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泽漆乐道:“正是在下。” 纪攸虽已见过桑泽漆,可仍是不知,这人是来做什么的,于是向傅星齐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傅星齐方道:“桑先生是来给你诊脉的,先生,请。” 纪攸闻言伸出了手,可心中仍有疑虑,当下未免使傅星齐在客人面前失了面子,才按下不谈。 待桑泽漆把完脉,与傅星齐笑道:“傅教主,纪总管如今已无大碍,再过两日便可开始练剑了。”接着笑叹一声:“本也不需要在下再诊,我师兄的医术教主还信不过吗?” 傅星齐识趣地回道:“先生既然来了,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看看总是好的。” “这回你放心了?” 傅星齐略一拱手:“多谢先生!” 桑泽漆与纪攸挥别后,便与张明易离去,留下傅星齐一人,刚一转身便见纪攸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 尽管这二人演得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可纪攸偏偏不信。 “为什么让桑先生来给我诊脉?”纪攸单刀直入问道。 傅星齐在一旁坐下,看似随意地哄道:“桑先生难得来一回天星教,顺便让他给你看看伤势,有什么不好的?” “那日,便是桑先生来的那日?怎么不让他来给我看诊?” 傅星齐明知他说的是哪日,却装傻道:“哪日啊?” “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哪日。” 纪攸可没那么好糊弄,傅星齐转而嘿嘿一笑:“那不得给人家接风洗尘嘛!” 纪攸还待在说,傅星齐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唇瓣处,抢道:“先生好不容易来一回天星教,张叔带人多逛了几日,今日才刚刚得了空呢。” 此时汪小小若是在场,必定要一番唏嘘。 平日里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啊,此时便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在傅星齐这温柔乡里渐渐迷失。 所幸纪攸还没完全昏了头,威胁道:“教主若是敢骗我,届时可别后悔。” “哦?本教主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傅星齐捧着纪攸的脸,衔着他的唇吻上去,由不得他反抗。 —— 张明易与桑泽漆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见傅星齐迟迟不来,桑泽漆坏笑地揣测道:“师兄,青天白日的,你们这位教主还真是精神啊,只怕一会儿又要叫你进去看病了。” 张明易扫了他一眼,对他的暗讽浑然不知。 桑泽漆则觉得有趣,数年不见,他这位师兄竟还是这般纯真又矜贵。 “师兄难道不知,他二人……” 桑泽漆话音未落,傅星齐便神清气爽而来:“二位久等了,我们去议事厅说吧。” 桑泽漆陡然被打断,有些闷闷不乐地轻轻啧了一声,被张明易狠狠瞪了一眼,他对这个师弟总是百般严厉,桑泽漆却不觉厌烦,一把年纪了还扮了个淘气的鬼脸,好在他驻颜有术才不至于让人瞧着难受。 入到议事厅,关上门,傅星齐便着急询问:“桑先生,以你所见,那蛊情况如何?” 说到这儿,桑泽漆称羡之情毫不掩饰:“傅教主,你母亲寻夫人真不愧是当今炼蛊第一人啊!” 对寻揽月的称道,傅星齐已听了太多,不禁激道:“这么说,桑先生也无能为力?” 桑泽漆一听便知他心急,难得展现了一番好脾气:“诶,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愿闻其详。” 桑泽漆说道:“纪总管体内的蛊,的确是在沉睡的状态,他不会对宿主有任何的伤害。” 傅星齐听到这儿,眉头舒展,但桑泽漆是个说故事的一把手,当下便来了一个“但是”。 “但是,这蛊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都对宿主有着命令作用。” 傅星齐追问:“什么意思?” “傅教主先前不是提过,这蛊名叫“遵命”?意思便是,一旦种下这蛊,中蛊之人便会无意识地……听从命令。” 傅星齐瞧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他会不由自主地听从我母亲的命令?” 桑泽漆并未肯定,也并未否认,只眼含笑意地扬了扬眉:“这蛊既然是寻夫人下的,那便是吧。” 傅星齐见他似有玩笑意味,不由厉声威胁道:“桑先生,请不要和我拐弯抹角。” 刹那间,连张明易都不由吓了一跳,不过桑泽漆的确不老实,而傅星齐看在张明易的面子上也不会真的动手,因此当下并未出声。 桑泽漆好玩,可真要动起手,并不是傅星齐的对手,因而赔笑道:“别这么激动啊,傅教主。” 接而清了清嗓子,说道:“方才我给纪总管搭脉,发现他体内的蛊虫乃是一个人血器皿。”桑泽漆察言观色地扫过傅星齐的神情,接着说道:“这器皿中装的是何人的血,那便是听得何人的命令。” 傅星齐眸色深沉,听桑泽漆最后道:“寻夫人总不会在下给傅教主的蛊中,喂上另一个人的血吧?” 