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啪的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啊,有鬼!” 骨架子却仿佛没听到般,伸出满是森森白骨的肢体,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跟我走!” 花自流:?? 不是,你谁啊?跟你去哪儿啊!
第10章 天呐,谁来管管花自流? 今天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天空宛如被罩上了一块巨大的黑幕,可即便如此,世俗依旧十分热闹。 卖糖人的,摆小摊的,猜灯谜的...还有杂耍,人群熙熙攘攘,叫好声不绝于耳。 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烟火点亮了漆黑的夜空,一簇簇的火花在头顶接连怒放,耳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来了来了,黄粱一梦新晋头牌的初夜拍卖开始了!” 雁西楼诧异的望着周围的人疯了一般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簇拥的人群挤着他不由自主的跟着人流走,最终来到了一处极为金碧辉煌的建筑前。 在嘈杂的谈论声下,隐隐传来咿咿呀呀的靡靡之音。 二楼被轻纱幔帐遮掩的回廊后,几道窈窕的身影随着铮铮的琴音翩翩起舞... 雁西楼嗅着空气里那浓郁的劣质熏香,眉宇微蹙。他环视四周,总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方外,好似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这时,耳边的音乐不知为何突然停了, 遮挡在回廊上的薄纱被三根葱白干净的手指拂开...那动作就像是被无声放慢了数倍,宛如一场轻飘飘的落雪,压下了世间所有的浮躁,周围的起哄声不知何时渐歇,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只见一片浅青色的衣袖滑出了漆红色的栏杆,微风吹晃了笼罩在楼阁上方的树枝,几片杜鹃花瓣缓缓飘落,顺着鸦羽色的长发而落。 漆黑点缀着稠红,怎一句绝色了得? 雁西楼在见到那张脸的时候,恼怒瞬间冲散了感知上的违和,声音似是从嗓子眼里硬生生磨出来的一样,带着咬牙切齿的气愤:“花、自、流!” 他的嗓音被冲天而起的叫价声压进了尘埃,阁楼上的人还笑弯了眼睛,抬起手臂跟下面的人群招手。 衣袖自上滑落,皓腕细腻又白皙,依旧端的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富贵皮。 “500两!” “600两!” “我出650两!” 叫价的除了女人,还有不少好这口的男人,楼上的鸭公闻言笑的是见牙不见眼,玲珑的身段并没有因为岁月的侵袭而变得臃肿,扭来扭去的宛如水蛇。 许是这种美人见多了,所以花自流那样俊逸又带着青涩的少年郎才会如此受追捧的原因。 一个晃神间,一位带着斗笠的侠客突然举起手中长剑,喊了句:“1000两!” 众人不禁哗然,叫价声顿时歇了下去。 就在大家以为新晋头牌即将花落那人家的时候,一道略显低哑的嗓音打破了寂静:“一千两...” 众人的视线被吸引,嘲讽的神色在看到声音主人的那一刻,齐齐呆滞了。 不同于声线突兀的干涩,对方容貌昳丽,美的脱俗,那是一种没见到人实在难以想象出来的美,缺少了真实感。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鸭公,他看了看僵硬站在原地的黑衣侠客,抱歉的笑了笑:“这位客官,拍卖是要比上一位顾客的叫价高才能成立...” “黄金。” 鸭公的表情,惊讶中带着滑稽,似是不确定一般追问:“什么?” 雁西楼自以为恶狠狠的瞪了花自流一眼,重复:“我说,我出一千两黄金!” “成交!”鸭公笑嘻嘻的冲下楼迎接,到了雁西楼跟前还手足无措的重申:“成交成交,公子这边请。” 雁西楼压着火气,侧身避开鸭公想要攀上来的手臂,跟着他朝阁楼而去。 过程中花自流依旧是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气得雁西楼肝疼。 那感觉就像是遇见的调皮熊孩子,怎么教都教不好,生气的同时又很无奈。 他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恍恍惚惚的跟着鸭公来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随着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最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绣着银线海棠的幔帐,层层叠叠的薄纱轻飘飘的舞动,令人不禁浮想万千... 下一秒,他被猛地推进屋内,身后同时传来砰的一声。 雁西楼立即回身想要把门再拉开,门外却传来了鸭公那尖细的娇笑:“孤夜愁长、良宵苦短,价值千金的美人恩,公子可莫要辜负了~” 良宵个毛线,他是来拯救失足青年的! 突然,一个赤条条的手臂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男子的笑声清凌凌的,十分悦耳动听,根本想象不到这声音是从烟花之地而生。 “跑什么?不怕这一千两金子打水漂了?” 这句话就有些崩人设了,以花自流那干啥啥不行,占便宜还没够的德行,他怕是巴不得自己这一千两金子打水漂,他什么都不干只需要白捡钱就好了。 黄粱一梦...原来如此,灯下黑啊! 随着身后那具身体不断的挨近,雁西楼那双似是被雾蒙住了的眸子瞬间就清明了。 眼前哪里还有雕梁画栋、如梦似幻的雅阁?只余竹林耸立、荷叶满塘... 水中那一尾尾娇小的织梦鱼无忧无虑的游动,全都围绕着池塘中心的位置吐着泡泡,想来那应该就是鱼母所在的位置。 