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最近时不时地出现幻觉,像这样面对人时总是像没了神智一般,是魔化的征兆呢!” 魔化二字一出,众人的脸色都不对劲了。 “说什么呢?魔化怎么是你能随便定义的?” 大嗓门的那位弟子脖子一梗,红着脸大声道:“是不是魔化,问问程长老不就知道了?” 一瞬间,几十双目光聚集在程烟雨身上。 程烟雨被看的不自在,别过了头,没有说话。 这一举动在众弟子眼里无疑等同于默认。众人安静了一瞬,随即更加吵闹的争辩起来。 萍洲,一间稍微华丽的屋子内,鹿与鸣缓缓转醒。 洁白的房梁下搭着两个绳子拴着的小物件,一旁的床头放着一只香炉,而床头旁的椅子上坐着的人好像在讲话。 鹿与鸣撑着床板坐起来,将熏的他头疼的香按在香灰里灭了。脑袋还有点发疼,他闭着眼睛缓了会,沙哑道:“是谁在那里?” 椅子咯吱咯吱的声音停了一瞬,接着是一名中年男子欣喜的声音:“少主醒了!快去通知族长过来!” 鹿与鸣还愣着,男子已经走到了他的床前,将药递到他手里,关心道:“身体上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鹿与鸣不答,盯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青黑色的直裰,腰间束着一条细细的蓝色锦带。他的五官因他弯腰的动作被融进了阴影里,看不大真切,但想来这欣长的身形衬出的也不会是什么丑人。 “我...我怎么回来?”鹿与鸣握着手中的碗,任碗边由烫转温的热气包裹着他的双手。好不容易把碗抬到了嘴边,一闻到中草药的苦香味,他又皱着眉把碗放下了。 “少主忘了吗?您中了蛇妖的毒,是我和其他几名长老把你带回来的。” 听到这话,鹿与鸣的眼中闪过一道淡淡的光,他又盯着面前的人看了许久,直到余光瞥见男人耳垂处的一道疤时,才惊喜出声:“傅长老!” 傅喆见他认出自己,眼角也染上了笑意:“缓过来了?” 鹿与鸣的手碰上一旁的药碗,问道:“这药可是我姐姐给我的?” 傅喆摇头否认:“她有事外出暂且不在族内。药是族长叫人送来解毒的,估摸着她也快到了,你快些喝了罢。” 鹿与鸣两三口喝完手中的药,被苦的咧了咧嘴,手习惯性的向身旁的桌子伸去,抓了几把却没抓到想抓的东西。 “少主这是想拿什么?”傅喆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鹿与鸣张着嘴,不愿再回味嘴中药草的回甘,期期艾艾道:“太苦了,有糖么?” 傅喆闻言,从一旁又拿来一碗水,道:“糖没有事先准备,只有清水。” 鹿与鸣赶忙把水接过来,一边说着也行也行,一边把水往嘴里灌。 “看来我们少主在峰山的朋友很体贴。”傅喆带笑的声音传来。 鹿与鸣低头握着空碗,忽而想到了什么,问道:“在杀蛇妖前,与我一同的师兄妹如何了?我当时出现了幻觉,他们在我眼里的样子都是狼。我一时没忍住,好像误伤了一位师妹。” 傅喆沉默了半晌,注视着鹿与鸣的眼眸渐渐深邃下去:“少主,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需要做好准备。” 他忽然沉重下来的语气让鹿与鸣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你说。” “峰山传消息过来,少主伤的那位女子,有了魔化的征兆。” 鹿与鸣握着碗的手一顿。 “您的师尊已经将她遣送下山去治疗。但她魔化前只为您的灵力所伤,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您是最先开始魔化的那个人。” 啪嗒一声,碗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你说什么?这根本不可能!”鹿与鸣从床上站起来,由于情绪激动差点踩在了碎掉的瓷片上,被傅喆及时扶了一把。“我怎么可能被魔化!我最近根本没有出过门派!” 傅喆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先不要急...族长到了,你有想问的,她都会回答你。我先出去了。“ 鹿与鸣点点头,目送他走出门外。 门外传来几句交谈,接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阿娘。”鹿与鸣想往前走,无奈面前的地上还洒着瓷片,他只能在原地行了个礼。 族长点了点头,望着碎了满地的瓷片,可惜道:“这碗倒是上好的,水怎么放都不会凉。不过这水既喝完了,那碎了便碎了,等会叫人过来扫了吧。” 鹿与鸣觉得她话里有话,可现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便也没多想:“阿娘,我有一事不明,还请阿娘解惑。” 族长道:“你是说魔化的事吧。我看了,你的症状确实与魔化相似。” 鹿与鸣忙道:”相似?那是不是说......“ 族长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下去:“但是你回来之后,族中其他人也陆续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鹿与鸣彻底愣住了:“可是我方才才醒,不可能与他们有接触。” 族长斜了他一眼:“但目前的情况就是,你回来了,其他族人出现了和你一样的病症。” 鹿与鸣双目失神地坐在床上,喃喃道:“幻觉......幻觉,难道是魔化的征兆么?” 族长道:“魔化的症状便是出现幻觉,且容易无差别地攻击任何人。这是你知道的。” 鹿与鸣望向床头摆着的包裹,目光突然一闪:“我有一个玉佩,之前出现幻觉的时候,碰到它幻觉就消失了。如果是魔化的话,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对吧?” 