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钦云垂眸看着杜云,披头散发,面上无妆,他心头怔颤,心里有什么在崩塌重建。 他逃也似地离开房间。 神情恍惚地走到了后院。 正要离开不成想被石头绊倒,跌入一个温香软玉的怀抱。 陈钦云抬头对上一副娇羞的面容,那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芙蓉面,柳如眉,能惹人心动。 陈钦云离开对方的怀抱,道了句谢。 少女娇滴滴地说了句没事,怯怯地抬起头叫了句殿下,复又低下头。 陈钦云想不起这少女是谁。 但是这面容到是让他有些心动,一想起刚才在房间里的事,他更是牵起了红玫的手。 红玫惊喜道:“殿下。” “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叫红玫。”红玫娇滴滴地答道。 “红玫……” 一说名字,陈钦云想起来了。 这名叫红玫的少女是魏王送与他的侍妾,他和魏王没什么交情,也怕对方是给他送细作,便见也不见就让人给安排在后院。 如今见着了,心里微有些唏嘘。 若不是今日他走到后院来,怕是永远见不到这少女,这花一般的少女怕是会在深深的后院里独自枯萎,无人问津。 “你住那?”陈钦云又问。 红玫的脸更红了,抬手指了指前面的小院:“那,就在前面一两步。” 顺着手指的方向,陈钦云看见了一个凄清的小院落,窄窄的一眼就望到头。 他回头看着少女的眼睛想到了杜云。 在益州时,他找到双脚都是伤,神情崩溃的杜云,对方流着泪说想回家……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想家吗?” 提到家,红玫的眼里漫上悲伤:“想——” “想回家吗?” “想,可婢子要帮爹爹妈妈挣钱养弟弟妹妹。” “我让王妃为你寻份铺子里卖首饰的工作,这样你愿意回家吗?” 红玫抬头惊喜的看着世子,可一想到教习嬷嬷的话,她低下了头:“可…可婢子回不去了……” 红玫的话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夹杂着绝望。 陈钦云知道她为何说回不去,放下对方的手宽慰道:“我有办法,你放心就好。” 吩咐陈一将人送回房,陈钦云仰首望月,他是否能有一天也对杜云说,“我有办法,你放心就好”呢? 忽地,陈钦云低头苦笑, 又想到他了,我怕是真要栽在他身上了……
第四十九章 陈钦云在冷风中站了许久,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卧房。 路很短,他一抬头就到了。 抬手欲推门而入,又收了回来,最后裹挟着一身寒意离开。 书房内,桌案前,陈钦云手里捏着一封信,凝神沉思。房内的烛火点了一夜,直至晨曦透过窗棂散在房内,他才恍悟又过了一夜。 将信收进袖中,用手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想起昨晚的事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可又不得不承认在这几年的相处中,他心里确实对杜云生出别样的心思,总是控制不住的想接近杜云。 不过他担心杜云不能接受他,尤其是在发生玄都观这件事后,他觉得杜云恐怕更难接受他了。 “殿下,杜公子醒了。” 陈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回过神站起身就一路急行向卧房而去,及近门口又慢下步子,在门口站起半晌才步入房中。 杜云坐在床上,穿着白色的里衣,披散头发,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呆呆地盯着窗外,恍若一座冷冰冰的雕塑,直到听到脚步声扭过头看向陈钦云时,身上稍微有些活人的气息。 陈钦云走到床边坐下,杜云呆呆地看着他,眼神黯淡无光,看见他靠近身体颤粟着远离。 陈钦云看着这双眼睛心里绞痛,后悔不已,鼻头发酸,垂眸不敢与其直视。 “这是那?”杜云问。 “裕王府。” “我还活着?” “是。” “世子拿我当诱饵好玩吗?”杜云歪着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冷不丁的一句话引的陈钦云抬眸去看杜云,心里更是像发了洪水被淹没殆尽般的窒息,终究是无言以对。 少顷,陈钦云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杜云。 “这是夏先生写与我的。” 听到“夏先生”三字,杜云眼里明显有了些神色,慢慢地伸手接过,颤颤巍巍地打开。 短短的几行字,能一扫而过,杜云却看了许久,一个字一个字的过,生怕有所遗漏。 看毕杜云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 他算是明白陈钦云为何要假扮道士,可那又怎么样,他和他哥不过是棋子工具,他一定要回家,一定! 陈钦云担忧地看着杜云。 杜云身体微颤,呼吸急促,到最后竟嘴角流血似要晕厥。 “杜云——” “杜云醒醒!” 