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听了陆溪山之言,竟真跑至山门处帮忙。可见他心中,是敬重陆溪山这个表兄的。 他本以为那狂傲自大的剑客定不会同这些乌合之众一块,谁料一大早,便见那黑袍拥挤其间,狼狈而至。 “你……!” 此时的傅星齐明明被挤得脚不着地,还装作神气的模样:“怎么了魏少侠,认不得在下了?” 要说认得,黑袍还是那件黑袍,可面前这个俊美之人是谁? 傅星齐凑在最前面,离得魏朝极近,龙眉凤目,目若灿星,他当日见到的黑袍剑客,有生得这么好看吗?魏朝不禁疑惑地失神。 “魏师弟!别愣着呀!赶紧给人登记!”一旁负责的师兄挪不开手,提醒道。 魏朝回了回神,没好气地问:“几个人?姓名,帮派。”又想起他那番言论,添了一句道:“没帮没派是吧?” “天星教,两个人。” “什么?”魏朝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星齐已然没了耐心,魏朝还未反应,手里的纸笔突然不见,再取回时,上面已写道:天星教,傅星齐,纪攸。 “什么奇怪的名字…”魏朝嘟囔了一声,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的,扭头喊了一声:“喂!两个人得一起进去!” 方才明明只看见傅星齐一个人,可上山的背影,却真有两人。 魏朝来不及疑问,蜂拥而至的人群又将他瞬时淹没。 顺利上山的二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来得这么早,怎么还是这么多人?”傅星齐微叹,接着看向身旁的纪攸:“陆怀信那边无事?” 纪攸回:“人多事杂,陆怀信消失一会儿,谁也不会在意。” 傅星齐微微一瞥,情不自禁停驻,仔仔细细看着这许久未见的纪攸真面目,在这青山之中衬得雍容不迫,凛若霜雪。 他似乎许久未这样看纪攸,猛然一见,心中微讶。 纪攸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总觉得和记忆中不太一样? 毕竟,他们的最后一面,两人都算不上干净。 人活得越久,会想不起以前吗? 想不起鲜衣怒马少年时,曾说过的话,曾发过的誓。 也许老天给他这次重来的机会,就是为了让他睁眼看看,好好看看。 纪攸未曾注意身边教主的小心思,只看向上台阶,提醒道:“教主,登云门的人。”
第五章 冲突 傅星齐闻声望去,只见上台阶处,三两个身穿蓝白云纹的弟子正在说话。 纪攸上前一步,凑近轻声道:“中间那个就是登云门少门主,周穆文。” 傅星齐冷笑一声:“渊飞门不是说卯时开山门,竟有人比我们更早?” 纪攸直道:“八大派都是直接入住客舍,山门名册不过一个噱头罢了。” 傅星齐更是不屑:“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二人行至平台,便有一弟子前来引导:“请问二位英雄是同门一道?还是非同门恰好同行?” 前一世,天星教来的人不少,一见便知是同门一道,故没有这么多学问,不禁好奇:“同门如何?非同门又如何?” “同门,我等会为二位安排连室,卧室相连,共用客厅,方便你们议事。非同门,我等会安排不同的单间。” 傅星齐面上点了点头,心里却嘀咕着,真会省钱省地方。 纪攸没想许多,直接道:“我二人是同门,请安排。” 弟子往右侧了侧身:“请随我来。” 傅星齐与纪攸跟随,从登云门众人身侧走过,除周穆文外的另外二人侧目而视,但真正打了余光交战的,是傅星齐和周穆文。 在如今的周穆文看来,傅星齐是一个未知的劲敌,仅仅从身影步伐,周穆文便能判断,傅星齐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 而如今的傅星齐,只想对他敬而远之。 他在渊飞门第一次见周穆文时,下意识便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周穆文与陆溪山背景相似,一样是八大派的继承人,武功高强,待人彬彬有礼,唯一不同的一点,陆溪山还像个凡人,周穆文却完美得令人生厌。 唯二有好感的两件事,都是在中原武林扬言要讨伐天星教之时,周穆文替傅星齐说了几句客观话,但傅星齐并不会因此而对他另眼相待,毕竟结果没有因此而得到任何改善。 中原武林的人,傅星齐一个也不信。 渊飞门为傅星齐二人准备了两室的连屋,因来得早,傅星齐还挑了个自以为是的好地方。 一面窗子视野开阔,可以直接窥见客舍练武场,一面背靠飞驰瀑布,美景胜收。 当傅星齐正为自己的选择而自喜时,纪攸的时间到了,他正坐在铜镜之前,开始变装。 傅星齐饶有兴致地坐在一旁,一边问着,这是什么?那是什么?问得纪攸手里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教主什么时候对易容术这么感兴趣?” “在你说我技术差的时候。” 纪攸没有侧目,都能听出他话里的玩笑。 傅星齐憋笑了一声,该怎么说呢,他现在不是对易容术感兴趣,而是对纪攸感兴趣。 “我就随便看看。” 傅星齐已经习惯纪攸的陪伴,习惯到后来的几年,完全疏忽了这个忠心耿耿的身边人。细想来,傅星齐与纪攸的最后一面,都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伴随着火光与血迹,和如今这张干净的面容,全然联系不到一块。 