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一个个分开他都认识,合在一起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谋害亲祖。 晋王神色惊恐,抬起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这不可能,父皇您知道的,我不可能做这种事,这一定是有人要诬陷我,一定是……” “够了!” 皇帝失望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儿子,额头隐隐作痛,对一旁的刘奇吩咐道:“带人上来。” “是。” 晋王的目光随着刘奇的离开又回到了皇帝的身上,他嘴唇微抖欲再辩解,可看着横眉冷竖的皇帝他只能熄了这个念头。 四月份的天气,风里还透着凉意,他却已经满头大汗。 身旁站着的青鸟面无波澜,心里却早已狂风大作。 奏折里写了什么他不得而知,可看晋王的反应加上殿中站着的王林,他联想到了玄都观失火一事。仔细一想刚才晋王的说词,不难猜想,王林找到了这件事的幕后黑手,而这人正是晋王! 他心里疑惑,既然如此,父皇为何不只诏见晋王一人,而是要见他们三个?是以示警告日后不要擅自行动,还是另有他意。 青鸟左思右想终不得解,鬼使神差般抬眸去看高明,却见那人头微低,静静站在大殿左侧,面色冷漠,仿若置身事外的看客。 见着高明这样青鸟心里生出异样,颇觉不快,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上前一把揪住高明的衣襟,质问他,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不那么冷漠。 回过神,他觉得自己疯了,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刘奇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低着头随刘奇向皇帝行礼后跪于殿中。 皇帝暼了一眼一脸震惊的晋王,又看向女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女子怯生生地抬起头,神色坚毅像是下了某种极大的决心,而她正是杜依的贴身婢女静微,“那日,晋王的幕僚得知小姐要去玄都观,便想用钱财收买婢子,婢子不愿,晋王的幕僚又用家人作为威胁,让婢子放火……啊——” 静微话未说完,就被一脚踢倒,一群人死命地拉着怒气冲冲,双眼冲血的晋王。 “贱婢!我要杀了你——” 静微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一击溃散,她面带慌恐,浑身颤抖地跪伏于地,脸深深地埋在地上。 晋王力气大,眼看众人就要拦不住,一直静默的高明走上前揪住晋王的衣襟,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掌响起后,整个大殿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 青鸟被吓地后退半步,晋王惊讶地瞪圆了眼,他愣怔地盯着高明:“你……” “闹够了吗。”皇帝严厉的声音响起,晋王被高明一把按回地上跪下。 皇帝觉着自己的头更疼了,像是有人拿着把斧子在劈他的头,他眉头紧皱看向王林语气缓慢:“她说的可是真的?” 王林上前:“所言其实。” “晋王呢?”皇帝又看向晋王。 “父皇这事……”晋王脸色慌张欲想辩解,高明搭在他肩头的手不觉用力,肩上传来的疼痛刺?激着他,止住了话头,“是儿臣干的……” 话一出口,皇帝脸色明显更难看了,晋王咬咬牙,心中苦涩,高明撤回手退在一旁。 “但是,这都是六皇兄嘱予儿臣做的!”晋王抬起头手指向青鸟,“皇兄说,只要杀了陈世子妃,父皇就会对儿臣更加关注。” 面对出乎意料的指认,青鸟讶异,先不说他和晋王关系一般,就听这漏同百出的法子,谁会信是他这个才华横溢的人想出的?! 青鸟想不通晋王为何要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来污蔑他,谁给晋王的勇气? 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他不能慌。 “皇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青鸟笑道。 “皇兄这是敢做不敢认吗?” “皇弟,你这分明是无中生有,若是你执意如此。”青鸟转身跪于地拱手道,“那只能请父皇定夺。” 所有的目光又回到了皇帝身上,他冷眼瞧着自己的儿子:“好,好的很,晋王管教下属不力,罚俸一年,禁足两年,魏王教唆皇弟谋害亲祖,罚俸半年,禁足一年。” “父皇!”青鸟震惊地看着皇帝。 “闭嘴!”皇帝起身一掌拍在桌面,身体前倾,眼神晦暗不明,“别以为朕老了就糊涂了,你们做了什么,朕都清楚,管好自己,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 那之后,青鸟就被关在了自己府中,直到今日才出来。 他捏紧拳头,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会,才压下心中的怒气。 这时,身旁有个身影急匆匆地路过,扑到灵堂前,他站起身去看,那趴在棺椁上嚎哭的正是高明,身边还站着刘奇和朝中的几位重臣,王林手中还拿着圣旨。 “父皇您怎么就丢下儿臣去了呢?父皇……” “王爷节哀。”刘奇上前安慰道,并扶着秦王高明,随后向王林使了个眼色。 王林会意,站在众人面前,展开圣旨宣读,众人恭敬的跪于地听旨。 “……秦王皇四子高明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洋洋洒洒一大段内容,青鸟仿佛只听清了这一部分,他多么希望自己只是幻听,可是周围的人一句一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却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脑子嗡的一声响,想起自己给秦王下的绊子,他只觉完了,瘫坐在地,可自己这十几年来的努力,却什么也没得到,他又心有不甘。 