族长的神色终于动了动:“是吗?那玉佩现在在哪里,拿来我看看。” 鹿与鸣脸色一白:“我没有拿回来。” 族长的面色如初,嘴中吐出的话语却让鹿与鸣感到一阵寒意:“那我该如何相信你?” 鹿与鸣苦涩地将眼泪憋回去,道:“阿娘若不信,可以派人去峰山一趟,那玉佩就在我的包裹里。” 族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不过现在你需要被隔离起来,以免传染其他人。” 接着屋里进来两个人,站在鹿与鸣面前,示意他跟着他们走。 族长又道:“不过也隔离不了多久了。峰山上下现在估计已经传遍了你成为魔祟的事。” “正道向来容不下魔物。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26章 退隐计划3 峰山,冷涯山顶。 江临从树上撇下一支快要干枯的枝丫放在手心。 不过才寒露时分,冷涯山上的草木都已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一如他刚来的那日。 山底下的人都说,修仙之人仙风道骨,不畏寒暑。可待江临静下来,一个人躺在榻上胡思乱想时,倒也感到了那么一丝寒冷。山上修炼的弟子们都循规蹈矩,很少有人闹出大乱子来。少了那一两个人,也少了许多烟火气。 冰霜在他温热的手心化成了一小滩水。他把枝丫放在床头,倒回了床上。 季文绛离开门派已经有些时日了,现在鹿与鸣也走了。 说到季文绛,江临还有些担忧。 毕竟这小子身上还带着心魔。 江临望着天花板上木板整齐的纹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他又安慰自己,季文绛是男主,有主角光环,一般情况下是肯定不会出事的。 江临自动把他看过的所有剧情套路都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如是想道。 等等。江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季文绛虽然是男主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根据他写的文案来看,他好像有黑化的风险啊?? 江临迅速将外衣披上,急急忙忙推开门就准备下山。 还是得尽快调查这件事。多耽搁一分,季文绛黑化的风险便多一分。 据之前那几名弟子所述,季文绛是在山脚下的一户人家生了事端。先前季文绛与他传音之时承认了他的杀人之罪并不是由心魔所控,那就必然是有原因的。不如去向周围的人家打听打听,看看有何异常之处。 刚推开门,程烟雨出现在了他面前。江临没刹住脚,差点撞上。 程烟雨也吓了一跳,及时往后退了一步,问道:“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江临如实相告。 程烟雨面露难色:“我明白你是想让季文绛早些回来。不过可能得暂时搁置一下了。” 江临尝试从她的面色中看出什么:“是鹿与鸣的事?” 程烟雨道:“不错。我方才会见了狐族来的一位长老,说他们那边的计划已经完成,就等我们什么时候行动了。” 她的声音有些低落,连带着江临也感到难过。 狐族那边的计划完成便意味着各个门派将要开始讨伐。 江临把程烟雨请进屋,明白自己是出不了门了,于是将外袍脱下,挂在了一旁的衣架子上:“你打算什么时候将消息传给其他门派?” 程烟雨轻揉着眉心,阖着眼道:“昨日鹿与鸣被他们接走后,峰山其他的弟子都已经知道了他魔化的事,需要给他们些时间准备。我想,下月出发吧。” “师姐安排便是。” 两人又就着门派内的事宜聊了一会,江临故意说了好些趣事,这才让程烟雨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笑意。 门关上的刹那,江临感到手腕上许久不见动静的灵纹传来了轻微的震感。 弟子们站在门派中心的广场上,每个人的神色中都掺杂着愤慨,却也不难从其中看出一丝紧张。 程烟雨早早按照狐族给他们的地图给弟子们分好了队,队长们站在最前方清点着人数。 江临站在一旁看着弟子们列阵,道:“今天过去了,就都过去了。” 程烟雨勉强勾起一个笑:“嗯。” 江临问道:“虞眠怎么样了?” 虞眠是那日被伤的小师妹。 程烟雨道:“只是看着严重,不会危及到生命。”说完,她嗤笑一声,似是好笑又是自嘲,“又不是真的魔化。” 说完这句后她也不再说话,静静的等着弟子们排列好。 “出发吧。”江临说。 等峰山的队伍到达乔塘时,已经有不少门派的队伍停在那里等待会合了。江临向他们点点头以示礼仪。 萍洲地处西南,地势险峻,难以涉足。加上狐族在关口前设立的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陷阱,常人想要进入基本是异想天开。 不过此处聚集了各大门派的精英,进入只是时间问题。 等到他们攻进山中,已是入夜。狐族族长像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将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天刀派的掌门率先开了口:“听闻狐族中出现了魔祟,在峰山派无缘无故伤了好几名弟子。族长可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族长抬眼往他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上看了看,道:“确有此事。不过于掌门怎知,他在乔塘而不在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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