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洛君林在木屋中躺下后,花阴独自一人来到外间。 月色朦胧,他视线渺远,似乎正在透过月光,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洛君林悄无声息地接近,轻轻唤了一声:“师傅。” 花阴回首:“怎么不多睡会儿?” 洛君林不说,是因为担心他,难以入眠。 花阴再度看向天边的月亮。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那个人,现在也在哪里看着这如水的月色吗? 深渊阁。 “恭迎主上归来!” “恭迎主上归来!” 千军朝拜,声如洪钟。 绝命山崖之上,潭渊坐在骷髅王座之上,傲视群雄。 这样才对。 这样才是他三界至尊,无上邪神该有的模样。 而不是那个屈膝在男人身下,为他一颦一笑牵动思绪的傻瓜。 潭渊冷着眸子,站起身来。 “六门连战,轩辕一氏牵扯其中,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山崖之上,月光倾泻,照在他的玄色长袍之上,凉透了那颗曾经跳过的心。 洛君林将衣服脱下来,披在花阴肩头。 “小心着凉。” 花阴感觉到洛君林衣服上的体温,才发现原来他身上也是有温度的。 他低垂下眸光,忍不住苦笑。 当初若是换做任何一人,对他脱下袍子,披在他的身上,他都会心动的吧。 只是,那个人偏偏是他。 他解下洛君林衣服,交还给他:“无妨,我不冷。” 洛君林接了衣服,指尖微微颤抖。 为什么他可以,自己就不行?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迫使他一把抓住了花阴的胳膊。 花阴回眸,拧眉看他:“怎么了?“ 洛君林狠狠抓住他的胳膊,一言不发。 花阴看他那副样子,分明是有话要说,可又说不出来。 他攀住洛君林的胳膊:“说不出口的话,就写下来吧。” 洛君林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花阴笑对他:“我会看的。” 花阴转身回到小木屋里,躺下休憩。 天快亮了,这段日子是最黑暗的。 不过没关系,这段时光也很快。 马上,他就会见到太阳了。 次日,两人继续驾马赶路,接连穿过几个村镇,来到另外一座城池。 飞沙城。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花阴的心再次被刺痛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曾几何时,潭渊让他去当过一块牌子。 那块牌子上面写的就是,飞沙令。 不知道和这座城池有什么关系。 洛君林告诉花阴,飞沙城以能工巧匠著称,很多江湖人士知名的武器都是在这里锻造出来的。 包括他手中的那把剑,煎寿。 怪不得。 那他的飞沙令,也是从这里生产的了。 两人进入城池,所见之处全是铁匠铺子。 甚至连间客栈都找不出来。 “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买兵器,拿了即走,不会久留,所以客栈不多。” 好吧。 花阴自认倒霉,随着洛君林又寻了片刻。 客栈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位熟人。 “金兄?” “哎,洛兄!” “你怎么会在这儿?” “哈哈哈哈,这不巧了嘛,听说飞沙城要举行一年一度的兵器展,我就来凑凑热闹,选件趁手的兵器送给我未来的媳妇。” “兵器展?” “可不是嘛,前段日子刚刚放出消息,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快马加鞭就赶过来了。” 洛君林一直和花阴在赶路,对这些事并不了解。 “我和柳公子一路行来都没有看见客栈。既然要办兵器展,那来的客人都住在哪儿?” “哈哈哈哈,这你也孤陋寡闻了吧,就是因为来得人太多,好多客栈都住满了,这才把客栈的招牌撤了,省得别人一直去问。” “原来如此。” “你们来得晚了,好地方都叫人抢占了,不过我那儿倒是还能挤挤。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话,就来我这儿暂住吧。” “那就先谢过金兄了。” “哪里的话。” 在金则言的带领下,花阴和洛君林一道去往他的住处。 虽然早就想到他说的话是谦虚,但没想到,他竟然住在二环的别墅里面。 看到那间不逊色于金则言本宅的府邸,花阴倒抽一口凉气。 人不炫富,穷途末路啊。 两人在大宅子里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 本来按照花阴的计划,他们是要次日便离开这里的。 但是次日清晨,当洛君林背着行李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还悠悠闲闲地坐在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收拾。 “你怎么没收拾?” “收拾什么?” “我们不离开这里吗?” “哈,昨天听金则言说要办兵器展,你眼睛都直了,我怎么好意思拉着你跟我走呢。” 洛君林展颜,一把放下他的行李,飞扑上来。 “谢谢师傅!” “别谢我,我可不是单纯看在你的面子上,是我自己也想看看那兵器展是什么样子,所以才留下来的。” 洛君林笑容不减:“那也还是谢谢师傅。” 花阴瞧着他那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高兴,就替他觉得糟心。 “你啊,没心没肺,迟早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有师傅在,没事的。” “我能陪你一辈子啊?” “能。” “胡扯。” “我愿意陪师傅一辈子。” “……” 洛君林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奇奇怪怪,敬仰中有点暧昧,暧昧中又有点深情:“那师傅呢?愿意陪我一辈子吗?” 花阴不知该如何作答,正发着愁。 抬头就见门外走过了一个人,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叫道:“金兄!” 金则言转身回来,冲二人笑道:“我这正要去武林台上看热闹,你们可要同我一道去?” “武林台?” “可不是呢,说六门的人全都来了,这会儿正在武林台上比武呢。” “哟,那得去看看。” 一直听说这个六门,但没见过,好奇得很。 正好他们来了,也去见见世面。 三人一道出行,来到武林台。 台上六门之人林里,全都穿着他们各自门派的衣服,仙风道骨,衣袂飘飘。 花阴瞧着他们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的装束,顿时感觉到了莫大的差异。 怎么人家个个都是气定神闲,泰然自若,正气凛然的样子。 自己却跟个逃荒的难民一样,狼狈不堪。 人比人,气死人。 正气着,就听人群中忽然爆出一声:“邪神潭渊!” “邪神潭渊来了!” “是邪神潭渊啊!” 花阴的心猛地一揪。 抬眸,视线尽头掠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玄衣,长袍,飘然落在武林台的正中央,迎风而立。 衣袖一挥,睥睨天下。
第20章 以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上厕所也不行 花阴愣愣地看着台上之人,从五脏六腑里挤出一股冲动,想要冲上台去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走?! 但他只是直直地望着潭渊,将这一系列的疑惑和着委屈,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洛君林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一个冲动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但见他一动不动,又一言不发,忽然间心绞痛。 师傅,你还不如冲他发一通火算了。 潭渊站定在六门一帮蝼蚁般的弟子之间,环视四周。 他想杀的人,一个都没到场。 呵,这帮缩头老乌龟。 知道他重返江湖,一个个吓得连面都不敢露了。 派些不入流的弟子来参加飞沙城兵器展,是笃定他不会跟这帮小辈们动手吗? “是邪神潭渊!” “潭渊,你联合杀摩罗用天女祭残害龙王村百姓性命,其罪当诛!” 什么? “慕容氏地母冢一事,你是不是也牵扯其中!” 地母冢跟他有什么关系? “地母冢乃天下之阴之物,一定是他用来修炼邪术的脉门!” 这也能强行扯上关系?! “天门众人,跟我一道,诛杀邪神!” 天门弟子率先出击,向着潭渊杀了过去。 花阴忍不住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潭渊不动声色,一挥衣袖,单单只是扇动起来的风就击飞了他们所有人。 洛君林吃了一惊。 和上次相比,潭渊的功力又精进了。 他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恢复这么多功力的? “我不杀小辈,回去告诉你们掌门,叫他自己提头来见我,否则,休怪我领兵杀上天门顶。” 潭渊回身:“还有你们,也是一样,六门掌门,一个都别想跑。” 众人色变,有人已经按捺不住手中的剑,想要上来和潭渊一较高下。 可是方才他出手,所有人都看见了。 在场,无人是他的对手。 潭渊收势,打算飞身离去。 就在这时,台下一抹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他…… 他怎么会来这里? 也是,他要上京。 这里是最近的路。 再看边上,那个小子也在。 看那小子的模样,或许也是影门中人。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 唯有自己,是个意外。 潭渊沉下脸色,收回视线,转身飞了出去。 花阴知道他看见自己了,可他却没有半分想要停留的意思。 果然,洛君林说的是对的。 他薄情寡义,并非良人。 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那个人,只是馋他的身子罢了。 热闹看完了,无甚乐趣。 眼看日头还早,花阴想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听说飞沙城里有个非常特别的娱乐项目,名叫赌刃。 说的是赌博双方各自挑选一把尚未开锋的兵刃,待开锋之后,由特定的师傅执兵器交战。 哪一方的兵器先开了豁口,就算哪一方输。 别的地方没有,算是飞沙城的特产。 赌金可大可小,全是玩个乐子。 洛君林还站在不远处观看六门的比武,花阴便没去叫他,自己悄悄离开了人群。 他向当地人打听了赌刃的地方,去了一个中型赌场。 这里刚好有人正在赌刃。 他全程观战一局,已经知道该怎么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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