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路过曙星阁纪攸的房间,却见里头亮着灯,奇怪地探进身,竟发现是傅星齐,惊诧道:“教主?你怎么在这儿啊?” 傅星齐亦被她吓了一跳:“你没事来这儿做什么?” 明儿微红着脸:“我给纪总管拿些换洗的衣裳。”接着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近日都见不着您,原来是歇在这儿了。” 傅星齐抬头看她一眼,立马便看透她的心事,心里嘀咕着,自己才几日没去瞧他,就招惹了这么多人。 明儿没听见他的嘀咕声,一边开柜子整理衣物,一边说道:“今日纪总管还问起您了呢。” 傅星齐不由抬眼:“他说我什么了?” “问您最近是不是忙着?怎么不去看看他。” 傅星齐心一跳,仰着脖子,有些难以置信:“他真这么说?” 明儿机灵地笑着回道:“后半句是我加的,但我听着是这么个意思。” 傅星齐闻之,但笑一声:“鬼灵精。” 明儿俏皮地做了个鬼脸,随之问道:“那教主又是为什么不去看纪总管?前几日你不也担心的紧嘛?” 听到这儿,傅星齐不由沉默下来。明儿到底是姑娘,心思更为细腻,猜测二人之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教主,请恕明儿多嘴,有些事情要是不说清楚,矛盾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时候,教主可不要后悔。” 傅星齐偏着头,嘴硬道:“你又知道什么?” “我是不知道,可我瞧着纪总管也不大清楚!” 明儿收拾完换洗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里间的傅星齐,见他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便知他此时心烦意乱得很,故不再打扰:“教主,明儿先行告退。” 之后一连几日,傅星齐都能瞧见诸葛长森带着纪攸出来遛弯,时常有说有笑的,举止亲密。 傅星齐也想眼不见为净,可这二人偏偏就是要出现在经天阁前面的广场上,让他一出门就避无可避,有时他都要怀疑,纪攸到底是不是故意要惹他生气。 明儿回回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都觉得又奇怪又好笑:“教主,您最近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你管得着吗?”傅星齐郁闷地凶道,继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最近为什么老是在我面前晃悠?” 明儿听着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还不是因为前段时间为了照顾纪总管忽略了您,我这几日才特地到您跟前伺候,您到好,不要我伺候就直说!” 傅星齐被怼得哑口无言,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伶牙俐齿了。 傅星齐脸色稍悦,当作赔罪:“算我冤枉你了,那你最近不用照顾纪攸吗?他的伤还没好呢。” 明儿随口回道:“有诸葛陪着呢。” “他一个大老粗,他能照顾什么东西?” 明儿没有料到傅星齐的反应如此激烈,不禁一怔,小声嘟囔着:“诸葛挺会照顾人的……” “他怎么照顾的?给他宽衣换药?还是给他喂药了?”傅星齐一激动,声音便随之高亢起来。 明儿下意识捂住了耳朵:“您小点声,耳朵都给你震坏了!” 傅星齐急得团团转,哪还顾得上那许多:“你倒是说呀!” 明儿白了一眼:“给他宽衣换药怎么了?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能给他宽衣换衣,他们两个大男人,为什么不行?” 傅星齐闻声,不住地失愣:“真换了?” 明儿见傅星齐如此介意,不明所以地解释道:“也没有,就是我给纪总管换的时候,诸葛在一旁搭把手罢了。” “那不还是换了?这个人……!”傅星齐怒气冲冲地要往外走,留下明儿一人一头雾水。 所以到底有什么要紧的?纪总管又不是大姑娘…… 谁知傅星齐还未踏出门,汪小小便摇着扇子迎面而来:“教主这么生气,是要往哪儿去?” 傅星齐哪好意思说是自己醋意大发,要找人理论,一时压制住了怒火,整了整衣领子,后退两步,道:“汪大哥,你怎么来了?” 汪小小探身看了一眼身后愣头愣脑的明儿,粲然一笑:“我来跟你说个事,张大哥的师弟来了,就在经天阁呢。” 傅星齐喜道:“真的?这么快?” 汪小小有些微微的诧异:“教主知道他要来?” 傅星齐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走吧,接药王去。” 汪小小跟在傅星齐的身后,临走还不忘回望了一眼明儿忙碌的身影。 —— 纪攸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外头的喧闹声经久不断,他睡得迷迷糊糊间,恍然又想起了那个梦境,也如今日一般的热闹,而他却被拒之门外。 但再往前想,又想不出什么了。 恍惚间,似乎有人推开了房门。纪攸禁不住醒了醒神,定睛一看,才见是傅星齐。 他喝得东倒西歪,关上门,一步一个踉跄地来到纪攸的跟前。 纪攸缓缓起身,坐在床沿,微微抬头与他对视着。 傅星齐红着脸,红着唇,红着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红烛暖帐间衬得这人越发得楚楚动人。 纪攸清清冷冷地回望他,冷声问道:“教主喝酒了?有客人?” 傅星齐点了点头,咬着唇,一言不发。 “那教主该去歇着,来这儿做什么?” 