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指名道姓的所谓剑术卓著的长老速速摇头,“不可不可,数月前我与族长公子比试剑术,他胜了我,他才是真正的剑术卓著。” 族长神色一凛,“我那儿子不成气候,那次比试我是知晓的,是长老您手下留情了,长老莫要推辞。且您儿子不也在参军者之列吗,不如父子齐上阵,定能夺胜归来。” 那长老眼见着要被逼着出军,又在族长这讨不得便宜,便将话头转嫁到了另一位长老身上。众人相互推诿,那报信的士兵看得目瞪口呆。 “罢了,我去吧。” 说出这话的,并非一个人,乃是宵随意和青魂看不过这令人无奈的场面,同时说出口的。 这简单的五个字,让众人瞬时停止了争吵。 族长满面释然,压在肩头的担子终于被人取走了,他道:“大人不愧是大人,关键时刻总是无所畏惧护着族人,叫我们甚是惭愧呐。” 长老们亦跟着称赞作揖。 宵随意将这些人的面容看在眼里,他替青魂惋惜,更心生憎恶。 青魂没有理会他们的赞美,他的眼神看上去很疲惫,却仍坚持着对宵随意道:“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哪也不要去,一切难以预料的发难我都会处理。”说着出门而去。 那报信的士兵跟在后头,“大人,您打算率领哪只队伍?” “不用,我一人便可。” 宵随意也跟上来,很快追上青魂,将他一把拉住,“您打算孤身去应战?” 青魂甩了甩手,未成功挣脱,只得由宵随意拉着,眼睛看着别处,沉沉道:“我是神明,自然由我去。他们是我的子民,你也是我的子民,我若不护着爱着,如何当得起他们的赞美与崇敬?” 宵随意心头难受又气愤,“父母养育子女,终有放手让其独立过活的一天。您这般护着爱着,并不是真的在庇佑他们。假若有一日,您的神力不在,他们还习惯于待在您的羽翼之下,却有强敌来袭,您该怎么办?您授予人族智慧,难道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
第191章 青魂瘫倒在了宵随意怀里,士兵只是眨了眨眼,根本不知道这眨眼的一瞬发生了什么。 “你对大人做了什么?”他问宵随意。 后者平静地道:“他只是累了,需要睡一会儿。” 大人好端端的,怎会突然睡着了,士兵再傻也知这是谎话。 “是不是你将大人打晕了?你、你好大的胆!”虽然不知纟工曰生小丿⺧儿阝人道宵随意是如何做到的,但士兵坚信这人在自己注意不到时动了手脚。 宵随意睨他,金色的眼睛忽然变得凶狠,“我的胆比你想象得还要大,我做什么,还需要你来评判?” 士兵愣住了,不敢接话。他知道宵随意身份不同,虽不是将,却带着兵;虽没有权,却随便一句话便能影响青魂大人的决策,就连族长与长老们,对他也有些难以言说的忌惮。 小时候,他们也短暂地玩在一起过,那时,宵随意还只是一个爱哭鼻子没什么能耐的小崽子。随着年岁的增长,境遇大不相同,性情亦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好再以小时候的方式与他相处,得像族长与长老们一样,小心翼翼。 “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总不能杵在这里。 “还需多问,自然是随我应战。” 宵随意安顿好了青魂,又以其名义在军中广招良兵,将边境之事描述得尤为严重。如此这番,竟也召集了不少人。首先响应的便是追随宵随意的那帮流民军,其后又有不少原住的族人军加入,场面甚是浩大。 出发前,他鼓舞士气,一番慷慨陈词令本就士气不弱的千人军更为亢奋,就想着遇到白虎军时如何砍了他们的头刺穿他们的胸,叫他们尝尝青龙族人的厉害。 但眼下还有个问题,他们的武器是钝剑,构不成强大的杀伤力。青龙族自打开始行兴军之策,也是有开锋的利剑的,只是利剑只有巡守边界的士兵们才能拥有,在草原中心训练的士兵们仍是以钝剑傍身。 随着兴军策的施行,铸剑师愈发缺乏。宵随意虽偶尔会去老金的铺子里帮忙,却是杯水车薪。后来老金也不指望自己的义子继承祖业了,便收了不少徒弟,又虚着心研究了白虎族的铸剑法,才算供得上货。 但如今出征之事迫在眉睫,即便铸剑师们日以继夜挨个将剑打磨开锋,也要花上不少时日。这些时日若耽搁了,白虎族有可能趁着这空档长驱直入草原中心。到时兵临城下,主动出击便成了被动守城,麻烦与糟心不是一星半点。 有人说,钝剑便钝剑,不能劈砍便用捶打,总有方法的。 宵随意不苟同,使用钝剑,总归折损战力,叫白虎族人瞧见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我有一法,可让钝剑瞬间开锋。”宵随意道。 众人惊疑,“什么方法,如此神奇?” “此法乃是我有幸习得,从未使用过,今朝是头一遭。” “那这……可不可行?” “可不可行,试试便知。” 宵随意让众人将剑留在一空旷之地,所有人则离开,剩他一人作法。术法大约一个时辰,时辰过后,众人再回来取剑。若此时剑已开锋,便表示术法成功了。若不行,便再不行此法,所有人需持钝剑作战。 这所谓的术法,是宵随意从白虎族伴君侧的术士那里偷窥而来,可瞬间控制某些物件,并改变其原本模样。他领悟力过人,看了几次便懂了其中奥妙,私底下也不止一次偷偷练习。 