纪攸长得十分清秀,尤其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让人过目不忘,但这双眼睛里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 傅星齐很想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这才意识到,他和纪攸之间,已经隔了那么远的距离。 走神间,纪攸已经全副武装,摇身又成了陆怀信。 “教主,我去去就回。” 傅星齐看着纪攸轻身一跃跳出窗外,他倚在窗边,看着那人轻轻几点便消失在山景之中,来去匆匆,飘忽不定,就像二人之间此时的心境。 纪攸刚走,另一侧的练武场便喧闹起来,傅星齐在楼上刚巧看的清楚。 三名彝族服饰的弟子与两名紫衫弟子对峙起来,傅星齐一看便知是月恒派与望中门弟子。傅星齐也知,如今望中势单力薄,有威望的前辈均已仙逝,后辈之中,唯有门主时容与能得旁人几分忌惮,如今时容与没有现身,月恒派便揪着两个弟子欺负。 不过望中门的弟子也十分有血性,明知他们是故意欺辱,仍站出来不卑不亢道:“渊飞门说的很清楚,只要是入住这客舍之人,便可自行使用练武场!段没有只给你们用的道理!” “像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练了也白练!占着茅坑不拉屎!”月恒派中有一人啐道。 “你说什么?”望中弟子剑出了半鞘:“既如此,我们就场上辨高下!” 月恒派见状,默契地纷纷后退了一步,将身后之人推到身前,那人看起来不过十四五,还是个孩童模样。 望中弟子顿觉被冒犯,齐齐上前,那孩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望中的剑便断了,剑断了,也就输了。 身后的月恒派弟子又张牙舞爪地笑起来:“就你们这花拳绣腿,赶紧回家去吧!” 望中弟子的精神似乎真的一下子被击溃了,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刚刚那孩子,名叫元驰,是个武痴,当今武林本已难逢敌手。只是心性确还是个孩子,才会被派中弟子给利用,狐假虎威。 眼瞧着那两名望中弟子就要被欺负地打道回府,一位白衣翩翩的女子从不远处走来,声音清丽却铿锵有力:“住手!” 那女子蒙着面纱,但眉如翠羽,眼含秋水,即便是半遮面,也能瞧得出,是一位绝世美人。 几位弟子见她,亦是倒吸一口气。 世上竟有如此美轮美奂之人,除了云旗涧魏晚,当下武林恐怕也找不出第二的女子了。 上一世,傅星齐便是惊鸿一瞥,被勾得失了魂,不过不是因为花容月貌,而是那一股子清冷出尘的气质,实在独树一帜,摄人心魄。 “这位,莫非是云旗涧的魏晚姑娘?”那月恒派弟子一见魏晚,立即毕恭毕敬起来。 元驰则无所谓又沉默地立在一旁,他是不会做寒暄的,他不认得什么云旗涧,更别说什么姑娘。 魏晚并未因月恒派说话好听些就故意偏袒,只道:“两位小兄弟,为何在此为难别人?渊飞门有规定,入住客舍者,皆为贵客,皆可自主使用练武场。如今练武场还没有什么人,分两边练剑,我想也并无不妥吧?” “魏姑娘误会了,是望中门这两位师兄主动让给我们的,是吧?”月恒派先发制人,顶得二人无话可说。 魏晚皱眉看了一眼受欺的望中门,她不想叫这两人在渊飞门的地盘受了委屈,却也不想得罪月恒派,正为难之际,又一紫衫男子匆匆忙忙赶来,拍着自己的后脑勺,笑着道歉道:“魏姑娘,对不住,我走到一半便迷路了,好不容易才寻到你。” 魏晚一见这人来了,便知有了转机,回道:“时门主哪里,是魏晚路带的不好。” 月恒派弟子一听,面容失色,眼前这个看起来冒冒失失的男人,竟是望中门主时容与,便不好再为难望中门,正悻悻要走,可那望中弟子又觉得撑腰的人来了,拉着不让走。 “怎么二位师兄,见到我们门主来,就要走了?” “要不然你们还待如何?方才可是你们自己要比试的,输给我们元师弟,现在要仗着你们门主讨公道吗?” “你……” 望中弟子被堪堪拦住,时容与上前三步,逼至月恒派弟子身前,哪还有方才亲和的态度,用压迫的语气道:“说话倒是厉害,不知道这手上的剑,是不是如你们元师弟一般厉害?” 时容与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月恒派弟子往后瑟缩地退了两步,眼见又要将毫不知情的元驰推出来,魏晚拦在中间,对着时容与灿灿一笑:“时门主,看在魏晚和渊飞门的份上,就请暂饶了他们吧。” “魏姑娘不想多生事端,时某理解,可倘若有人欺辱我等都默不作声,传出去,江湖上便都以为我们望中门好欺负了。”时容与说时,眼睛还死死咬住身后的两人,看得那两人头顶一阵冰凉。 “这是自然,我想他们也已知错,愿意给望中两位赔礼道歉,二位师兄,是不是?”魏晚侧了侧身,意在如果不道歉,今日他们便别想轻松离开。 月恒弟子无奈,不情不愿地向望中弟子赔了不是。 可时容与还不放人:“此次可作罢,倘若还有下次,该待如何?” “届时,我魏晚作主,定将月恒派一众逐下山,不得参加武林大会。”魏晚扫了一眼一旁的月恒派,威胁道:“我说到做到。”
75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