纪攸的冷情不似作假,傅星齐在酒意作祟下,喉间一阵苦涩:“你就不想我吗?” 纪攸不解他的意图:“可惜我现在身体不适,没法伺候教主了。” 傅星齐眼神一沉:“别这么和我说话。” “那教主,要我怎么说话?” 纪攸侧过脸去,傅星齐掌心微烫,托着他的下颌二话不说,倾身便吻了上去。 傅星齐的唇一触到纪攸,便情难自已,似乎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与忍耐通通都借这个吻发泄出来。 傅星齐的手缓缓攀上纪攸的下腹,却在摸到纱布的那一刻停下,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要了他,那自己也太混蛋了一些,傅星齐的最后一丝理智正在控诉着。 傅星齐将他的衣衫扯开了些,指尖顺着他的布条上下摸索:“为什么给他看你的伤?” 纪攸反问:“教主问的他,是谁?” “明知故问!这些天在这房间里进进出出的还能有谁?你好大的胆子,别忘了这还是我的寝殿!” 纪攸却答得轻易:“教主连这,也怪得着我吗?” 傅星齐苦着一张脸,他的确是没有资格怪纪攸,如果不是他自顾自的生闷气,与纪攸保持距离,又怎么会给他机会用这种方式来气自己? 想到这儿,他突然觉得魏晚说的没错。 纪攸原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小白兔,如果他知道自己遭人迫害,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反击,更何况,在最后那几年里,自己对纪攸,实在说不上还有什么昔日的情分。 情久而分,傅星齐单手撑在床板,与纪攸近在咫尺:“在怪我,最近没来看你吗?” 纪攸克制的神情看不出一丝急切的情意:“教主要做什么,我都无权过问。” 这句话,傅星齐听过无数遍,每听一遍都觉得生分不已。他置气一般讽刺道:“你真不想过问的话,为什么让明儿一次次来试探我,又故意和诸葛亲近一次次地刺激我?” 纪攸抿着唇,一阵沉默,刚要闪开眼神,便被傅星齐逼着对视,接连质问:“你心里到底是有我,还是没有我?” 若说纪攸的脸上有千层面具,此刻傅星齐也定要将他扒下来,完完全全地展露在自己的面前。 “回答我!” 纪攸的眼中闪烁地微光,却不敢一言。 傅星齐是教主,可以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但他纪攸只能偷偷摸摸地使些下作手段才能博他一眼,若今日应了,便是孤注一掷。 “那教主心里……有我吗?” 傅星齐心里恼怒,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肯相信自己! 可他又何尝不是在怀疑纪攸的真心,如若不然,也不会苦闷久思而不敢相见。 纪攸不是神,他猜不到傅星齐此刻所想,他只知傅星齐犹豫,更庆幸自己并未将全盘托出。 “教主是否记得,那日你以庄焕的身份问我,心里的人是谁,我怎么回答你的?” 此时的纪攸,已全然冷静下来,用冰冷的语气重复当日的话:“你若只想找个玩伴消遣,我自可奉陪,但旁的,别再提了。” 傅星齐却是气愤道:“真心,难道不该以真心来换吗?” 纪攸冷笑:“我与你本就是不对等,却要我先付出真心,教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傅星齐这才如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他不知自己中蛊,不知自己受制于人,不知未来命运,只是怕自己负了他,会使万劫不复。 眼前的纪攸,从来不是前世的纪攸。 这不正是,老天让他重来的意义吗? 让他重新睁眼看身边之人,让他明辨亲敌,让他有机会可以拨乱反正,从头来过。 傅星齐突然释怀,低低地笑出声来。 假使纪攸真的会背叛,也是在多年之后基于种种原因被逼为之,只要他扫除这些隐患,便能将这人牢牢拴在自己身边,叫他心甘情愿地寸步不离! “你说的对,我还没好好地和你袒露我的心意,又凭何要求你给什么承诺。” 纪攸见他态度转变的极快,反而有些糊涂。他不明白这些话为什么他方才不说,却在这个时候松口,可他仍是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一阵按耐不住的沸腾。 他仍是有所期待的。 傅星齐拉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脸上挂着与先前迥然不同的笑意,真诚地说道:“阿攸,我喜欢你,像夫妻之间那般,想同你行夫妻之礼,成夫妻之情。” 纪攸没料到他会说的这班露骨,一时呆愣住。 傅星齐以为他仍是不信,凑上前去,在他的唇边蜻蜓点水般地一吻,如梦呓一般说着:“时间,会证明一切。”
第四十九章 桑药王 傅星齐自想开后,便不再躲着纪攸一人赌气,反而时不时都要来望星阁贴着,连诸葛长森都被挤的没了位置,好几日没露面。 纪攸嫌他太粘人,怕传出风言风语来,赶了好几次都没见效,只能由着去,谁让傅星齐是这山头的老大呢。 不过有傅星齐陪着,纪攸虽面上没什么表示,明儿却能看出他比先前愉悦了许多,连胃口都见长,没多久,身上的纱布渐除,脸上也有了血色。 傅星齐瞧着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时,便领着张明易的师弟,传说中的药王来给他诊脉。 纪攸见这人陌生,不由问:“这位是?” 还未等傅星齐和张明易介绍,药王便抢先一步,自我介绍道:“在下琵林谷药王,桑泽漆。” 纪攸听过桑泽漆的名号,道:“先生便是张叔的师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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