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篱走出屋檐下的阴影,补了一句:“太吵了。” 小弟子:“……” 他心说这也不全是因为他吧? 好在夜篱没有追问,他只是四下扫了一眼,问:“清韫呢?” “出去了,刚走。”小弟子如实回答。 “去哪儿?” “那个……”小弟子挣扎片刻,打算从头说起:“乐清山来人了,我本来打算叫您去看来着,但清韫师兄说您……还在睡,不让我叫您,自己却走了,应该是去接客了吧?” 说着,他还指了一下方向。 夜篱眸光微动,问:“来了几个人? 小弟子:“两个。一个长得高高的,说他叫杳……什么无音?另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也不说话。” “知道了,你去忙吧。” 说完,夜篱下了台阶,打算前去看看,免得清韫把人赶走了,但刚走出几步,余光却发现那名小弟子仍站在原地,不由问了句:“还有其他事吗?” 小弟子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说:”……我也想去看看。” 夜篱:“……” “那个,我……我就是……” 他就是单纯的想凑热闹,但看夜篱神情不对,于是便想解释两句,话到口边,又忽然发现没什么借口好找。 夜篱看他这样子,也不为难,道:“那就一起去吧”。 “是!”小弟子顿喜笑颜开,露出一双免牙,乖乖的跟在夜篱身后。 夜篱状似无意间一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一一暮一一霭——”他一字一字回答。 夜篱听后愣了一下,苏暮霭问:“怎么了墟主?是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夜篱否认道、喃鳯“名字很好听。” 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应该叫“师父”的人,但在所有的记忆里,他却从未叫过这人一句“师父”,总是掌门掌门的唤。 不过他已经死去近百年,现在也早已无人提及。 当初他做出那样的事,让人寒心。 “你还未过及冠之年吧?”夜篱问他。 苏暮霭笑答:“今年虚岁十八了。” 夜篱点点头,心想若是他轮回转世,也该这么大了吧。 那只不过那人贪心太重,轮回之中未必会好过多少,就算再世为人,也不比这孩子心性纯良。 “绿水无忧,青山不老……” 杳无音站在清静墟的牌坊前,无意中看到了上面的一行小字,便念了出来。 而身旁这个戴斗笠的男子听了却说:“绿水因风所皱面,青山遇雪既白头。” 他声音低沉,有一种成熟稳重之感,另外还带了几分沙哑。杳无音回头看了这人两眼,赞同道:“不错。” “你是来找夜墟主的?”杳无音又问。 这人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静默片刻才回答:“看看故人。” 杳无音也不多问,这个人他是在路上碰到的,目的一致,便同行了。起初他还以为这人是哪儿的小门小派,和他一样来造访清静墟的。但后来发现不是,这人在路上很少说话,只有偶尔提及夜篱时,会有些特别的反应。 “清静墟是一百多年前建立的,那时候诸君还未觉得有什么,但后来流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各家也提起了警惕——” “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那人打断杳无音不疾不徐的声音。 “……是。”杳无音点点头,没有否认他也是这样。 “世人都会寻找自己的利益,所以清静墟能否长久的存在于世,还未可知。”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人还未到,先闻其声,杳无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青衣男子迎面走来。 旁边带斗笠的人嘴唇紧抿,只不过被遮挡在帷布之内。 清韫走近,没有多费口舌,直言:“有何贵干?” 杳无音并未与他打过交道,但看这人,应该是个能做主的,便道:“在下受师命,前来拜访夜墟主。” 清韫的表情说不上来高兴不高兴,最近来清静虚的人太多了,他都觉得烦,更何况夜篱呢? 这些人来了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想借此打探他们清静墟的消息,他和夜篱不想管,但不代表不知道。 “他没空,请回吧。”这话已经堪称客气,为了不给夜篱找麻烦,他已经从自己惯用的“滚”换到了“请”,牺牲巨大,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没有极强的侮辱性,来者还想再周旋周旋。 “夜墟主不是一直在这里吗?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啊?”杳无音朝里看了眼,说道。 清韫皱了眉,道:“你打听的倒是多,既然这样,何不再回去多打听打听!” “清韫,又无礼了。”恰在此时,另一个人也赶到。 来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墨发齐冠,身后跟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弟子。 清韫回头,刚刚的戾气荡然无存,他道:“师兄,你怎么亲自来了?” 夜篱瞥了他一眼,对杳无音道:“来者即是客,请进吧。” 他身后的苏暮霭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两位请随我移步正厅。 “夜墟主客气了。”杳无音看了清韫一眼,随小弟子进去,走出两步后,带斗笠的人才跟上,他与夜篱擦肩而过,极小幅度的侧了一下头,夜篱注意到,隔着帷布与他对视了一眼,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 ——这个人他见过。 “ 阿方?”
