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究也不说话,车里的温度比液氮还低,刚停了一会儿的雨又开始稀里哗啦下了起来。 李信扬有必要活跃一下气氛。 李信扬:“周姨,欧洲那边环境不错,空气好,也安静,什么时候带您去散散心?” 周玉荷撩起眼皮看了眼李信扬:“怎么,把我送走,你好跟楚究跟今天晚上一样,里应外合?” 李信扬:“……”明明刚才郁南也说要她多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为什么待遇差那么多? 有的人天生就有一张卖乖的巧嘴,特别会哄长辈开心,学都学不来。 李信扬决定闭嘴,好好开车。 周玉荷撩起眼皮看向副驾驶,有张纸在上头,“郁南落下了什么东西?” 李信扬:“哦,一张纸。” “拿来我看看。” 李信扬腾出一只手拿给她。 周玉荷看了眼,想起他挎着的那个绿色布包,“原来他这么晚还在发传单啊,楚究,公司有没有什么职位适合他?” 楚究:“他没在发传单。” 周玉荷:“你怎么知道?” “别人给的。” 周玉荷:“你怎么知道?” 李信扬也挺纳闷,对啊,他怎么知道的。 楚究在周玉荷的双重逼问下选择了沉默。 周玉荷:“那郁南拿这个单子做什么,莫非他能怀孕?想怀孕?” 楚究:“……” 周玉荷:“这么好的男孩子,儿子你要不要追追看?” 楚究很不可思议:“您这么不挑?” 周玉荷嗤了声:“怎么了?他热情开朗,心地善良,还很体贴人,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什么人没见过,还能看走眼?配你绰绰有余。” 楚究:“……”
第14章 他那两百斤的骚骨头 周玉荷一时嘴快,可楚究一个气不顺,疯狂地咳了起来,一向运筹帷幄左右逢源四平八稳的楚大总裁此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有点狼狈。 而在开车的李信扬一个没控制住,差点追尾,楚究高大,惯性也大,身子不可控地朝前倾,头撞在了前座上,鼻梁一麻,高挺的鼻梁差点撞成了断山根。 幸运的是,咳嗽莫名其妙地止住了。 周玉荷:“儿子,你没事吧,信扬你怎么开车的?” 楚究摆了摆手,李信扬连连道歉。 楚究鼻腔一热,周玉荷:“哎呀,儿子,流鼻血了。” 这鼻血来得有点及时,有点救场的意思,楚究立刻闭眼,缓缓往回躺,“嗯,有点头晕。” 周玉荷慌了,开始照顾人:“不会撞成脑震荡了吧,信扬,你看看你。” 楚究瞥了眼散落在后座上的传单,上面还有一行正楷小字——不孕不育还是要到三甲医院。 此人消遣的方法真是无聊。 李信扬瞟了眼后视镜,不难看出楚究微弯的嘴角。 一路磕磕绊绊,车子终于开到了丹枫宫。 李信扬发誓再也不载郁南了,再载下次可能出车祸。 周玉荷扶着柔弱的楚究进了家门,就火急火燎地让阿姨准备冰毛巾给楚究敷鼻子。 楚究方才装得太柔弱,可把周玉荷给吓坏了,稳定下来才之后才觉得头晕目眩,差点就晕了。 阿姨急忙又给她准备了降压药。 鸡飞狗跳了一阵,母子俩终于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个冰袋敷鼻子,一个冰袋敷脑袋。 沉默半晌后,以周玉荷长长的一声叹气作为话题起始。 周玉荷:“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了。” 楚究安静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不会。” 周玉荷也不指望楚究能说出什么安慰她的话来,自己这个儿子她再了解不过,性子硬邦邦的,表面冷淡漠然,其实就是个闷葫芦。 是个能挑大梁的性子,自然就少了些柔情。 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忽然贪心地想要一个像郁南一样嘴甜活泼的人陪着,三言两语就把人都得哈哈大笑。 这别墅太大,太冷清,少了些欢声笑语。 周玉荷:“你和丘墨……” 楚究跟棵树似的一动不动,周玉荷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枚大提琴形状的胸针在楚究的里兜,硌着身体有点疼,他垂眸,正好看到某些不识好歹的人往他西装上别胸针后留下的两个洞。 楚究:“张丘墨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周玉荷挺惊讶,楚究对相亲对象一向不评价,最多说不合适,没感觉,从没这么直截了当地给一个人下结论。 在职场上,她相信儿子的识人眼光,但在感情上,她不太信任他。 毕竟他可是把左星河当成宝的人,可现在不适合多言,再说楚究就开始沉默对抗了。 她摆了摆手,“我先上楼休息了。” 楚究起身,“我扶您上去。” “不用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要上班。” 楚究站着,看周玉荷进了房间才坐下,皱着眉头揉着自己的鼻梁。 真疼。 * 隔日,郁南顶着两个熊猫眼来到了公司,反正睡不着,他想着早点来公司收拾东西,等上班了辞职信一交就可走人了,再回去补个回笼觉。 所以,他到公司的时候才七点,还有两个小时才上班。 他很自信公司肯定只有保安上班了,没想到,来到秘书办的时候,总监办公室和董事长办公室都亮着灯。 