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答应了?” “是是是,先生先起来。” 等人起身后陈钦云继续道:“就算先生不提,我也会亲自修书一封请我表兄,派人保护杜云,毕竟是我连累了他。” 他当初将杜云弄成自己的夫人,实属存了私心,当时陈兢找上他时,他是带着怀疑与不信任。 也正如此,他才将杜云弄成自己的夫人,这样陈兢也算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不至于出尔反尔。 陈兢得知虽是生气,但到底并未说什么,只是让他多多护卫。 可他没想过杜云会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不测,新伤叠旧伤,昏迷不醒。 收回目光,垂下眼眸,陈钦云深吸一口气,调转马头,扬起马鞭,随着浩荡的和亲队伍离开京都,离开故土。
第三十九章 烫手的差事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杜云昨晚得的热病,今日晨时消息就传进了宫里。 皇帝感念陈王的功勋,特此留陈世子妃在京都养病,又嘱咐皇后派人去伺候。 瑾姑姑今早就得了消息,要去伺候陈世子妃。 不去询问,不带犹豫,她带着一小帮人,收拾收拾,就坐上马车赶往驿站。 马车里她闭目凝神,心里却如走马观花。 她十三岁为了家中生计进了宫,身材瘦小的她时常成为她人欺辱的对象,她心里暗生恨意。 她并不是个蠢人,她只是学的慢,在这深宫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如今成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说幸也是不幸。 她报复了欺辱她的人,却也夜夜梦魇不得好眠。 她变得谨小慎微,工于心计,她怕事也怕麻烦,渐渐沉默寡言。 如今皇后派她去伺候陈世子妃,离驿站越近她心里越忐忑不安。 作为宫女,并不代表朝中的事她一点不知。 陈王作为异姓王侯,执掌兵权本是君王的禁忌,更何况当今圣上初登宝位,生性多疑。 陈世子理所当然成了皇帝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这陈世子妃伺候好了,对方是否感激先不论,皇帝那边的脸色是定然不好看的。 若是伺候不好,那她们这些宫人必然是要被定罪受罚的。 可以说,这伺候陈世子妃的差事就是个烫手山芋,皇后身边的其她大宫女自然也明白这点,因她并不是贴身侍奉皇后,这差事便踢到了她这。 她有想过拒绝,可仔细一想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恢宏的宫殿里,浸着鲜血,她有想过自己也会融进血红里,只不过没想来的这般早,她才三十多岁。 她时常恨自己生作女儿,禁锢繁多,但随着年岁渐长,她隐约明白不是她的错,是她生不逢时罢了。 她睁开眼,坦然又无奈,浸着浓浓的忧伤。 下马车时,又换回了从前泰然自若的神情。 最起码,她现在还活着。 从容地领着人在驿馆人员的指引下去往陈世子妃的房间。 不想在门口遇到了另一拔人。 领头的主事,同她一般年岁,端方大气,岁月对她很是有友,不从留下什么。 对方微笑着向她见礼:“裕王府管事芸禾见过姑姑。” “坤宁宫大宫女瑾言。”瑾姑姑也还礼道。 两人挑明了身份,瑾姑姑犯起了头疼,这裕王算是当今圣上的小叔,但归天的早,王府上只余一位王妃。 这王妃早年间对还是皇子的圣上多有关照,以至于圣上对其极为敬重。 圣上都这般,其他人就更不敢去得罪。 也不知这人是来干什么的? 等等! 瑾姑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陈王妃是裕王妃的亲侄女,按辈分算陈世子得叫裕王妃一声姑祖母。 这也就能解释芸禾为何会带人来驿站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有人背锅她自然高兴,但该有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她往芸禾身后瞧了一眼:“芸管事这是做何?” “来接世子妃回府。” “?” “王妃自得知消息就忧心不已,特呈书陛下请求接世子妃回王府养病,终归是自己的外孙,接在身边照顾着才安心,陛下也已答应,王妃便吩咐我等来接人。”芸禾做了一番解释。 瑾姑姑也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正好,皇后娘娘派我等来伺候世子妃,你们既是来接世子妃的,那我等便和你们一块回王府。” 闻言,芸禾眉头微皱似是犯了难:“这……” “不行吗?” “道不是,只是王妃喜静,况且姑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陪我等一起伺候人,实属太过,姑姑还是请回吧,我自会禀告王妃,王妃也会同皇后娘娘有个交代。” 这芸禾到是伶牙俐齿,逻辑清晰,面面俱到。 她正愁如何摆脱这份差事,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佯怒道:“你!” “姑姑请回吧。”芸禾行礼道。 “啍!走!” 瑾姑姑利索地转身带人走了。
