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摆了摆手:“您别客气,真的。” 周玉荷说着,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下自己的私人电话给了郁南,“这是我的私人电话。” 一直宠辱不惊喜怒不明的楚究和李信扬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那个表情太过显山露水,以至于郁南只看了一眼,就差点以为是商业机密落入了竞争对手的囊中。 周玉荷退休后,一直深居简出,除了遛狗和张罗楚究相亲,基本上两耳不问窗外事,这会儿居然要把私人号码给他人,确实有点意外。 郁南也挺尴尬的,不知道要不要收,不收吧,挺不给人面子的,可周玉荷事那么大一个集团的董事,收吧,又显得挺急功近利。 楚究和李信扬的眼神也很有意思,似乎他接过这个电话号码,他们就会剁了他的手。 楚究咳了声,李信扬便向前一步说:“夫人,感谢郁南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周玉荷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现在有外人,她非得把这两个人数落得狗血淋头。 李信扬默默地退回去。 周玉荷果然是能把楚氏扶上正轨的女人,虽然打扮素净,但气场很强大。 郁南觉得也有必要定一个闹铃,这时候响起来,他就能溜之大吉。 郁南脑子转得快,没接过周玉荷的电话号码,就笑着说:“我有他的电话,如果我有需要会打给他的,您好好休息,不要忧心这件事。” 周玉荷满意地点了点头,楚究和李信扬默默松了口气。 但松的一口气立刻提了起来,因为周玉荷把纸条直接塞进了郁南的手里,“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郁南朝张丘墨那边看了眼,张丘墨恨不得把脖子伸到这边来贴到楚究的脸上。 看周玉荷和苏宛青一来二去的眼神交流,加上张丘墨的翘首以盼,郁南不难猜出来,两家人要撮合楚究和张丘墨。 但楚究不是很愿意,心里估计惦记那天晚上无意中脱口而出的白月光——星河。 楚究找到了溜之大吉的机会,立刻接过话:“妈,那我和郁先生单独聊聊。” 郁南小幅度地挑了挑眉,对周玉荷说:“周阿姨,寿星似乎在等他,今天寿星最大,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改天再聊吧。” 他说完,冲楚究挑了挑眉。 楚究一副要将他摁死的模样,郁南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郁南打算明天把50万的支票和辞职报告摔在楚究桌上,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本来见一面少一面,气他一回是一回。 而周玉荷对郁南的赞赏又加了几分,心肠好,救人不求回报,还十分聪明,很有眼力见。 周玉荷:“那好,你吃好玩好,我们先过去了。” 郁南告了别,转身就走,楚究被周玉荷拉到张丘墨身边。 周玉荷瞪了眼李信扬,李信扬也很有眼力见,“我到车里等。” 周玉荷:“好的。” 周玉荷和苏宛青谈笑风生,撮合之意很明显,张丘墨暗送秋波,爱慕之情也很明显,而楚究脑子里想的却是方才郁南那狡黠的神情。 楚究气笑了。 他在阴沟里翻船,那就把这道阴沟给填了。 张丘墨看着楚究愈来愈冷的脸色,便问道:“楚究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楚究不着痕迹收起脸色,“没有,在想欧洲的项目。” 张丘墨一脸崇拜:“楚究哥好厉害,欧洲这么大的市场,居然攻下来了。” 苏宛青:“你啊,马上毕业了,以后多跟楚究哥学学。” 周玉荷:“要不让丘墨到楚氏去学习吧。” 楚究:“?” 还没等楚究出声,苏宛青和周玉荷两人一拍即合,楚究试图暗示周玉荷,但她根本熟视无睹。 苏宛青:“我也正有此意,他如果到自家公司去实习,谁敢使唤他,到头来什么都学不成。” 周玉荷:“那就这么定了,楚究好好带丘墨。” 张丘墨喜笑颜开,“那我先谢过楚究哥了。” 周玉荷一直拉着楚究和张丘墨聊天,楚究借口上厕所走了,张丘墨就接过话,“正好我也想去,一起去吧楚究哥,回来我拉大提琴给你听。” 楚究:“……” 李信扬有点同情被前后夹击的楚究。 楚究转身去了卫生间,张丘墨跟在身后。 张丘墨摸了摸胸口别的胸针,再看看楚究高大的背影,暗自欣喜。 胸针是大提琴样式,周围镶着碎钻,精致又昂贵,楚究居然送大提琴样式的胸针给他。 左星河是大提琴家,大提琴是左星河的象征,而楚究送了这个给他,是在暗示什么呢。 暗示他将要代替左星河吗? 楚究进了洗手间,低着头洗手,似张丘墨不存在。 张丘墨没理会他的冷淡,笑盈盈地说:“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楚究懒得敷衍,淡淡地嗯了声。 张丘墨:“这个胸针真的很漂亮。” 楚究正擦手,闻言手一顿,目光落在那枚胸针上。 楚究淡然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擦手,一开口就给张丘墨一个暴击,“礼物是我妈挑的。” 张丘墨脸顿时发白,尴尬地定在原地。 楚究坦荡地盯着他,直白道:“长辈的意思不代表我的意思,我对你没兴趣。” 