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别已经耐不住的人在后方冷哼一声:“峰山弟子昨日出了事,那魔祟也是昨日不见的。一个魔祟在大街上乱走随时会成为众矢之的的,他是你们狐族的人,必然是躲回来了。” “族长,如果你把那人交出来,我们会立刻撤走。” 族长轻轻笑了一声,手不动声色地绕到背后,指尖闪烁起一丝灵力。她道:“你们要是单纯地想来讨人,不会如此大动干戈。怕不是以为狐族大半的人都被魔祟传染,想来斩草除根吧?” 为首之人听见族长如此直接地点明了他们的目的,眼中的怒火随即喷涌而出。他的一只手已经摸上了剑鞘,却有人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族长,我们也并非不讲理之人。魔化之征有传染的风险,我们也是担心您的族人会受到波及。不如趁早把那位交出来,让我们...处理掉,于您或于我们都是最好的。” 说这话的是江临。狐族族长与他对视一眼,道:“少来这些。”语毕,她指尖一抬,一道偌大的紫阵便出现在了地面,将整个乔塘都覆盖住。而后紫阵散出迷雾,将众人的视线遮挡。 这是狐族的护族大阵。大阵会用迷雾将乔塘掩盖起来,只剩山间的那一片森林。而且迷雾中带有致幻的香气,让人找不着东西南北。进了此阵,就连护体的灵力也撑不了多久,因为迷雾会慢慢将灵力侵蚀掉。 因为覆盖区域太广,护族大阵往往只能坚持两个时辰。不过在阵的作用消失之前,两个时辰足够狐族进行撤退了。 此阵是个正七边形,每个角都是一个阵眼。想要攻破此阵,必须逐个攻破它的每个阵眼。而要想在迷雾里找到所有阵眼,无疑是一件难事。 族长的阵开的猝不及防,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吸入了迷雾。此起彼伏的骂声响起,江临已经事先屏住了呼吸,并且用水打湿了一张手帕捂在口鼻上,率先走进了阵中。 其他人纷纷效仿。 黑暗中的山林间飘散着一股雾气,看上去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四面八方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啊——————” 一道惨绝人寰的声音划破了天际。众人扭头,一脸凝重地问道:“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男修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着自己胸前的一只手。而那只手,赫然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身旁的人眼疾手快,抽出剑了结了偷袭的那个人,而那名男修早已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顿时有些经验不足的人乱了阵脚。几个略有权威的青年上前检查了偷袭那人的状况,接着严肃道:“这人身上有魔气。” 江临暗暗与程烟雨对视一眼,居然真的有魔气? 门派中的弟子大多都是道听途说,本来对魔化之事还有存疑,如今生生看见一个人就这么倒在自己面前,一个个都激昂愤慨地嚷着要杀了魔祟。 “看来那魔祟果然在乔塘!如今怕是已经传染了多人,我们定要快速将他们找出来!”几名长老吩咐下去,原本庞大的队伍便分成了小队,向四面八方散去,寻找阵眼。 不多时,林中各处都亮起了火光,掺杂着追逐的声音。 利刃出鞘的清脆声回响在林间,接着便是微弱的扑通声,有人倒下了。 程烟雨一脚踹开身后扑上来的人,着急地对江临说:“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做个样子吗?怎么倒真的有魔族混进来了?” 江临回答道:“计划也许出了变故,现在狐族想独善其身倒是难了。” 如今狐族已经出现了好几个魔祟。魔化之力不可小觑,每一个被放走的魔祟都是在为以后魔族复兴做嫁衣。以这群正道人士的作风,不把所有魔祟都揪出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两人交谈间,忽而闻到身后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 江临心中顿时生起不好的预感。他猛地回头,看见了身后猩红的火光。 有人看见了他们,捂着口鼻跑过来道:“二位长老,火势马上就要增强了,还请与我快些离开。” 程烟雨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你们放火了??” 青年被烟呛得咳嗽两声,边跑边道:“我们方才已经解决了数十个魔祟,有些被伤了的弟子已经有了魔化的征兆。里面说不定还有更多,不能让他们跑出去危害百姓,只能出此下策。” 程烟雨的手握成了拳头,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可是里面还有正常的人,你想把他们一道也烧死吗!” 青年停下了脚步。他指着身后蔓延的火势,道:“长老,魔祟会无差别攻击任何人。里面那么多魔祟,您认为,还能有几个正常的人?” 起风了。虽然不是很大的风,但对这熊熊大火还是起到了不少作用。那赤色的火焰发了疯般,肆虐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将那屹立了千年的族群,与它的荣耀一起吞噬进腹。 远处,狐族族长冷眼望着那山中燃起的大火,面色阴沉:“真是不客气。” 一片火光中,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穿梭于林间。 他不敢停,因为他甚至能感觉到背后的热度。 火快要追上来了。 他脚一崴,跌在了地上。看着身后的火焰,他的手胡乱地往前抓了一把,摸到一缕湿润的草。 快要熄灭的命灯又亮了起来,他忍着剧痛,双手往前一扒,带着自己的身体滚入一条河里。 冰冷的河水缓解了热的焦灼。他睁着眼,面前是朦胧的一片,模糊了树木与天空,同时也模糊了那鲜艳的红光。 要就这样去了吗?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也酸涩,好像就这么一闭眼就永远睁不开了。 