第四十章 杜云是个健谈的人,但他还是害怕出门,害怕别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是一种奇异的别扭感,惹地他次次躲在别人身后。 走在大街上,路过的人群让他手足无措,只能紧紧地跟着他哥或他的好友,揪着他们的衣角。 他喜欢没人的地方。 偏僻的小路,幽静的篁竹,坐在亭中,听风声雨声他能放松自己。 一片宁静中,他听到有人在喊他。 “杜云。” “杜云。” …… 一声接着一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入眼所见,都是陌生的事物。 这是那? 杜云心中疑云骤起,他想喊人却觉喉咙干燥难耐发不出声,想撑起身却混身酸软,使不上半分力。 他什么也做不了…… 睁大着眼盯着床帐,安静的房中,清明的意识,感受着从脚踝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疼楚,像噬虫般爬满全身。 痛痒难耐的喉咙像冒了火的烟囱,那怕只是稍微动动都难受的紧。 杜云闭上眼,深呼吸几个来回。 睁开眼,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等死,照顾他的人应该候在门外,他得想办法弄出点声响引起她们的注意。 他慢慢蓄力裹着锦被往床边挪,多挪一分他身上的疼就多一分,他咬紧牙关,等挪的差不多了,他闭上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个侧身翻下了床。 即使裹着锦被,也疼的他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万幸,这声响惊动了门外候着的豆芸。 推开门见人摔在床下,不由惊叫出声,连忙招呼人去捞杜云。 “世子妃——” “世子妃没事吧——” 杜云被她们抬上了床,看着一脸慌张要哭出来的豆芸,艰难的伸出手抓住对方的袖子,嗫嚅道:“水……” 杜云开口声如蚊讷,模糊不清,得亏豆芸会照顾人,知他昏睡多日,唇干如纸,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水喝。 “水是吗?婢子现在就去倒。” 豆芸叫人给杜云身后放个靠垫,就急匆匆去倒水。 得了茶水滋润的咽喉,如降甘霖,杜云舒服地深呼了一口气,觉得他又活了过来。 只不过开口说话,还是声音沙哑,咽喉也依旧干痒难耐。 豆芸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还是有些担心,一边询问杜云还有哪里难受,一边派人去寻医师过来。 等了一刻钟,医师背着药箱赶来了,随同的还有他多日未见的大哥。 陈兢见他终于醒来,喜不自胜,但还是按耐住,端方正经的立在一旁,等医师问脉开药。 人一走,陈兢立马坐在床边,将自家弟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似是瞧着人未有其他大碍后,才有些后怕的开口。 “还好是醒了。” 杜云瞧着他哥情绪波动如此大,又见其眼底青黑,面带倦色,不由心酸,眼含氤氲:“哥……抱歉……让你担心了……” 闻言,陈兢一愣,随即苦笑道:“傻孩子。”陈兢揉了揉杜云的头,“我是你哥,担心你是应该的。” 陈兢拿过他手里的茶杯,“说话疼就别说了。” 杜云听话地点点头。 “还想喝水吗?” 杜云摇摇头。 陈兢将茶杯放回去,坐回床边时,杜云轻轻拉过他的手,在手心写道:我睡了多久? “……快十天。” 十天啊……这是真久,我真的只是发烧了?我居然没被烧傻,该不该说命大呢。杜云在心里感叹。 他心中有疑,蹙眉继续写:我得了什么病吗?昏迷这么久。 知道他会有疑问,可陈兢看着虚弱的人,心中不忍:“脚踝处的伤引起的炎症,没什么大碍,不久就会好了。” 真的? “我是你大哥,你还信不过我?” 相信! 杜云露出讨好的笑。 陈兢终归没有告诉杜云真相,他怕他这个弟弟胡思乱想。 不过他心中也忧愁不已。 任务难做,积分难赚,缓解药虽说花的积分少,但最多维持一个月。 他必须的加快速度才行,说实在的,他巴不得秦王明天就登基,这样就没有眼下这堆破事,他和小六也能回家。 他正想着事,突然感觉手被人轻轻拽着,一抬眼,杜云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他知道杜云又想歪了,笑道:“哥没事,刚才在想事情,陈钦云他们这会到鄂邑了吧。” 什么!杜云一惊。 抓着他大哥的手写道:世子走了!? “嗯,十天前,随着和亲队伍离开了。” 他不带着我! “你那时昏迷不醒,不适合随同。”陈兢见杜云一脸慌张解释道。 我不去,真的可以? 陈兢点点头:“皇帝下旨叫你留京养病,陈钦云又给秦王留书一封,请他多多照拂于你,他便请他姑祖母派人接你到裕王府养病。” 那就好。 杜云松了口气。 他以为陈钦云真要把他扔下。 当初在骆谷!道时,那人就一脸阴笑地威胁他,让他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想起这事,他脑海就浮显当时陈钦云映着火光阴恻恻的笑容。 他被吓地一个激灵,赶紧摇头甩掉脑中画面。 陈兢见他心有余悸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放宽心,不跟着去也好,待在大哥身边终归要安全些。” 杜云点点头。 兄弟俩又闲聊了一会,陈兢见他弟面带困意,还死命强撑,有些无奈。 “时间也不早了,你快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着正要起身,却被杜云拉着。 一字一顿。 “哥……我……跟着……你……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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