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翻涌,他当即吐了口血来,还没缓过劲,一颗丹药就进到嘴里。 “他喂什么你就吃?”落地的容诺,魔纹加赤瞳赫然已经处于暴走状态。 “只是疗伤的药。”他急忙解释,忍住肺腑中的绞痛起身朝人走过去。 “你现在是我的。”木炎一把拽回他,将他圈禁在臂弯内。yst 几个字一出,苏子沐顿时感觉这个世界又要即将进入毁灭状态。 重伤之下,他一时已经没有力气去管旁的,望向容诺:“别生气……”有话好说。 但容诺不生气才怪,只见这人身上的魔气又浓了几个度,转瞬到了跟前,冲木炎袭来。 两人你来我往,绕着他打。 被像个物品一样夺来夺去,苏子沐晃的头晕眼花,他缓了许久,看准机会一把环住身侧的木炎。 世界仿佛静寂了两秒。 他原本是逮着容诺下手的,却没成想容诺和木炎交手间移了位,捞错了人…… 毁灭吧,这糟糕的世界。 容诺最先回过神,聚气便向他怀里的人打来。 要说先前容诺仅是怒,如今却是已然展露杀意。 他赶忙抱着愣神的木炎扑向一侧。 “苏子沐!在蛮荒你便抱了他几百年,如今还要抱?!” 怒吼声贯入耳朵,吓得他顾不上旁的,赶紧松开木炎。 看容诺靠过来,以免两人再次动手,他连忙把木炎挡在身后,急道:“等等,别动手。” “你护着他?”容诺被怒意充满的眸底,此刻又增添了几分失望与哀伤。 “不是。”苏子沐拨开木炎的手,几步走上前。 “那你眼下又是在做何?!” 体内魔气肆虐,要压下嗜血的欲望保持理智,容诺必定不好受。 苏子沐拨开木炎拉他的手,踱步到容诺跟前拥住人,一遍遍捋着人背脊安抚。 “在灵域时,他与别的生灵看起来很不同,我那时什么也不懂,就是好奇。之后在人界待了几年,懂了些所谓的人情世故,也只是想知道里面是个什么,而且都孵了两百年了,就没想过放弃。” 苏子沐也不知这人听木炎说了多少,他不想引得误会,那些过往只要能想起的就一股脑儿全说了。 半晌后,容诺周身魔气渐渐平息,人才开了金口,“跟我回去。” 苏子沐没动,拉住人,拂开这人侧颈的发丝。 肌肤上的魔纹正在快速淡隐,此刻容诺该是能讲通道理的。 他抬手露出锁灵环,说:“先把它解开。” “你是在和本座谈条件?”容诺语气危险起来,“擅自离开流云殿,还想解开它?” “怎么能叫‘擅自’?要不是因为它,我怎么会到这儿?”他对容诺这话持绝对的反对意见。 容诺大概终于意识到是自己理亏,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听这话,是不愿意解了?苏子沐忍不住问:“为何定要如此?莫名就被套上这东西,我连自己错哪儿了都不知道,都过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至少得给我一个理由?” 容诺不答,苏子沐拿出木炎给的那块碎片,见到碎片的那刻,容诺眸底明显划过一丝慌张。 苏子沐问:“你抓了元熙?” 对方瞥向身后的木炎,“你信他?” “我信你,只要你说没有,我就信。” “倘若如此,你又为何要问我?” “你当真抓了元熙?抹除过我的记忆?”在人避而不答,岔开话头时,苏子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容诺没接话,只是想再次拖他回魔界,“跟我回去。” 他甩开钳在手腕上的手,追问:“锁灵环就是在那时戴上的对吗?” 这话一出,容诺体内魔气又有暴动征兆。 “那具身体也是你为了获取力量而做的备选?” 就算吞噬全部天道之力也不一定能达到目的,而南辕寄风生前的实力离那个位置,就只差了九生天元这一个契机,其肉身也是个不二选择。 “你怎么能这么做?竟为了力量去殺天道,乃至放弃自己的肉身。” 苏子沐气得发抖,但更多的是后怕,灭天道,公然挑衅规则,这人怎么敢的? “力量有什么不好?”容诺不再保持沉默,而是拽起他衣襟质问,“难道本座要像两百年前那样弱小才好?被你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操控才好?” “我何时将你当成木偶操控了?” “挥手便改了本座的记忆,与对待木偶有何不同?你让本座离开冥界,让本座等,本座信,可结果呢?”容诺怒火滔天,瞳孔已然又变回了赤色,“谎话连篇,答应过本座多少事,有哪一件做到过?”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两百年前的事,他没料到这人心中是这样想的,还积怨至今。 “凭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凭什么替旁人做决定?你当自己是救世主吗?” 沉寂片刻后,他道:“你若心中有怨,怎样对我都可以,放了元熙,也别去碰那具身体。” 两两相望,容诺说:“二选一。” 声音不大,他有些不确定是否听得准确,露出不解,容诺再次道:“二选一。” 这次他听清了,他垂眸,深深吐出口浊气,“放了元熙。” 容诺半晌没说话,他抬眼看去,就见这人薄唇轻启:“你同意我换那具身体?” “这是你的事。”他淡漠答道。 话刚说出口,他的脖颈便被掐住,容诺眸中红光流转,“你此话何意?” “这是你的事。”他道,“容诺,我那日所言虽是置气,但也并不全是。” 泪水不知何时蓄积到容诺眼眶,在这刻从面颊滑落,“你要与我决裂?就仅仅只是因为一具躯壳?” 苏子沐垂下眼眸避开人的视线,又听人笑道:“如此,你该是更乐意本座去取天道力量。”
