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问丙,问丙跪在地上依旧没有要挪窝的意思,腿和地长在了一起。 “好吧。” 问荇叹了口气,似乎被他们搞得没办法:“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我今天实在有急事。” “帮我把他带到几丈远外。”他随手点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工匠,“他要敢回来,你们就继续往外赶。” 随后,他又看向其他工匠:“你们别担心他俩要做的活担你们身上,这笔赶工的费用我来出,一人多十文钱。” 此话一出,明码标价立马打消了工匠们的顾虑。 “好嘞。” 两个壮汉迅速出列,也不管问丙在那叫骂哀求,一左一右架着问丙,就想拖野味一样把人粗暴地往外带。 问丙身体失去重心,差点脸挨在地上嘴啃进泥,那张他靠着混饭吃的面皮擦出道血丝来。 “问荇,你愿意给人多付工钱都不愿意给你家里人,你不是东西!!!” 问丙气急败坏的声音撕心裂肺,可问荇只是等他喊完了,往前走到几步来他跟前,悠悠来了句:“刚刚还说只是要进门,现在终于肯说是来求接济了?” 问丙刚刚还在嚷嚷,听到问荇的话,噤若寒蝉。 问荇俯视着他,脸上毫无攻击性的笑意突然变得略带残忍:“那你确实找错人了。” “我对和我不相干,还在我家门口天天闹事的人,只有一个馒头的同情心。” “那个老婆子怎么办?”待到问丙被拖到原处,何肃小声问着问荇,“我们是真不敢动。” “不用动。”问荇收敛起方才的攻击性,淡淡看了眼颤抖的、佝偻的身影。 “她会随着他儿子去的。” 这个娘会关照她所有康健的儿子,儿子被带走了,她的魂也被带走了。 果不其然,问荇话音刚落,老妇人就手忙脚乱爬起身。她狼狈地从问荇跟前走过,三儿子被如此对待,她失去理智想和问荇吐唾沫,却差点让自己喘不上气。 “不要脸的白眼狼!” 她哭哭啼啼,六神无主地找着自家儿子被带走的方向。 “在西边。” 问荇好心给她指了路,得到她凶狠的一瞥。 问荇也不生气,只是耸了耸肩笑着看向何肃:“我这白眼狼就是遭人嫌。” “耽搁你们时间了,我们现在就开始。”他看向何肃。 何肃有一肚子好奇的话不敢多说,闻言立刻正色:“嗯,那就现在开工。” 没了碍眼的人,工匠们收拾工具鱼贯而入。 抱着木材的比划门框高度,挑着石料的直奔后院而去,搬来桌子椅子的小心翼翼,就怕哪里磕着碰着。 “问小哥,你家后院茅草很乱,需要推平吗?” 问荇已经预先将需要铺路的地面清理出来,工匠们看着满园疯长的杂草,有些不明白这么大片后院,问荇为什么不改种其他作物。 “不用,你们铺路就好。” 后院的杂草是他宝贵的身家,可问荇不能明说:“这些草对我有用,所以千万不要推平。” 小工匠似懂非懂点点头,何肃悄悄看了眼卧房的方向,心里涌出一股悲哀。 茅草能有什么用?问荇最宝贝柳少爷,莫不是这些杂草是柳少爷生前喜欢过,所以问荇才说什么都不愿意去掉。 “你们绝对不能伤到杂草。”思及此处,他语重心长地叮嘱工匠们。 “伤着它们,可能会伤着问小哥的心。” 小工匠一脸迷茫:“啥子茅草还能伤心?” “你别管了,等到你成亲也许会明白。”何肃一脸深沉。 但这些问荇是不知道的,比起盯院子,他觉得盯自家卧房更加要紧。 一来挣的银子大头都藏在卧房,二来他放心不下柳连鹊的灵位。 工匠们早就习惯了问荇对卧房格外上心,所以都该干嘛干嘛,被问荇看着心里并无微词。 何肃将案几摆在窗边,又往床头摆了个简单的木柜,把钥匙递给问荇:“往后有小物件可以存里边,但别存太贵重的东西,这柜子是木头做的,算不上非常牢靠,能够撬开砸开。” 问荇记在心里,眼角余光扫到边上灵位石板被撬开,里边的血玉再次无影无踪。 血玉贵重,他花这笔钱依旧觉得心疼,可也觉得很值。 往日阴森安静的鬼宅传出热闹的笑声讲话声和打趣声,问甲和问大宏躲在不远处的阴沟里,嫉妒得直冒酸水。 可方才问乙他们灰溜溜被赶走,弄得他们压根不敢偷摸上前去找问荇,而且一群人在门口忙前忙后,问荇肯定是把自家门给加固了,防他们和防贼似得。 既然不让他们好过,那问荇自己也别想好过。 问大宏揉着胡子乱糟糟的下巴,几乎不过脑子地想出来个阴毒办法。 兵兵乓乓的声音直到傍晚才消失殆尽,工匠们领了工钱和赏钱,欢天喜地扛着铲子锤子从问荇家出来。 何肃将赏钱分给外边拦问丙的两个工匠:“你们也有,问小哥人就是大方。” 两个工匠精神抖擞拿了钱,有个瞧着身后精疲力尽的问丙二人,嘲讽似得扬了扬手:“我记得我家那两文钱三个馒头,有些人连一文钱都拿不到,居然还敢说是人家亲戚。” “你可说高了。”他旁边的工匠也跟着笑,“我家那卖馒头大娘要是心情好,一文钱两个馒头,他们分明是连半个铜子都挣不来,哈哈哈哈哈……!” 赵小鲤躲得无影无踪,问大宏缩在远处不敢出来,倒是问乙又坐不住了。 他拖着条半残的腿,肿胀的脸瞧着八分狰狞:“你他娘再敢说一句试试?” 他在云和镇不说横着走,那也是没几个人敢惹他,现在这群敲木头锤石头的工匠都敢骑在他头上撒野,传到云和镇去,他该怎么同人家去要债。 就在这时,祝清抱着个冒着热气的篮子,后面跟着放心不下的祝澈。 他们家晚上肉饼烙多了,就想着给问荇送几张,顺便来看看问荇家的事解决没,没想到到门口是这副场景。 祝清被问乙这副肿着脸的丑模样吓得不敢动弹,抱着篮子差点平地摔倒:“哥,哥哥……!” 他本来就对问乙有些害怕,祝澈就在他身后,小哥儿赶紧扑进祝澈怀抱里:“他吓我!” 祝澈抱着弟弟一言不发,眼睛却一点点暗下。 一阵秋风刮过,问乙发热的脑袋也瞬间冷静下来。 他僵硬抬起头,瞧见哭红了眼的小哥儿。 还有小哥儿后边愤怒的,高壮的,魁梧的猎户。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 祝澈:有机会一定要给这群狗娘养的一拳! 今天: 祝澈:……机会怎么这么快?