池塘后面还有一栋绿竹所造的房屋,门口站着手持灯笼的婢女,她的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翘起的弧度始终如一。 轻晃的帘子后骤然传来‘咦’的惊呼声,一张跟那婢女一模一样的脸从帘子后探了出来。 就像是不同性格的双生子,她的眉眼却严肃冰冷隐含惊讶。 雁西楼二话不说唰的一下抽出腰间的长剑,银白的剑光似是能撕裂漆黑的苍穹,噙满了鲜血过后的稠丽,杀伐果断。 “不休剑!” 食梦女的表情龟裂开,瞳孔猛地放大,再不见刚才的阴冷跟不耐。 不休剑——不饮血...不休。 雁西楼提剑上前,食梦女的身子因惧怕,不自觉的崩成了一条直线,僵硬不已,嗓音尖锐又慌张... “你到底是谁?” 这边的的花自流都无语了。 他也很想问,这具仿佛随时都能支离破碎的骨架子到底是谁? “你抓着我就走,还好意思问我是谁?” 花自流揉了揉脸颊,不由暗暗嘶了一声。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提着在天上飞,恐高倒是不存在,就是灌了一嘴的风,整个人都麻了。 而且现在面对一具能行动自如的骨架子,他已经忘记了害怕,只剩下了浓浓的愤懑。 “雁西楼呢?” 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质问。 花自流捏着自己的腮帮子,直接无视了。 “你怎么不早说自己不是雁西楼!” 白骨架气疯了,骨头嘎嘣嘎嘣的响,听着都疼。 花自流翻了个白眼:“我也能说得出啊,再说你不会自己用眼睛看...?” 哦,他没眼睛。 不对!花自流突然后知后觉感到了几分不对劲儿...... 此时也顾不得腮帮子酸疼的问题了,过了几秒钟,他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认人啊?” 鬼王望着花自流那身青色的衣衫,嚣张的气焰仿佛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又是短暂的沉默呼啸而过,花自流隐约看到那颗骷髅头变成了浅淡的粉红色...就离谱! “你真的不认人?记不住人脸?面痴?” 接二连三的追问砸下来,鬼王的那颗骷髅头更红了。 “......” 天呐,谁来管管他?
第11章 情敌相见,花自流仿佛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鬼王气得在原地跳脚,大声呵斥:“你住口!” 还从来没有谁敢把他是面痴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讲,鬼域的鬼修齐齐罩着黑袍头戴兜帽,面具的侧面刻有自己的名字,压根就没有会认错人的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是宅在鬼域的原因。 若不是为了雁西楼...他真的打死都不会出来。 怎么办?面痴的事现在被外界的人知道了。 以前他出来找雁西楼都是等对方先开口才会确认,可这次谁能想到...雁西楼屋里有一个跟他穿的一样,身高也没差多少的男的啊! 花自流望着在原地转圈的骨架子,立即抿紧了自己的嘴唇。 怎么办?好像笑... 好在他还能忍。 “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死定了!” 等了半天,花自流听到了对方这样一句似是恼羞成怒下的警告。 晓得了,这也算是变相承认了吧。 花自流摸了摸鼻尖:“我跟谁说啊...” 话还没说完,他的耳朵尖下意识的动了动,一股熟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也是在此时,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花自流低头望着地面上那对儿巨大的羽翼,观其轮廓好像是一只鸟兽的模样。 “风逐影?” 鬼王的低喃声被花自流收入耳中。 风逐影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他迷茫的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火红色的大鸟驻足在上空,煽动的羽翼带起缕缕微风,卷走了地面上零散的枯叶。 最诡异的是,那大鸟的背上还驮着一个人,一个脸上覆着面纱的女人。 观其身形,腰细腿长,一袭白衣宛如天边飞来的仙子般气韵斐然,然因遮着面纱,所以看不清容貌到底好不好看。 “应长生,你看见雁西楼了没?” 女子的嗓音并不柔和,略微有些沙哑撩人。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鬼王充满敌意的嗓音,把思绪逐渐飘远的花自流吓的打了个激灵。 他这才反应过来,那女子嘴里的应长生居然是这具骨架子的名号。 一具白骨居然名唤长生?也是够讽刺的... 他暗自啧了一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应长生...好像是鬼王的名字! 我去,这骨架子居然是鬼王? 可是书里写的鬼王不是一个身穿黑袍的俊美男人吗?这特么怎么实物跟描述的一点儿都不符啊! 这!合理!吗!! 花自流后怕的同时又有点暗含侥幸,庆幸自己没有真的笑话鬼王是个面痴。 就在这时,骑在大鸟背上的女子似是朝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遂回给鬼王一道嗤笑声:“怎么?几日不见换口味了?啧啧啧、你这眼光...也不过如此啊。” 啥意思,嫌弃他? 这人是在嫌弃他没错吧?? “你倒是想我换口味?但是很遗憾,雁西楼...本王娶定了!” “啊呸!凭你也配?你一具行走的骨架子怕是不行吧?”坐在赤色大鸟上的女子虽然气韵上佳,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低俗的很,眼神甚至意有所指的往骨架的下半段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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