王林见魏王两眼发直没有反应,于是问道:“魏王可是有异?” 闻言,皇帝高明抬起头看向青鸟:“他怕是还沉浸在父皇先慈的痛苦中,没听清,让朕告诉他吧。” 高明一步步向青鸟走去,以胜利者的姿态,像先皇那般威严,居高临下地看着青鸟:“皇弟,醒醒。” “?”青鸟仰着头看着高明,嘴角紧绷,他不明白高明什么意思,嘲讽吗? 高明见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额头冒虚汗,攥着拳头,高明自觉好心地弯下腰:“别等了,七皇弟不一定回得来。” 闻言,青鸟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高明。
第五十四章 铅灰色的天空,积着厚厚的乌云,仿佛用手一拧就能挤出墨来,内里裹着翻腾的银色闪电,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官道两边的树木被大风吹的似有倾倒之势,风吹叶落,窣窣作响。风里夹着雨,细细密密,如牛毛,如细针,刺在身上,不痛不痒,但挡着视线,甚是烦人。 副将抹了一把脸,扬起马鞭挥下,好赶上他的上司——七皇子。 他们这一小队人自从接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往京都赶,连着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中途还跑死了一批马,越接近京都,风雨越大,持续的时间也越长,雨水浸透衣物,黏黏腻腻,冰冷刺骨,脑子都变的有些迷糊,现在可谓是人困马乏。 不过,顶头上司和他们一样冒着风雨都没有喊累停下休息,他们这些下属再累,也不敢上前说什么。 道路泥泞,马跑在上面一脚一个深坑,最后随着副将再一次挥鞭,跨下的马一声嘶鸣,倒在地上,他也连带被甩飞出去,摔在泥地里。 等他被人扶起来时,才发现七皇子的马也因疲惫匍匐在地。 他抹去了脸上的泥水,被人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到七皇子面前:“殿下,可有受伤?” “我没事。”七皇子抬头环视了一圈,见每个人都狼狈不堪,这雨也没有停歇的意思,英俊的眉眼皱在一起:“离这最近的驿站还有多远?” 他在问副将。 副将一愣想了想答:“一盏茶的功夫。” “还挺近……”七皇子弯下腰拉紧僵绳往上提试图将马拉起,“起——” 试了几遍,其他人也围过帮忙,七皇子的坐骑依旧无力的躺在泥地里,细看蹄上还渗着血。 七皇子又带着人,试了其余几匹马依旧如此,他一狠心扔下马鞭,语气里带点咬牙切齿的道:“马留下,人走!” 众人应诺,稍作调整,向最近的驿站进发。 一盏茶后,拐过一片树林,前方豁然开朗,不远处的空地上建有一座驿站,似有庄园般大小,大门上的石雕精美绝伦,门两边各站着个驿卒。 门口的驿卒看见一队穿盔戴甲,提刀拿剑,浑身湿透的人都不由提高警惕 ,其中一人还连忙进门报信。 看着这一队人越跑越近,门口留守的驿卒上前几步大声喊:“站住!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这一声一出,对方明显停住了。 过了一会,那队人中走出一个上前来,驿卒握紧手中的刀柄,皱起眉头,盯着那人走近门口。 那人上前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拿出了腰牌举到驿卒的面前,看清腰牌的内容,驿卒双眼放大,心里一惊,忙打开大门,这可是来了大人物了。 门打开,驿丞刚好从厅堂赶来,驿卒把这事和他一说,急得驿丞打着伞直接冲进雨里,身后的人见状,也跟着打伞跑在后面。 驿丞跑到七皇子面前将伞一送为其遮挡风雨,自己大半个身子淋着雨。看着面无表情的七皇子,驿丞一脸讪笑:“下官来晚了,望殿下怪罪。” 七皇子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一把抢过驿丞手中的伞,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身后跟着一队人,只留驿丞在雨中凌乱。 看着走远的背影,驿卒啐了一口,驿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小跑跟上。 将七皇子领进厅堂坐下,驿丞吩咐人准备热汤饭食和马匹,就带着副将去上药。 热汤饭食一到,众人用完后,七皇子就将身边的人按排下去,独自坐在厅堂里等候。 左右看看,这厅堂不大,但五脏俱全,可是七皇子心里总感觉这地方少了点什么,又暂时想不起来。 半个时辰后,不见人来,七皇子眉头一皱,心觉不对,站起身来,看着厅堂最里昏暗的光线,伴着堂外的雨声,透股阴森森的氛围,他才想起来,这少了什么,少了人气,静的要命。 “不好!”他暗骂一声,拿起桌上的配剑,向堂外冲去。 不想脚才刚迈出去,就有人挡在身前。 “欸?七殿下这是要去那呀?” 七皇子站定抬眸,眼神冷峻,盯着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扇,面带嘻笑的陈钦云。 时间紧迫,他心里发乱,也不管陈钦云为何会出现在驿站,直接厉声道:“让开。” “不让。” 闻言,七皇子不爽地蹙眉,直接向前走。 “唉唉——”陈钦云向后退几步又挡着,“七殿下这么着急干嘛。” 七皇子面带薄怒,陈钦云这人他在京都时就瞧不起,名声不好,还总学他皇兄一脸笑意,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就敢学他皇兄,每次看见都想揍这人,奈何身旁都有人守着,现下四周无人,还敢上前凑,真是上赶着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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