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来过过招吧?”青魂道,“你在外头三年,肯定学了不少本事。你便用白虎族的术法,我来见招拆招,如何?”
第184章 宵随意乐意接受青魂的提议,青魂更是补充:“莫要手下留情,我可是好生研究过你的卷册的。” 宵随意摆出架势,“大人也尽管使出全力,休要小看我。” 二人真就这么打起来了,便在青魂狭窄的院子里。 你来我往,身影交错,这一打便打了几百回合,从早晨到黑夜,再从黑夜到早晨,竟是不眠不休交了三日三夜的手。青魂是神明之身,不眠不休倒也无甚影响,倒是那宵随意,分明是血肉之躯,竟也不吃不喝挨过了三日,且不落于下风。最后是青魂熬不下去了,才收了手。 青魂并不是真的熬不下去,他是担心小金太过认真,再持续下去恐对身体不利,才作罢。 小金离开他时,分明还是个剑术一般,连阿海都胜不了的半吊子,三年过来,竟有这等了不得的身手了。他不由发问,这孩子在外头到底经历了什么,叫他成长得如此迅速。 “大家都累了,歇歇吧,泡个温泉澡如何?”青魂觉得小金的精神绷得太紧了,该缓一缓,他也想知道,这三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从卷册中得知的只言片语。 “青龙族何时有了温泉了?” 青魂道:“还不是你卷册里描述的,族人觉得好奇又向往,鼓捣来鼓捣去,竟也弄出了一个,便在我这屋舍后头十里处。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今日我开个后门,让你体会一番。也好叫你比较比较,是白虎族的好,还是青龙族的好。” 宵随意莞尔道:“白虎族的月亮没有青龙族的圆,白虎族也没有你,自然是这里的好。” 简单的情话让青魂心生喜悦,也有几缕心酸。 二人到了温泉处,青魂替他宽衣,宵随意偏生要自己来,拗不过,只得由他去了。 青魂在池子里泡了会儿,宵随意姗姗来迟,他没脱里衣,直接穿着入了温泉池,在青魂对面堪堪坐下。 这温泉池不是独一无二的,几丈开外还有几个,其间有垒石做隔断,还搭配了些盆景。盆景这些玩意儿,青龙族本身也是不兴的,皆是宵随意所著卷册的功劳,才有了如今模样。 宵随意道:“我回来几日,发现族人生活与三年前大不相同,衣着服饰都改变了不少,看来我所做之事,还是有些用处的。” 青魂却没接这番话,只道:“你为何离我这般远?我又不是野狼,会吃了你。” 宵随意眼睛看着别处,“这是我回来后第一次洗澡,身上有味,怕熏着你。” 青魂就知道他在胡诌,“你说谎的样子,我一清二楚。”他主动靠近过去,宵随意似要逃,被他发力一把扯住,拉回来围在自己双臂间。 宵随意后背顶着石壁,青魂的手臂撑在他左右两侧,他哪里也去不得了。 “为什么不肯脱衣服,是不是怕被我发现什么?”青魂直截了当地问他。 宵随意不敢与他的金瞳对视,撇过头去,“不是,大人别胡思乱想。” 青魂有些生气,为何他连自己都要隐瞒,腾出手捏着他下颚掰过来,“既然叫我别胡思乱想,那就把衣服脱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宵随意沉默了会儿,“好,那您要答应我,不要问我为什么。” 青魂盯着他,“好,我不问。” 衣衫脱下了,到底藏着什么也瞧见了。白色里衣浮在水面上,晃晃悠悠,像被人厌弃的物件,兀自漂动着。宵随意的身体如青魂愿展露了出来,他的肌肉更遒劲了,狰狞的疤痕却多到令人胆寒。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旧伤覆新伤,有些分明已经结痂,然而痂片中间硬生生被划开另一道口子,皮肉外翻着,那伤口上的血好似流尽了。 青魂好想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可他又怕自己碰到他会牵扯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会加深他的痛苦。 眼角发酸,金色的瞳仁里,慢慢地蕴了水汽,青魂用指尖小心又小心地抚摸着宵随意伤口的边缘,“疼吗?” 哪里会不疼? 宵随意抓住他的手,又擦去他滑落的泪珠,“不疼。” 分明是谎话。 青魂怨他,“你是傻子吗,这样了还要出去,就不能好好地留在我身边,我会护你周全,你一辈子都不会受伤。” 宵随意反问他,“您护我周全,谁护您周全?” 又道:“白虎族人野心勃勃,他们岂止满足于如今的疆土,他们想要吞并四族。如今朱雀族已与白虎族建立同盟之约,玄武族亦早已臣服于白虎族。如此情势,青龙族要如何自处?” 青魂被问得懵了,道:“管它白虎族如何,我们早已订立互不侵犯契约,他再有野心,也不至于视契约不顾。” “您怎知他们是守诺重信之人?”宵随意急躁道,“若他们真联合起来,您可保我族子民安全吗?” 青魂一时无言,他不由扪心自问,若真走到了那日,他可以吗? 宵随意沉下语气,“我在白虎族见到了阿海……” 青魂有些惊讶,宵随意阴沉的表情似乎在告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是他想听到的。 “阿海……怎么了?” “他成了白虎族某个部落的座上客,为他们提供青龙族的情报,似乎在谋划什么。” 