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攸的头又是一阵疼痛,同时心下一惊,他不自觉地想起初见孟雁楼时,他自称渊飞门的旧人,或许并不全是假的。 “陆剑寒做伪君子这些许年,可不是侥幸得来。你怎么能确信,只要陆夫人作证,其他人就会相信?” “无需他们相信,有句话,叫大势已去。”孟雁楼的语气看似云淡风轻,却透着隐隐的野心:“在这江湖之中,人们看重的,从来不是所谓真相,而是利益。对待陆逾明是如此,对他陆剑寒,也是一样。” “此事非一日功成,你筹谋了多久?” 孟雁楼低笑起来:“我已等了十多年了。好不容易等到重开武林大会,多亏你和傅教主搅局,破了他的盟主梦,我才可趁虚而入,成为这渊飞门的管事,继而为他策划这第二个美梦,再破一次。” 陆剑寒这一世追求的,无非便是个名正言顺的盟主之位,待到这个梦也碎了,说不准便真能彻底将他击溃。 “你如何能断定陆溪山一定会在武林大会一伤不起?若是有陆溪山在,怕是有十个搅局者,你也不能占据一席之地。” 孟雁楼抬眸,烛光从他的眼中映射出了十年的谋划。 “我这十多年,自然不是干等。陆溪山一定会在武林大会落败,只要他一旦落败,我便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干预。” 纪攸想起,武林大会中有一个十分关键的人,元驰。 几乎是凭他一人之力,断了陆剑寒的左右手,让他进退两难。 而元驰与周穆文,又密不可分。 “你与周穆文,也暗中有所往来?你们做的是什么交易?” 孟雁楼微微讶异,纪攸不是猜测,而是确认,八大派之中与他有所勾连的,不是别人,就是周穆文。但他也没有多做怀疑,周穆文在月恒派的所作所为,无法不让人联想。 他既不需要承认,也不需要否认,迟疑便是最好的答案。纪攸接着又问:“苗疆的蚀心蛊是不是你给的周穆文?” 孟雁楼自然没有向他全盘托出的意思,如果他轻易接话,这场谈话就变了味,掌舵人从他孟雁楼变成了纪攸,多么危险的一个人! 见孟雁楼似乎不想再多言,纪攸转而问道:“陆逾明是你什么人?” “他曾救我一家性命,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我父亲当年,也曾在渊飞门效力,恩公受陆剑寒迫害后,我父亲带着恩公的孩子一路逃往苗疆,没想到,元氏一族怀恨在心,怂恿月恒派追杀遗孤,我父亲命丧黄泉,所幸恩公的孩子,受人庇护,活了下来。” 言毕,即使孟雁楼不愿说,纪攸也可以猜测出,月恒派遭此横祸,少不了他在其中的一把助力。 孟雁楼说罢,意味深远的笑意让纪攸敏锐地察觉到了暗示,心中冷笑,遂问:“你想说的,不仅仅是陆逾明吧?” “不愧是恩公的孩子,真是聪明绝顶。” 纪攸的头再一次袭来剧痛,几乎都睁不开眼,此时的表情,相当难看,强撑着问:“如此儿戏之言,竟想让我轻易便信了?” 岂料孟雁楼反问:“我骗你,于我又有何益?” 他一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之态:“我以你为质,是要让傅星齐帮我,其余我已筹划好了一切,你并不在我行动计划之列,我告诉你,只是不想恩公身死,他的孩子却连真相都未知。” 纪攸沉思,似在思索他这话有几分可信?孟雁楼却不管他信与不信:“傅教主大许没几日就会找到我这儿,你且乖乖在这儿等几日,我便原封不动地送你出去。” —— 孟雁楼虽始终没有给纪攸解穴,可也如他所说,并没有为难纪攸。 他每日定时定点地给纪攸送饭送水,趁机也与他说会话,但纪攸对他说话的内容都表现得十分冷淡。 孟雁楼每有客人来,便将纪攸挪至墙边坐着。纪攸起初也是不解,可没多久便明白过来,这里与孟雁楼所住卧房竟只一墙之隔,侧耳细听,能将屋外的动静听个大差不差。 他是故意要让纪攸听。 第一次,便是傅星齐在孙淼淼走之后现身,孟雁楼以他为要挟,逼傅星齐就范,并约法三章。 傅星齐走后,孟雁楼更是神清气爽地走进屋,不见纪攸态色如常,只得意地问:“此刻,你是不是又懊恼又自责?” 纪攸看他一眼,只道:“自责又有何用?我已着了你的道,如果自责能让我摆脱困境,并将你揍一顿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多自责。” 孟雁楼那日高兴,不怒反笑:“是了,实则是我趁人之危。不过…你这动不动晕倒的恶习,是何缘由?” “怎么孟大管事还关心起人质来了?” “你是我恩公的孩子,夫人如今尚在,我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英年早逝。” 纪攸对此嗤之以鼻,并未多言。孟雁楼试探道:“张明易和桑泽漆近日来了西柳镇,傅教主对你还真是不错,大老远的把他们俩都一起请来了。” 纪攸眼皮微动:“看来孟大管事是太闲了,闲得都打听起街上来了什么人。” 孟雁楼心情极好,并不与之计较:“我还打听到了一些其他的事,你想不想听听?” 纪攸此时已经有些烦躁,但还只能装作冷静的模样。孟雁楼自然知晓,顾不等他出声,便迫不及待接道:“傅教主看起来如此重视你,想必对你一定知无不言。” 纪攸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孟雁楼扯起一丝笑意:“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有什么事瞒着你呢?” “你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说,如此隐晦,在下着实猜不到。” “也没什么,只是无意中总能瞧见傅教主在和魏姑娘说悄悄话,不知你知道多少?” 