楚究说完,抬腿就走。 张丘墨冲着他的背影喊,“难道你还想着左星河吗?他答应你三年后回来,可他都走了六年了,说不定已经在国外结婚了。” 楚究回过头,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道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 低沉的女中音深情歌唱。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可你却像南飞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洗手间四周是瓷砖,竟有点立体音效,而且歌词竟奇奇怪怪地应了景。 外头在沉默。 铃声戛然而止,但没听到人接电话的声音,估计是被人掐断了。 楚究没再逗留,迈着步子离开了,张丘墨愣在原地,恨自己嘴比脑子快。 他应该慢慢来,不应该逼楚究,不应该在他面前提左星河。 但周玉荷有心撮合他和楚究,那么他还是有机会的。 张丘墨懊恼片刻,也走了。 听着两人脚步离开,正在蹲坑的郁南很郁闷。 他本想出去洗个手,不料却吃到了瓜,听这声音,不难判断出是楚究和张丘墨。 可瓜吃到最甜处,却被张鹏给搅和了,仿佛看了一部断更的电视剧,让人抓心挠肝,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破案了!左星河果然是楚究的白月光,而且楚究被抛弃了,还等了人家六年! 然后呢? 然后戛然而止了。 他真的很好奇楚究会说什么,真让人心梗。 罪魁祸首张鹏电话又打了进来,“该走了,你人呢?” 郁南:“在楼下大厅等我,我马上下去了。 ” 郁南走到洗手池,发现洗手台上有一枚镶钻的胸针,大提琴的形状,沿着轮廓镶了一排粉色碎钻,精致漂亮,看起来还很昂贵。 张公子任性,在楚究这儿碰了壁,就拿礼物撒气。 楚究真是不解风情,张丘墨甜美可爱,还投怀送抱,他竟这么无情。 郁南拿起胸针,不知道怎么处理,还给张丘墨或楚究,那他们就知道偷听的是他了,如果还给周玉荷,那她知道礼物被丢掉,会难过的吧。 郁南又放下了胸针。 可这么贵重的东西,扔了多可惜呢,谁捡不一样呢。 郁南又拿起了胸针,打算明天和辞职报告、五十万支票一起还给楚究。 郁南没回宴会厅,直接走向电梯厅,电梯正要关门,他拔腿就跑,最后还来了个漂移,才摁上了下行键。 准备合上的电梯门又打开了。 郁南:“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话还没说完,他抬眼一看,金碧辉煌的电梯里只有楚究一个人,西装齐整合身,发丝一丝不苟,宽肩窄腰面无表情。 要不是他掀起眼皮冷淡地看了自己一眼,郁南都快觉得他不是个人,而是个蜡像。 真是冤家路窄,啊不是,真是阴魂不散。 两人对视了两秒钟,楚究默然垂下眼皮,抬手摁关门键。 郁南觉得如果现在他不进这个电梯门,那他就是怂了。 怂什么,明天就辞职了,楚究不再是他老板,那对他来说楚究和一个屁没有区别。 郁南伸手摁住下行键,电梯门打开,郁南深情款款看着他,而楚究亦目不斜视,仿佛进来了一团空气,似乎多看一眼视网膜就会磨损。 郁南开始抒情:“都说前世的500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你说上辈子是我回头看你,还是你回头看我?” 楚究冒着视网膜磨损的风险,勉为其难地正视他。 郁南知道楚究一定觉得他是神经病,但并不影响他暗送秋波,“如果我俩都回头,能不能算不算两次?” 这时,楚究的手机响了,是闹铃的声音,和刚才他面对张丘墨时借口开溜的铃声一样。 楚究移开视线拿出手机关掉闹铃,郁南转过头,不料电梯的玻璃倒映楚究的手机画面。 郁南不经意瞟了眼,一个没控制住,噗嗤笑出声。 楚究设置了一大长串闹铃,十分钟一次。 他到底有多不情愿来参加张丘墨的生日宴。 估计有多不情愿,就对那个叫左星河的白月光就有多想念吧。 楚究收起手机,表情没有一丝波澜,郁南连忙紧紧抿着唇,生怕控制不住笑出声。 郁南还没乐多久,张鹏又给他打了电话。 突兀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狭小的空间响起,低沉的女中音深情歌唱。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可你却像南飞的候鸟非得那么远/ 铃声虽然没有在卫生间那么立体环绕,但震撼程度略胜一筹。 郁南无视楚究投过来的淡漠眼神,心想这个世界的电梯真不赖,信号贼拉好。 但,他真的该换个铃声了。 身份一暴露,郁南也不再掩饰,他掐了电话,一脸欣喜地看着楚究,可云附身一样颤抖着手问,“你刚才在卫生间拒绝了他,是打算选择我吗?”
第12章 矜持禁欲的表皮下 郁南准备欣赏楚究憋屈的神情,但张鹏不让。 张鹏又给他打了电话,郁南没让铃声继续响起,接了电话,“我在电梯里,再等我一下。” 张鹏:“对不起兄弟,我女儿犯病了,我现在得回去一趟,你自己打车回去啊。” 张鹏是个单亲爸爸,女儿玉玉六岁,有先天心脏病。 张鹏的老婆接受不了产检一路绿灯的孩子居然得了病,患上了产后抑郁,直到和张鹏离了婚,才逐渐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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