他听从本能的指挥,闭上了眼,却在瞬息之后猛地睁开,双脚往旁边的泥土里一蹬,浮上了水面。 他靠在岸边,顾不上咳嗽,双手死死扯着自己的头发,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过了许久,头疼缓过来些,他才颤抖着爬上岸。 他的手抖得厉害。脚刚刚沾到岸边的草,他就卸了力,瘫倒在地上,仿佛就这一个动作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鹿与鸣被关禁闭很久了。虽然屋子很大,屋内的设施也基本样样不缺,按理来说在这里关禁闭是件不那么煎熬的事。 但是这间屋子里没有灯。 为了防止他人去探望,这间屋子特意被建在了远离族群寻常生活的地方。一到晚上天黑下来的时候,外面连火光都看不见。 蜕变期的狐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安全感。他被关在这么个喊人人不来喊鬼鬼不听的地方,灵力也被封住,无疑是被判处了死刑。 但鹿与鸣自己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日渐增多的幻觉是魔化加重导致的,但他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染上魔化之症的。 他每天能做的就是在屋子里想自己这些天的行动轨迹,可怎么也不能从中找出与魔化相关的半点线索。 长老们并未苛刻他的吃食,但他却日渐消瘦,每日坐在那扇打不开的窗边,从日升到日落。 直到今夜,他终于看见了远处的火光。可在观察几秒后他判断出,是山中起火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得逃出去。门与窗户都被灵力上了锁,他现在与凡夫俗子无异,根本无法打开。 他用身子去撞,变原形用爪子去挖,将整双手挖得全是血,终是将门挖出了一个洞。 从洞里爬出来时,火光已经到了他面前。还没来得及喘息,他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跑。 好说歹说,他算是活下来了。鹿与鸣望着对岸的火光,又看看头顶茂密的树木。 火肯定会从头顶烧过来,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跑出去。 看到山中弥漫的烟雾时他便知道是族长开启了护族大阵。好在他知道阵里有一条可以撤出去的路。 鹿与鸣扯了片叶子擦了擦流着血的手指,往着记忆里的方向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的树木开始变少,光亮也渐渐从稀疏的树叶缝隙中穿过,落在地上。 “咳咳。”他扶着树干咳嗽两声,不顾从嘴角流下来的血,跑向前方那条渐渐开阔的路。 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掺着许久未呼吸到的清甜的空气。 出来了。 粉红色的天边印在他的眼底,鹿与鸣长舒出一口气,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接着便向地上倒去。 意识模糊之时,好像听见有人在嘶吼着叫他的名字。 彼时,不少人看着那被火淹没的乔塘,哀声惋惜。 程烟雨一个人站在角落,眼眶红得厉害。 江临偷偷看了她一眼,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这么大的火,里面的人怕是都活不成了。 他低头,眼眶一酸,几滴泪落在了草地上。 “江长老,江长老!”清点人数的弟子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向江临行了一礼,也等不及他回答,神色张惶:“林师兄不见了!” 江临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林师兄,就听身后“哐”的一声,接着程烟雨走了过来,焦灼道:“林见舟?” 清点人数的弟子重重地点点头,“方才出来的时候明明还看见了,这会儿又不见了!” 江临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程烟雨碰了碰手臂。 “他与我说过了,不用着急。你先算算其他人都在不在。” 弟子回了声是,江临也问道:“他去哪儿了?我可一直没见着他。” 程烟雨指了指燃烧在火中的乔塘。 江临大惊:“他又进去了?” 程烟雨这下真的没忍住,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狠狠的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 该说不说,这扇子似是有奇效,江临被打了一脑袋,冷静下来,突然就想明白了。 “你说他去找……” 这时,天刀派的掌门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既然事已解决,不如各自回派修养。我们后会有期。” 众人忙了大半宿,早已疲惫,于是纷纷同意。 江临把灵力注入阵中,等待把他们传送回峰山。 周围的景象慢慢模糊扭曲,再次清晰时,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峰山,而是一座陌生的荒山。 江临和众弟子:? 程烟雨咳嗽了两声,往前站了一步,歉意道:“我的伤口在流血,或许是方才起阵时不慎将血落在了阵内,因此改变了目的地。” 江临道:“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程烟雨尴尬道:“不久前。” 江临:“先前我听到的砰的那一声,是你在砸树吗?” 众弟子倒吸一口冷气。 程烟雨:“...抱歉。” 江临见她神色低落,知晓她现在十分难过,于是招呼着周围的弟子们:“都往周围找找,看能不能分辨出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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