纪攸静道:“教主要和哪位姑娘说话,轮得到我等做属下的来管吗?孟管事未免太高看我了。” 孟雁楼没再挑衅纪攸,而是将他扶回床边,便安静离开了。 有时候怀疑的种子只需要只言片语,便能轻易种下,纪攸的头疼得停不下来。 —— 在孟雁楼的计划中,唯一错看的人,是陆夫人。他以为殷霓愿十年避世,保护元篱,这份知己姐妹之情,足以让她挺身而出,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殷霓真正保护的,是陆家父子。这个讯息,让孟雁楼大发雷霆。 纪攸冷眼旁观,不禁冷笑了一声。 孟雁楼将他粗暴地扯起,质问他:“你笑什么?你是陆逾明的儿子,现在却和仇人一起来笑我吗?” 纪攸神色冷冽,道:“你说的对,陆剑寒也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孟雁楼有些诧异地松了手,纪攸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同时问道:“那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懂女人。你和孙淼淼在一起苟合这么久,在她心里最重要的,难道是你这个姘头吗?” 纪攸的神情就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变得狠绝又阴沉。 “孟雁楼,你不是还有一个杀手锏,没用呢么?” 刹那间,他点醒了孟雁楼。 孟雁楼拂袖转身,却又不禁奇怪,这昏厥之症难道会令人性情都大变吗?
第八十二章 魏父来山 在孟雁楼的计划中,唯一错看的人,是陆夫人。他以为殷霓愿十年避世,保护元篱,这份知己姐妹之情,足以让她挺身而出,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殷霓真正保护的,是陆家父子。这个讯息,让孟雁楼大发雷霆。 纪攸冷眼旁观,不禁冷笑了一声。 孟雁楼将他粗暴地扯起,质问他:“你笑什么?你是陆逾明的儿子,现在却和仇人一起来笑我吗?” 纪攸神色冷冽,道:“你说的对,陆剑寒也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孟雁楼有些诧异地松了手,纪攸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同时问道:“那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懂女人。你和孙淼淼在一起苟合这么久,在她心里最重要的,难道是你这个姘头吗?” 纪攸的神情就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变得狠绝又阴沉。 “孟雁楼,你不是还有一个杀手锏,没用呢么?” 刹那间,他点醒了孟雁楼。 孟雁楼拂袖转身,却又不禁奇怪,这昏厥之症难道会令人性情都大变吗? —— 大婚前三日,各门各派再次齐聚于渊飞门,客舍车水马龙,终于又派上了用处。 最先抵达的无疑是云旗涧。 魏晚原本还担心魏歧冉左右摇摆的态度,可见他只带了魏朝而未带母亲,心中才有了几分信心。 魏歧冉自然对魏晚的处境了然于心,她未开口,魏歧冉便要她宽心,不等喝一口茶就去找了陆剑寒,关起门来兴师问罪。 魏歧冉如今有了几分硬气,不再像从前那般对陆剑寒唯命是从,是因魏晚回家之后,便对母亲将话说开了,叫她别再做陆剑寒的眼睛耳朵,毕竟他们云旗涧才是一家人。 再者,渊飞门这个武林盟主也算是名存实亡,云旗涧不用再靠着渊飞门的庇护,反过来,渊飞门还需要云旗涧的支持。 “陆师兄这是何用意啊?怎么我女儿要嫁给你儿子,这事隔壁登云门比我还早两天知道?” “不过早两日昭告天下,你何须如此置气?”陆剑寒语气仍有从前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魏歧冉此次却没有一丝让步:“你将我女儿软禁,昭告天下要嫁给陆溪山,你还问我因何置气?我身为人父,我不该?” 陆剑寒见魏歧冉似有几分认真,由此而放软了语气:“魏老弟,消消气,溪山与晚儿自小青梅竹马,成亲不就是你我约定俗成的?如今八大派分离,正是需要你我拧在一起的时候,到时候亲上加亲,你云旗涧再十年无虞的话,我绝不食言。” 魏歧冉突然不屑地笑起来:“陆师兄还当自己是十年前呢?” 这一句,直刺陆剑寒的虚荣心,连声音也冷酷不少:“魏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歧冉本也无意和陆剑寒结仇,收敛了一些,只道:“陆师兄,两个孩子虽是青梅竹马,可据我所知,晚儿无意嫁给溪山,亲事就此作罢吧,我夫人是你的妹妹,这还不够牢固你我之间的关系吗?” 陆剑寒本就抓着一盏茶,听罢,杯盏尽碎。 “你是要悔婚?” 魏歧冉不是第一次觉得跟陆剑寒如此难沟通,今日更甚。 “我从未答应这门亲事,何来悔婚一说?陆师兄……” 魏歧冉话音未落,竟见一把剑直刺自己胸口,而执剑之人正是陆剑寒。 他的眼中闪着阴笑的寒光:“魏老弟,看来这十年间,你也是毫无长进。” 另一头,魏晚见魏歧冉迟迟未归,十分担忧,魏朝是个心大的,不知她何故心焦:“不过是父亲去见舅舅,能出什么事?阿姐未免也过于小题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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