第103章 当心走水 问荇嘴里塞了块肉饼,温热的外皮带着酥脆,咬开后里边是香软的肉粒,手艺好得像是镇里支摊子卖的饼。 “味道怎么样?”祝清站在他边上一脸期待,“我、我娘和我哥一起做的饼,刚出锅呢。” “一起做的,祝澈不会只和了面吧。” 问荇失笑,他和祝澈手艺半斤八两,要是祝澈出的功劳多,恐怕不会这么好吃。 “的确烙还是我烙的,我娘和我哥有别的事要忙。” 祝清丧气地垂下手,“我哥老觉得我该读书,非要帮我做饭逼我学点什么,可我真的念不进去。” “你先好好念着,往后的事还有的商量。” 问荇想到了醇香楼,或许许掌柜会喜欢祝清这样悟性好的学徒,而且看在他面子上不会为难祝清。 但祝清年纪太小了,而且多学些字念点书对他往后做什么都很要紧,问荇又不是祝清家里人,不好直接插手这事。 “嗯嗯。” 祝清听到学习开始心不在焉,答应得也含糊起来。 祝澈不让他看他打人,祝清便和问荇道了别,提着篮子往家赶去。 “……天哪。” 进宝探着头围观外边热闹景象,半个灵体被塞在门框。 现在还是黄昏,他尚且虚弱又透明,对门外精彩一幕瞠目结舌:“大高个猎户好厉害!” 一拳接着一拳,就和傻大个说得画本子一样,弄得坏人动弹不得。 “有意思,我去地里找他们来凑热闹!”进宝仗着别人看不见他,正大光明就从门缝里挤出来。 “你注意点,别让院子里传进去声音。”问荇趁乱压低声音叮嘱进宝。 今天忙得真够久,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到了邪祟能出现的时候了。 进宝恍然大悟,赶紧使用自己的能力将院里院外隔绝开来。 他能跑出来,那岂不是柳大人也该醒了,到时候让柳大人知道门口有人打架可就糟了。 “你们是不想让我听见何事?” 青年温润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还是听见了。 问荇朝着祝澈疯狂使眼色,祝澈本身也只是奔着让他们不好受去的,完全没把人往死里打,气消后看到问荇的暗示,赶紧止住手来。 “嚷嚷什么。”为了不显得收手太生硬,他用脚虚拨了下问乙。 “不是说你在隔壁镇天天把人打断腿,我还没下狠手打,你就成这副样子?” “滚吧。” 工匠们对看到的景象装聋作哑,有说有笑地跟着何肃离开,没心没肺的几个甚至还开始讨论起晚上该吃什么。 问乙艰难地爬着,努力离问荇的宅邸门口越远越好,已经顾不得想钱的事情。 祝澈回过神来,他好像在问荇家门口打人了。 虽然打的人算是问荇的仇家。 他有些不好意思:“没给你添乱吧?” “没有,你来得挺及时。” 问荇站在门边,又往嘴里匆匆放了块饼:“他们该打,我朝律法,先挑事的人不占理。” “又是你夫郎说的?”祝澈哭笑不得,“但这个听起来不像官爷能定的规矩。” “我猜的。” 问荇刚胡诌完,柳连鹊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朝律法,聚宅前院外闹事,影响宅院主人,可以驱赶或是用武还击,概不追究。” “但并无先挑事的不占理这条。” ……还真有律法。 问荇咽下最后一口饼,毫不脸红将柳连鹊的话复述了一遍:“宅前院外闹事,宅院主人可以驱赶或是动用武力,没关系的。” 站在他身边的柳连鹊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说问荇什么才好。 外边肯定在是闹事,他虽然被困在宅院,导致听到宅院外的声音会被弱化,但也不是完全听不见。 刚看见问荇,问荇就在这一边吃东西一边胡闹编律法,听得他实在是站不下去了。 “我还有事,得先回屋了。” 问荇发现身边寒气越来越重,事情显然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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