桑泽漆此处所说的傅教主,自然说的是傅涯。 此蛊特为傅涯而制,自然不会喂旁人之血,只是既然这蛊醒与睡都不影响,寻揽月又为何对他有所隐瞒呢? 见傅星齐双眉不展,桑泽漆又道:“教主之前不是问,此蛊解法吗?教主可还要听?” 傅星齐愕然:“先生有解法?” 桑泽漆故作深意:“就怕教主不想知道。” 傅星齐本无畏惧,此刻却有些犹豫,这解法背后恐怕便藏着寻揽月不能说的秘密。 一时间,傅星齐进退两难。 不过他并未踌躇许久,不多时便拿定了主意,总是要听听看才能下判断,故而拱手:“先生请说。” 桑泽漆笑问:“傅教主,可决定了?” 若他连听都不敢听,也枉做这个教主,枉受纪攸一番真情了,于是决然地点了点头。 桑泽漆大笑一声:“好!傅教主请听好,世上蛊虫皆有解法,若是无解之蛊,那便是代价大到人等无力承受而略之,此蛊亦有解法,便是——换血。” 傅星齐禁不住瞠目,连张明易立在一旁,恍然大悟之态,他似乎已经明白。 而此时的桑泽漆并未停下,而是接道:“此蛊以血沉寂,也需以血唤醒,待它一旦醒来,此蛊自解。但问题是,我等并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血才能将其唤醒,或许连寻夫人自己也拿不住把握。” 傅星齐听罢,一时失语。 这便证实了,寻揽月为何对此支支吾吾,不愿提起,他想要解蛊,便只能以命换命。 “难道……就别无他法吗?” 桑泽漆道:“在下所知,便是这么多。这蛊既然是寻夫人所下,教主不妨再去问问寻夫人,或许能得解蛊呢?” 张明易低吼一声:“泽漆!”将人一把拽到一旁,怒目警示。 桑泽漆活到这把岁数,早是快活至上,哪会管他许多,只是许久不听师兄的训斥,今日再听,反觉新鲜不已。 傅星齐此时已是日坐愁城,张明易上前一步,劝解道:“教主,一定还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连你二人都束手无策,还能有他法吗?” “教主实乃抬举我二人了,不如去中原看看,兴许能寻到别的法子。” 傅星齐有些茫然地看向张明易,桑泽漆何曾见过这般循循善诱的张明易,更从他的嘴中听见如此自谦之话,可见他对傅星齐有多重视,顿时愀然不乐。 在一旁煽风点火:“师兄,这就不对了,你我二人师出苗蛊老祖,傅教主的母亲是毒娘子,还有比我等几人更熟悉解蛊之法的吗?” 张明易又是一个冷箭扫来,桑泽漆却得意不语。 傅星齐知桑泽漆这人桀骜难驯,但也知他所言不假。然而当下,若凭此便知难而退,却也为时尚早,故道:“桑先生,此番多谢你告知。” 桑泽漆见傅星齐如此之快便振作精神,反觉兴味盎然:“傅教主,好说好说,既然受我师兄所托,在下定当尽心尽力。” “既如此,桑先生不如在天星教多住些日子,与张叔一起替傅某瞅瞅还有旁的法子没有?” 桑泽漆没有料到傅星齐竟会将他挽留在此,二话不说便应承下来。 张明易亦没想到,本以为这两日便能摆脱他这烦人的师弟,顿时头疼不已:“教主,泽漆已来多日,琵林谷诸事繁忙……” 没等傅星齐发话,桑泽漆便连连说道:“不忙不忙,师兄既然请我来为教主分忧,我自当义不容辞的!” 傅星齐看桑泽漆苦缠着张明易的样子,颇觉好笑,这两人加起来,恐怕都要一百岁了。 【作者有话说】:突然有点想写疯批美人师弟x矜贵浩气师兄嘤嘤嘤。。。 桑泽漆:快写快写! 张明易捋一把胡子:放过老夫吧。。。
第五十章 下山去 十长老领着落败的队伍回到月恒派,在匆忙而过的弟子之中,看到三长老盛怒的身影。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上前,终于倒在了月恒派大门的门槛前,这一口气真是支撑了他许久。 意识惺忪之时,他仿佛看到了数年前。 那时,他和三长老还不似现在这般水火不容,月恒派的十位长老同气连枝,同仇敌忾,月恒派上下一心。 为扬月恒派的声威,由他和三长老一起,带着本门派最强的高手前往中原武林,参加武林大会。 谁料一上场便碰上了渊飞门陆逾明,结果以惨败收场。 月恒派元氏一脉祖传雷霆剑,以风驰电掣,迅疾如风闻名于世,在剑谱稀少的苗疆,算得上一等一的上乘剑法,如果他们率先碰见的不是陆逾明,或许还不至于无力还手。 陆逾明自创空明剑法,在武林大会独树一帜,克得便是这雷霆剑。 或许,也正是因了他是陆逾明,月恒派元道锋才会迎战,陆逾明的爱妻便是这元道锋的堂妹。 陆逾明胜后,虽说的好听,雷霆剑法精妙,唯快制胜。 可输了,就是输了。 元道锋败下阵,身上的伤倒是其次,心里的创伤却再难痊愈,陆逾明打散他全部的自信,使得元道锋从此一病不起,雷霆剑的光辉也就此尘封。 他应战之时,一定没想过,会是这般结局。 此后,十长老时常站在月恒派的尖顶眺望静思,从高顶之上能清晰地望见,勤学苦练的弟子们。 三长老不知何时来到身后:“道锋不过是一时疏忽,如此便一蹶不振,太可惜了,他是所有弟子中最有天分之人。” “最有天分之人,陆逾明却根本不放眼里。”十长老的语气,让三长老有些陌生。 “十弟不必如此介怀,我月恒派仍是八大派之一,无人敢犯。” 十长老并未回身,只轻轻自嘲道:“八大派?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当真有谁将这名头放在眼里吗?” 三长老凝视着他的背影,有些隐隐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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