第117章 地生薄 “只要我活着, 你达不到目的。” “那你要我如何?我该如何?”容诺两手捧上他的脸,略显癫狂,“你会死的。” “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死?”突然苏子沐想到了什么, “就因为当初那个女侍留下的莫名故作高深的笑?那事已经过去这么久, 我若是会死早就死了。” 容诺想说, 不是女侍,而是他推演的结果, 但他却没法开口。 苏子沐乃不死之身, 本该与这天地同寿, 这等推演结果只能说明在不久的将来, 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可控制的事。 他唇瓣动了又止,这些话数次冲到嘴边都被他咽了回去, 只说:“你曾说过多少次‘不会死’,可最终又如何了?” “那是……南辕寄风已经死了, 除了他,这世上不可能再有人能将我逼至绝境。这世间除了你, 没人能杀我。”苏子沐揽过他, 温热指腹拂过他侧脸替他拭去泪迹, 小心翼翼安抚他的情绪, “别去碰规则,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那双眸子闪着期盼微光,可光的背后却是无尽黑暗, 像是在做最后的挽留。 容诺定定看了许久,心口酸涩生疼,为何定要阻他? 他不明白, 他有那个实力抵达那个高度,他也只是想将规则握在手里而已, 又不是要灭了这三千世界,为何眼前的人却总阻拦他? 分明只要掌控规则所有的一切都能变好,湮灭的神木族、曾经死的人或是将来会死的人都能回来,他也不必日日绷着神经害怕将来可能会决裂的那刻。 只要那些人回来,他和苏子沐大抵不至于还会走到刀剑相向的结果。 到底为什么非得阻他? “算了,就这样吧。”心底的一个声音突然窜了出来,极具诱惑。 他突然有些累了,不太想再去争什么,就如“南辕寄风”去死前的那般心境,突然就想随波逐流地活一回,促使他鬼使神差地覆上捧在脸颊的手。 感受到人手背的温度,带着眷恋,他手掌顺着人的手背滑下碰到其腕间的锁灵环。 咔嗒!银白金属环断开,掉落在脚下的绿茵草地中。 火光挥退黑暗,玄色锁链加身的人眼还没来得及睁开,戏谑的话就脱口滚出。 “吾还以为你色令智昏,已然到不辨是非的程度了。” “抱歉。”苏子沐将火把插入石壁中,转身替元熙解开锁链。 “吾该与你道声谢的,但也该与你说声抱歉。”身上枷锁解开的瞬间,元熙周身散出金光,光芒盖过火光。 昏暗的洞窟刹那间如同白昼,赫然是以天道真身降临下界。 “今,此界生灵魔尊容诺,妄图弑天夺道,其行当诛!” 随着话音落下,周围空气、跳动的火苗、翩然落下的余烬都随即定格下来,一道金光直冲容诺而去。yst 天道不能随意决定下界生灵的生死,但身为规则的使臣,每当有生灵碰到规则的底线,规则便会赋予天道权力,以消除业障维护各界秩序。 此刻元熙相当于规则的化身,容诺身为平清大陆的生灵之一,纵使修为再高,在规则之下也无半点抵抗之力,仿佛被定格了般,眼神迷惘地视着前方,丝毫没有觉察眼前危险的能力。 规则已下,断没有收回的可能。 企图弑天夺道仅是一道天罚,元熙已然手下留情。 苏子沐有这个准备,移身挡在容诺跟前,以自身血躯承下这道天罚。 金光隐退,洞内再次恢复原有的昏暗,停止的时间也在这刻重新转动。 苏子沐就像被架在烈火中焚烧的雪人,肉身与神魂快速融化溃散,继而化为细小飞灰消逝。 形神俱灭,他还算熟。 容诺清醒后朝他所剩无几的残影扑来,但他的五感已然消失,他听不清这人在说什么,只是趁这最后之际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死的。” 残存的意识只经过这一句话便彻底混沌。 绝望和愤恨充斥着胸腔,容诺拼命想要留住怀中人剩下的最后一点魂魄,可无论如何都握不住。 魂魄散成魂星即刻成了虚无,消失在这世间。 直到怀里最后的一点魂星散尽,容诺体内暴动的魔气再也压制不住。 第二次。 这是他第二次眼睁睁看着怀中之人消失,自己却束手无策。 果然,只有将力量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对的,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凭借最后留存的理智,他强压下杀人的冲动,如今天道手中捏着规则的诛杀令,只要他再有逾越之举便会被当即灭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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