不知踪影。 鬼的其他本事柳连鹊不擅长,但缩进牌位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问荇好笑地摇摇头,知道柳连鹊还能听见,故意大声和牌位道了晚安。 “夫郎,好梦。” 清晨。 问荇早起的头件事不是做饭,也不是下地,而是扛着铲子将那块晦气的、惹得他家鸡飞狗跳好几天的血玉挖出来,然后埋在更远出的荒郊野岭。 得益于这片野地上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只要记住大概的地方,不愁下次不能挖出来。 有路过的村里人觉得奇怪,但鉴于问荇本来就够奇怪了,所以都是看了就忘。 约莫中午,问荇依照约定背了一箩筐菜,敲开祝家门。 “是小问哥种的菜!” 祝清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比问荇头次见已经高了不少,欢呼着抱走箩筐。 问丁探出头来,一脸惊喜:“小哥哥!” “住得怎么样?”问荇给她塞了块蜜饯。 “很好。” 听到女孩脆生生的答复,问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我来讨教些山里的事。” 他急着来祝家还有别的要务,秋天只剩下个尾巴,他打算这几天尽快进山,再收茬山货。 现在柳连鹊神智也清楚了,等收完山货就把多余的鬼名正言顺放回坟头,省得一群鬼在家门口晃悠,弄得他头大。 大多猎户只会打猎,不清楚怎么采摘山货,但恰巧祝澈之前为了钱什么都做,所以在这方面略懂一二。 可他听说问荇必须当日去当日回,脸上露出难色:“这可就难办了,好些的山货都在深山里和峭壁上,当日去也只能捡菌子和野果。” “如果只是走路,不干其他事情,那能在日落前回来吗?” 问荇不需要亲自去摘太多,他只要能够拿到小鬼们摘的山货就好。 “不去最远的山头,倒是还勉强可以。” 祝澈给他口述了条很短的路,但依旧不解:“但啥也不做进山没意思,还招虫咬呢。” “多谢。” 看问荇的模样,祝澈知道他又是有什么奇怪的本事了,便也不再多问,叮嘱他小心山里的毒蛇和毒虫,就将人送到门口了。 “哥哥,别受伤。”问丁的声音很小。 祝澈关上门,也将安安静静看着问荇的问丁也关在家里。 问荇想到女童无措的模样,愈发觉得慈幼院也未必是适合她的去处,毕竟内向胆小的孩子在哪都容易受同龄人欺负。 但显然他家情况太复杂,又牵扯上柳家,当下也非常不适合再收留个孩子。 帮人帮到底,反正也不着急送她走,问荇决定再想想办法寻更好的地方。 夜幕降临。 “黄叔,你们准备好了吗?” 两个晚上,黄参已经和新来的挑夫篾匠混熟,老郎中也给他们教了些赶山时能见的,珍贵的药材。 挑夫篾匠生前整天往山里跑,加之性格一个温和一个谨慎,倒是都没出差错,顺顺利利过了黄参这关。 是三个大老粗兵卒那掉了链子。 郑旺听到和学有关的任何东西都头疼,另两个更是对什么中药菌子野果一无所知,林大志甚至问出来毒菌子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怎么吃的窒息问题,气得老郎中吹胡子瞪眼,直言生前都没遇到过这么恶劣的人。 可不管怎样,今晚磕磕绊绊的一行人要上山探究竟,明晚就得正儿八经开始采摘了。 柳连鹊扶着门框,看向外边洋洋洒洒的一群人。 他也想去帮忙,只可惜他出了门就不清醒。 篾匠转过头,看见之前黑着脸抓人的大邪祟就站在门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被吊起。 “大人。” 挑夫以为柳连鹊不吭声是要发难,吓得赶紧跪下,跪得柳连鹊反倒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起来。” 想到自己之前当邪祟时做得事,柳连鹊脸都发热。 他当邪祟的时候,有这么吓人吗? “待到这次事了,你们就回到自家坟头去吧。”他终于敢想自己当时模样,不免有些心虚,“也不用给我们家帮工了。” “不不不。”挑夫赶紧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一定会一直扶持大人的相公!” 邪祟肯定是在敲打他们,考验他们,他们怎么能同意。 问荇在旁边憋着笑,悠哉悠哉帮腔道:“是啊,这不是夫郎自己挑的帮工吗?” “怎么急着让他们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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