一定是昨天晚上回去忘记关灯了,郁南忍不住好奇,往总监办公室探头,乖乖,周亚兰已经来了,而且双目专注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俨然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察觉到门口有人,周亚兰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眼看向门口。 她看到郁南时,一脸震惊。 两人各自震惊地对视了几秒,郁南先回过神,元气满满地打招呼:“总监早。” 周亚兰:“早,你怎么来这么早?” 虽然郁南的工作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但仍是一个有年龄资本可以卡点到公司的人。 郁南刚想说我来辞个职,身后就传来一声沉稳又冷淡的声音,“周总监,来一下。” 周亚兰站起来:“好的,董事长。” 郁南转过身,楚究仍是一身得体裁剪的笔挺暗色西装,领带是千篇一律的藏青色。 这人该不会就一套衣服吧?这么大个公司,难道是是他省吃俭用省出来的? 应该不是,那条藏青色领带是留在了酒店了。 想到那天晚上,郁南脸一热,连忙别开眼睛,刻意转移注意力地想,此人真无趣,衣服都复制黏贴千篇一律。 郁南摸了下兜里的辞职信,懒得再装深情,扭头往自己的位置上走。 周亚兰不禁感慨,年轻人就是牛,把职场礼仪当狗屁,敢直接无视董事长。 不料被楚究叫住了,“小郁。” 郁南脚步一顿。 小郁?叫他? 为什么楚究叫他小郁像叫个提鞋的丫鬟? 郁南转过身,皮笑肉不笑道:“董事长。” 楚究沉默看着他,扶了下领带。 郁南:“……”老狗逼是在暗示什么吗? 楚究放下手,垂眸看地面,对郁南说:“去帮我打杯水。” 郁南:“?” 周亚兰:“?” 如果没记错的话,老板一向都是自己打水,还说秘书是员工,不是佣人来着? 楚究:“周总监,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周亚兰随楚究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郁南。 郁南看着楚究的背影,心想如果辞职报告有灵魂,此时肯定自己长腿跑过去,然后狠狠拍在楚究的脸上。 他前些天那么献殷勤,楚究都快恶心坏了,这会儿不应该马不停蹄地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吗? 怎么还主动让他打水?就不怕他再下一次药么。 见郁南杵着不动,周亚兰隔着玻璃窗朝郁南使眼色。 郁南压了压包里的辞职信,心想老子再伺候你两个小时。 郁南跟着也进了办公室。 楚究的办公室很大,办公桌后一整面墙都是书,前面是视野开阔的落地窗,一抬眼,就能俯瞰CBD。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整个办公室的装潢是金属冷色调,高级又冷淡,除了落地窗旁的花架上有点生机,一整个办公室把使用者“我很冷漠很不近人情”的气质给装出来了。 那个花架有半人那么高,阶梯式地分了四层,上面摆满了盛放的君子兰,生机勃勃但又单调至极。 连暖水瓶都是金属灰色的,如果表面再印个红色的“奖”字,那就是古董,像80年代国营单位发的年终奖。 郁南拿起暖水瓶和办公桌上的水杯,本想扭头就走,想起茶水间里有红枣枸杞和茶叶。 郁南:“董事长要喝什么茶叶吗?提神醒脑的。” 楚究:“不需要。” 郁南:“那红枣枸杞呢?补气血防衰老的。” 周亚兰:“?” 楚究抬头看了他一眼。 郁南:“好,给您泡点枸杞。” 郁南说完,拎着水杯和保温壶走出了办公室。 周亚兰心想这郁南今天怎么回事,上周还屁颠屁颠地表明态度,生怕丢掉工作,这周怎么又这么勇往直前了,直接挑衅董事长。 该不会是家里又要拆迁了吧。 办公室里安静得像极了静止画面,楚究忽然想起昨晚郁南下车后,就像卷走了所有的声音一般。 楚究:“开始吧,周总监。” 周亚兰回过神,两人开始工作,主要是东南亚代表团今天到访公司相关事宜。 按照惯例,楚究要亲自过一遍。 楚究:“小语种的翻译团队是外聘,不会有问题?” 周亚兰:“没什么问题,我们已经和这家翻译公司合作多年,请的这位翻译员之前做过同声翻译。” 楚究:“那就好。” 周亚兰:“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楚究点了点头,示意她出去,周亚兰走到门口,正好碰上打水回来的郁南。 这人真的给楚究泡了枸杞! 白色陶瓷杯里盛着大半杯水,水面上飘着两颗枸杞。 周亚兰直言不讳:“郁南你是不想干了吗?” 郁南刚想说你怎么知道,奈何周亚兰没给他机会说出口,用文件拍了下他的胳膊:“顶撞董事长有什么好处吗?上周不是挺机灵的吗?继续保持,机灵点,聪明点,懂了没?” 郁南谢过周亚兰的好意,端着水杯提着保温壶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郁南:“你的水。” 楚究在敲着电脑,瞟了眼水杯里的水,手指一顿。 漂浮着两颗枸杞子的水面下,还有小半杯枸杞。 郁南放下水,“董事长还有什么吩咐吗?” 楚究:“怎么不放红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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