在白虎族时,他曾伪装成军队的精兵,在两部落相战时,也尝试使用过,但此法颇为耗费体力与灵力,若非凝神静气,还真使将不出来。 眼下他虽有了天时地利,也绝非万无一失,只能说试一试。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千余士兵回到原地,但见宵随意盘膝坐在群剑中央,沉眉闭目。群剑围绕着他,整整齐齐罗列着。然那剑刃,仍是粗糙钝厚,无任何改变。 有人叹息:“看来是没成功,各自收拾,整队出发去吧。” 众人便零零散散去拾剑,却在剑阵之外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 “是结界,好大的结界!”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到底搞什么名堂?”有人质疑。 “再等等,说不定只稍片刻就成功了。” 众人举棋不定,议论声此消彼长。便是这窸窣议论的工夫,那结界中阵仗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了,变了!”有人惊呼。 待众人回过神来,定睛去看,那阵中数剑不知何时变了方向,齐刷刷地刺入大地,剑刃处银光烁烁,锃亮如新。 结界解除,众人涌进,各自寻得配剑,握在手上,兴奋不已,唯那起先惊呼之人瘫坐于地,眼里皆是惊恐。 宵随意恢复了正常神态,走过来朝他伸出手,“怎么了,不去拿自己的剑?” 那人不敢接手,望了望宵随意,很快转移视线,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逃跑似的钻入人群里。
第192章 阿海在边界等了一日,等来了意料之中的人。 那人同自己一样,戎装裹身,身后带着不少军马,精神抖擞地坐在战马上。只是他没有蒙着面,他的眼睛闪烁着自己最讨厌的光彩,那光彩好像草原上初升的朝阳,炽热得似要把整个草原都灼烧了。 阿海憎恶这样的目光,好像他神圣无比,自己则是阴沟里的淤泥。 两军并没有立刻交锋,阿海独自一人策马行来,他要同宵随意说些话,探探虚实。 宵随意也驱马行去,他的目的同阿海一样。 “为何蒙着面,怕人认出你?”宵随意先开口道。 阿海笑笑,“我怕什么,我的剑早就证明了我的身份。” “为何要背叛青龙族?” “背叛?谈不上。我父亲是白虎族人,我身体里流着一半白虎族的血。不论青龙族,还是白虎族,都是以父系为尊,我这怎可说是背叛,应该叫归乡才对。”阿海巧言令色。 “那青魂大人呢,他待你如生父,你便这样弃他而去?” 阿海哂道:“别跟我说他,我最是厌恶他。满口仁爱慈悲,大道理一堆,都是虚的假的。他在我身边一日,只会让我更加自责自卑。那些看似有理的慈爱谬论,能给我带来什么,什么也没有!” “那你想要什么,财富?地位?你去了白虎族,便有了?” “是的,有了,什么都有,我不用再受众人白眼与闲言,活得堂堂正正。” 宵随意指着他的面罩,“那你为何不肯露出脸来,你分明是在自欺欺人。” 阿海勒马错开他的直指,“别以为你很了解我,你不过是青魂排遣寂寞的一条狗,你真把自己当东西了!” 宵随意并不在意这样的恶语中伤,“无妨,我乐意当这条狗。” 阿海连笑数声,转眼拔剑出鞘,“自小到大,你向来是我的手下败将,眼下你连称手的兵器都没有,这副半吊子的模样,也想赢过我,痴心妄想。” 宵随意猜想他久待不攻的原因,大约是他手里只有这千余兵,同时在白虎族那边,定是立了军令状,若此战不胜,必会受到惩罚。所以他看似威风凛凛,实则外强中干。 那山海剑指着自己,这本是一把受了神明祈愿的鸿星良剑,如今周身泛着黑气,森森冷冷的,如同在死人堆里浸泡过。 “你眼神飘忽,琢磨什么?” 宵随意道:“我在想,这山海剑交于你手上,当真是可惜了,你生生让它成了凶剑。” “成了凶剑才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二人谈到此处,阿海已无甚耐心,自他拔剑那刻,他的手便紧紧扣着剑柄,周身都在微微发颤。那剑身上的黑气顺着他的手臂慢慢往上爬,直至缠绕住他全身。他俨然在忍耐,在极力控制。 宵随意甚会察言观色,阿海这副模样,分明是快要承受不住山海剑的怨气了。他不畏惧什么白虎族的千军万马,也不畏惧术法诡谲的白虎族术士,他们都有弱点,无论多么厉害,总有方法克制。唯独这把山海剑,它承了神力,又吸纳了被它斩杀的魂灵的怨气,既是神,也是魔,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火石的思虑之间,阿海一剑辟来,大声喝道:“开战!”
第193章 白虎军早已摆好阵型,拉弓搭箭,一阵箭雨从天而降。 阿海冷笑着勒马回头,那箭雨如黑漆漆的天幕,朝着青龙族的方向逼来。 “大家靠近,起盾!”宵随意呐喊一声,无甚作战经验的士兵们未有多想,立即照做,纷纷举起盾牌,以此抵挡箭雨。 但看白虎军,箭矢方射完一波,又来一波,分明是想先发制人,以远攻战折损青龙族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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