青魂连连后退,浑身都施了力,他勉力靠在石壁上,满目难以置信,“不会的,他怎会做这等事情,他是青龙族的子民啊!” “他也是白虎族的子民。”宵随意说着残忍的事实,“白虎族-你是我的执念-本就善于心计,对他稍加蛊惑,他做出怎样的事都不令人意外。” 青魂喝道:“那你呢,你便看着他被人利用?” 宵随意愣了愣,埋下头道:“我尽力了,山海剑已开锋,祝愿之力早已不再,我手无寸铁,无法与他斗。” 青魂看着他好一会儿,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不该责问,他有什么理由责问,他身上的新伤,分明就是剑伤。 自己好生糊涂啊,竟然让两个最在意的孩子互相残杀,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神。 青魂捂着脸呜呜哭泣,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宵随意知道他为何伤心,也知道他为何道歉,心里想着,你做不到的时候,我便帮你做吧。
第185章 青龙族没有军队,这是弱势。他们自给自足,闲适安逸。宵随意同青魂说,要效法白虎族,编一支军队出来。 青魂觉得很难,“我们的族人,世世代代都没这传统,如今要他们做这些,恐怕不会听你的。” 宵随意早已想好对策,自然还是效法白虎族,凡参军之人,其父母子女或兄弟姊妹,每年皆可赏赐牛羊马匹,还可参与族中长老竞选,一旦参选,则子孙后代皆可继承其位,福禄可生生世世享有。 青魂思虑再三,觉得好是好,可突然兴军,怕引起民心不稳。 宵随意认为,不论如何,不试试总归不知道结果。 说要兴军,首先得说动族长与长老,然青龙族人安逸惯了,依赖青魂的神力惯了,就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是瞻前顾后,不愿马上改变现状。 该如何是好? “此事简单。”宵随意颇为淡定,可如何个简单法,他未立刻告诉青魂。 青魂觉察得出,自打宵随意回来,他的心里便藏着事,眼底总是蓄着阴霾,当年出走时的意气风发,仿佛都被消磨了。 青魂很怕,怕瞧见另一个阿海。 几日之后,一切都未有起色,似乎所谓的兴军,是一件雷声大雨点小的兴血来潮之事。 有一日宵随意忽然对青魂说,他要出去几日,很快回来。 青魂这几日都要琢磨他的表情行为,总觉得他在酝酿一件大事。他在外头三年,所闻所感皆是深入骨髓,兴军之言,绝不可能是随口说说。 “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同你一道去?”青魂放心不下。 他以为宵随意会婉言谢绝,却没想到对方同意了。 “可以,让你知晓更好。”宵随意顿了顿又说,“或许应把族长与长老也带上,叫他们亲眼见见。这世外桃源终究要与现实接壤的。” 青魂不明白宵随意说的是何意,兴许他自己也是这世外桃源里的一份子,他自己也在逃避着现实,享受着安逸。 族长与几位长老便这么不情不愿地出发了。 他们来到了青龙族与白虎族的接壤之地。草原很大,这里足够偏,青龙族的族长甚至青魂本人,都很少在这片区域花费过心思。 这里有白虎族的盗寇,亦有青龙族的流民。流民是曾经的经商者,在白虎族碰了壁失了利之后,没面目回到族群,便在这边境之地安了家。 “他们以何为生?” 宵随意道:“他们畜牧、耕种,能做很多事,不过,实际上受着白虎族的奴役,没有自由。因为没有应付盗寇的本事,只能屈从。” “他们为什么不逃?” “逃去何地?”宵随意反问,“去草原中心吗?无外乎是将白虎族的盗寇引诱过来,又体现自己的无能,虽也能在青魂大人的庇佑下求得安逸,却也会一辈子遭族人白眼嘲讽。” 青魂分外压抑,他坐在马匹上,在远处望着那些人,他们带着铁制的镣铐,行走起来带着沉重的声响。虽没瞧见白虎族的人,但白虎族的旗帜却立在他们的屋顶上。 没过多久,从远处来了一大波人,他们的着装打扮与青龙族迥然不同,他们也骑着马,但那马的种类亦与草原上的有所差异。 “黑色的眼睛,是白虎族的人。”族长和长老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望了望青魂,“大人,我们上去打跑他们。” 宵随意却拦住了他们,“族长莫急,我们找一处山丘隐藏起来,先看看会发生何事。” 族长却摆出恼怒之色,“你这是要命令我们做事?如今大敌当前,不该出手相救?” 宵随意并不在意他突如其来正义与怒喝,道:“几名盗寇而已,算不上大敌。今日你打跑了他们,他日又会出现同样的人,除非你永远守在此处。” 族长与长老一同呵斥宵随意的冷漠,唯青魂知晓宵随意的用意,“不用吵了,暂且听小金的。” “可是大人……” “后果我会负责。” 他们择了一处天然屏障,但看那波白虎族的人马嚣张跋扈地涌入人群。他们挨家挨户扫荡,呼喝着这月的牛羊呢,交出来!众人唯唯诺诺,不敢反抗。搜刮了几户,其中一名白虎族人不知怎地起了歪心思。 他相中了一位刚成年的少女,那少女生得标致,长开的身材在束腰身的衣裳下显得尤为突出。男人色眯眯地瞧着她,二话不说便将她拖上了马鞍,毫不掩饰地说着:“这妞啊,可比牛羊值钱多了,要是卖给部落的达官显贵,我可得发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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