第78章 往赴 “阿方” 夜篱突然出声,叫住了那个与他擦过的人,走在前面的杳无音闻声回头,目光落在戴斗笠的人身上,结伴走了数日,他还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 方衍的脚步一顿,他许久没有听到人这么叫他了,那个瞬间,竟然让他生出了一丝久违感。 不过他并没有摘下斗笠,或许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他也不想回头。 “好久不见。”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他才蹦出这一句,而后迈步朝前。 夜篱看看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蹙了下眉,明明只隔了百年没见,他却觉得在方衍身上,看到了千万年岁月留下的痕迹,历尽沧桑的。 “怎么了?认识?” 清韫瞟了眼那两人离去的方向,对夜篱说。 “嗯”夜篱叹了气,道:“你也见过的。” “是吗”清韫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见过的人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 夜篱认识的他基本上都打过交道,除了…… 清韫抬眸,问道:“他是以前那个救过你的人” 说起来他们也只有一面之缘,就是当初在昆吾山夜篱救他的时候,而清韫记得,他当时好像还对方衍吼过两句。 他对这人印象不深,但记得这人一脸柔弱相,说话也是温温雅雅的,和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有了一些变化。 但这种变化在他眼里非常的微妙,如果一定要说,应该是从稚嫩到成熟的变化吧。 夜篱点点头,道:“当初有幸遇到他们,才免遭于难,如今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道 他们现在如何了。” “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只可惜清韫当时伤得太重,并没有与他们有过多交涉,也不明白夜篱这种没来由的担忧是为什么,但还是说道:“现在各大门派都在暗里争锋,帝都也在韬光养晦,无论从何处讲,他们这种散修都是最有利的那方。” 接着他话锋一转,靠近夜篱道:“师兄,你是不是关心过头了” 夜篱无视了他的调侃,神色恢复自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堂厅,顺便教训道:“下次对人客气点,要不然别人都要以为我们清静墟是什么狼虎之地了。” 清韫直视着那双眼睛,突然一手抓上他的后颈,在那唇上落下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吻。 夜篱不防,被他带的差点没站稳,手下意识抓住清韫,清韫恶趣味上来,竟直接在夜篱舌尖上咬一下,血腥味霎时间在口腔里散开,流入两人的咽喉。 夜篱皱了一下眉,抓在清韫肩头的手不断收紧,像是对这人的警告,但侵略者毫不在意,甚至能更进一步。 良久,侵略者才餍足般的退了出了,轻声 道:“我下次一定对人客气点。” 他在“一定”这两个字上加重言节,听起来丝毫没信誉可言,但夜篱蹙着眉,耳根也有些泛红,他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 “……有人。” 清韫刚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欲望当中,所以没察觉到,不过现在...… 清韫确实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他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半大的弟子直愣愣的杵在那里,像是被震惊了八百年似的。 苏暮霭也不想,他只是将那两人带到堂厅,等墟主来却等不到, 才下来看看的,谁知一下来竟恰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为什么清韫师兄会住在沧澜院,为什么墟主会对他笑,现在他全都知道了。 苏暮霭站在原地,消化了这个震惊他八百年的消息,突然反应过来,在清韫开口之前捂住双眼,边往回跑边减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清韫嘴唇半张,眨眼看着那个即将消失的身影,有点好笑。 而余光里,夜篱已然扶了额。 清韫不适时的咳了一声,指了指苏暮霭离去的方向,道:“迟早要知道的。” 夜篱不想听,他挣开清韫在他身上乱作为的手,径自转身离开,清韫站在原地挑了一下眉,继而跟上了他。 两人回到堂厅,没想到苏暮霭竟然还在,只不过和他们对视一眼便低下了头,看来承受能力还挺高。杳无音见到夜篱,起身 问好:“夜墟主,久仰了。” 夜篱余光落在方衍身上,直到现在,他仍未摘下斗笠,但现在还不是他们说话的时候,于是他颔首示意,说道:“承蒙久仰,有事直说吧。” “那我便不多做寒暄了。”杳无音微正神色,道:“在下此次前来,有两件事。第一件,夜墟主自建立清静墟,到如今已百年之久,我奉掌门之命前来拜访。当然,这是最无关紧要的事。” 夜篱神色不动,杳无音继续说:“至于这第二件……” 他瞟了眼阿方,意思再明显不过,但夜篱却道:“直接说。” “那好吧,”杳无音摸了摸鼻子道,“第二件事我想问夜墟主,那份请柬打算如何” “请柬”夜篱蹙眉,道:“我没有收到任何请柬。” 杳无音明显不信:“怎么会?现在整个修真界大大小小的人物几乎人手一份,人人都在商议对策。已经是人心惶惶。” 清韫的指尖微微蜷缩,听夜篱道:“此事我确实不知。也并未听过什么请柬。” “那个……”适时,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夜篱和杳无音同时看向他,听他说:“前不久,确实有人送给清静墟一个请柬,但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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