杜云被陈钦云抱在怀中呼喊着,他手攥着陈钦云的衣襟,眼睛死盯着他嘴里喃喃道:“回……回家……” 卧房内一阵兵荒马乱,好在医师及时赶到为杜云诊治。 “可有事?”陈钦云急不可耐地问道。 “并无大碍,世子妃是郁结于胸,又加上受了些刺?激,所以吐了血,现在於血清了,便没事了。”医师颔首道。 待下人退去,陈钦云握着杜云的手面带忧愁:“你好好的,好好的我就带你回家,真的……” 次日,裕王府接到秦王妃派人受来的赠予世子妃的补品。 按理说玄都观失火已经是两日前的事情,京中与裕王妃交好的都当天送来了慰问品,而这秦王为何晚了两天?原因在于秦王虽是陈世子的表兄,但更是皇帝的儿子,因着这层身份,他这个时候送却是最好不过。 陈钦云吩咐人接过,对秦王府的总管道:“劳烦李伯替我转达对王妃的谢意。” “应该的。”李伯上前一步笑道:“殿下,明日又到去西明寺祈福的日子了。” 闻言,陈钦云也笑回:“确实,您不说我还忘了呢。” 送走了李伯,陈钦云立刻叫人安排马车 他明日要去西明寺为杜云祈福。 低调奢华的马车穿街过巷直至一宽敞的地域才停下。 陈钦云被早早候在门口的小沙弥领进庙上香拜佛,一如从前。 直到正午在寺庙中用完午膳后,便去拜见主持。 进了禅房,主持眼神示意小沙弥关上门,来到床边掀开床铺扭动机关,出现一个漆黑的洞口。 陈钦云与主持互相点头示意,举着火折子下了密道。 密道不长,半盏茶的功夫,陈钦云就走出了密道。 入眼是一片沙沙做响的竹林,径直穿过竹林能见一蜿蜒而上的石阶,在鲜无人知的名为小香山的山上,山顶则座落着一间凉亭。 陈钦云收回目光,拾级而上。 佛说心诚则灵,可他只觉这就是一屁话,以前是现在亦然。 少时他求过母亲,希望她留下不要走,可她还是走了,并且永远的留在他十岁时的春天。 受封世子时他也求过皇帝,求他放过他们一家,可老皇帝依旧步步紧逼,一点退路都不让。 如今,他想求杜云留下,却只能看着他像一朵衰败的花,在他怀中枯萎。 他不信神佛,但可笑的是他需要他们来做掩护。 走进凉亭,亭中早已坐有一人。 陈钦云上前作揖道:“陈钦云,见过表兄。” “嗯,坐。”秦王敲了敲身边的位置,“这次叫你来是想告诉你皇帝动真格了。” “他叫王林查这次的事?”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陈钦云心中了然。 这大理寺卿王林办案以雷厉风行、秉公执法,不畏强权闻名于朝野,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担心有人会耍炸。 “本王是真没想到,那些兄弟会这般愚蠢。”秦王冷笑道,“不过也好,省的本王费力拉他们下马。” “对了,那杜二公子为目击人,应该会被王林盘问,你去准备准备以免出露。”秦王又道。 陈钦云一想到那晚的情况,就胸中结气,他是如此,杜云又怎会再提当时的事,他做不到。 “表兄,这事可否由我代为笔述。” “为何?”秦王狐疑道。 陈钦云思考良久答道:“杜云自那事之后便有些精神恍惚,如今再受盘问恐会出事,更何况夏先生最在乎他这个弟弟。” 秦王:“……” 闻言,秦王皱眉显然他忽略了这层关系,他还不能失去夏今这个幕僚。 “便依你所言吧。” “谢表兄。” 秦王眯着眼盯了陈钦云好一会悠悠开口道:“你喜欢杜云?” 秦王语出惊人,陈钦云抬眼与其对视,眼里闪过一丝惊愕,捏紧手中茶杯露出苦笑:“是。” 秦王惊讶挑眉,陈钦云大方的承认,到是让他感到意外,毕竟他也只是随口一问。 亭中的纱缦被风吹的轻轻浮动,二人之间只余无尽的沉默。秦王最后没有多问,二人做别各自离去。 刚到山下就见到面色焦急的陈一。 “世子,杜公子不见了!”
第五十章 僻静的巷子里,一个披着蓝色披风戴着兜帽的身影蹒跚着向前走,那身影像个患重病的老人走几步就躬腰大喘。 “啊——” 杜云愤恨地喊出声,手握拳捶在墙面,他恨自己提不上劲的左腿,也恨现下隐隐作痛的胸口。他慢慢地深呼吸试图压下烦躁不安的心情,几息之后咬着牙,扶着墙朝巷口而去。 杜云醒的时候,房间里点着灯静悄悄的,他躺在床上睁着眼呆呆地盯着床帐,意识有些模糊,身体好似在水中沉浮,如果不是身体上传来的实实在在的阵阵刺痛,他都怀疑自己不过是做了个梦,一个倒霉的梦。 不过现实总是很骨感,他还活着也还没回到原来的世界。 回想过往,他心里似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眼泪跟不要钱似的顺着苍白的面颊浸润被面。 好一会他才缓过劲来。 杜云知道陈钦云也是被逼无奈才拿他当做诱饵,这次因为他哥,他有幸得救,那下次那? 一想到那晚的情形,杜云如坠冰窖浑身不自觉地微颤。 我得离开这,离开这鬼地方! 杜云详装冷静唤来婢女。 “世子呢?” “回公子,殿下去西明寺上香了。” 出去了? “我饿了,你去厨房给我端些吃的吧,要现做的。”杜云低垂眉眼有气无力的道。 “是。” 待婢女离开关上门,他忍着疼快速下了床,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侍卫,一个婢女。 婢女见他出来不由轻叫出声:“公子!”并上前扶着他,“您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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