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弈,哥,我哥在哪?” 观自在挑眉:“我不就在这儿吗?” 钟意晚咬紧下唇。 见他如此,观自在抵上他的额头,神色中满是无奈:“你这脑袋里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二宝,你今年才十九岁,但修真界这边可是整整经过了三十八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总会变的。” 钟意晚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 但……观自在看他的眼神跟钟庭太过相像。 充满掠夺的意味。 不像是哥哥看弟弟的眼神,倒像是猎手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钟意晚的直觉一向准的可怕。 方才那一瞬间的动摇之后是更大的猜忌。 不是感觉出错了。 而是眼前这个人确实有问题。 对方的实力暂且不明,背后又有什么势力存在也不清楚,并不能轻举妄动。 他得做好伪装,不能打草惊蛇。 心念急转之下,钟意晚已经恢复了那种懵懵懂懂的神色,一双鹿儿眼眨巴眨巴就是几滴泪落下来。 “哥……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观自在从怀中取出帕子为他擦眼泪,柔声道:“挺不错的,虽然任务失败了。” “但我乐得自在,整日游山玩水不比做系统任务来的好?” 钟意晚吸吸鼻子:“任务失败不是会被遣送回原世界吗?” 观自在曲起手指点着下巴,思索道:“我倒是想回,但你也知道的,大火被扑灭后活下来的只有你一人。” “我的身份跟你冲突了,情况特殊,所以在跟系统沟通之后我就留在这里了。” 说着,观自在展颜一笑,捏了捏他的脸,声音颇为怀念:“我很想你,每去往一处地方都会想起你。” “想你现在几岁了,想你有没有健健康康的,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钟意晚喉间一哽,抵在观自在的肩上不语。 脑海深处,看着宿主演戏的系统惊得瓜子都掉了。 钟意晚半阖着眼,泪水根本止不住似的往下流,身体也在配合的轻颤。 但系统通过外视看的清楚,他家宿主埋在观自在肩头的那张脸上根本就无甚表情,连眼神也是空洞的可怕。 真要系统评价的话……此时的钟意晚更像是只被抽走灵魂的巫蛊娃娃。 观自在轻轻拍着他的背,和声和气道:“用过午饭了吗?” “没有,不饿。” 肩头趴着的人带着浓重的鼻音,看起来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猫幼崽。 可怜见的。 钟意晚抬起头来,鹿儿眼被眼泪湿润,黑眸里泛着破碎的光。 他胡乱揉了下眼,嘟囔道:“原来的那个钟意晚是哥哥吗?” 观自在竖起一根食指点上他的唇,眼中盈满温柔和煦的笑意:“你猜。” 钟意晚心下一凉,觉得自家哥哥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他说服自己镇定下来,追问道:“哥,你的任务是演好角色本来的形象对吗?” 观自在压下他的手,前倾身子凑近他:“错了,我绑定的是恋爱攻略系统。” 看着钟意晚的表情变得空白,观自在曲指弹了下他的额头:“其他的我就不说了,我不愿也不想再记起那些事情,抱歉,小熠。” 钟意晚缓过神来,懊恼地低下头:“是我该向你道歉,让你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观自在揉了下他的脑袋:“祭典还有一会儿才结束,扮演神官的戏子会往人群里洒祈福香袋,你不去凑个热闹吗?” “稍后再去。”钟意晚垂下眼,长睫遮住了眸中神色。 观自在抬手将隔音阵法去掉,眼神落在客栈内某处时稍作停留,接着又平静地移开。 转身向外走去的钟意晚思绪很乱,他低垂着眼睛快步走向客栈大堂,将要转弯时迎面撞到一个人。 他捂着脑袋后退几步站定,歉意道:“对不起。” “师尊不用对我道歉。” 钟意晚微微睁大双眼,这才看清了来人是沈倦。 少年已经换下了观音衣,还作平常那副打扮,穿着绛色圆领袍,用雪色发带束起高马尾,耳边的流苏穗子垂落在肩侧。 外表还是那样的外表,就是看起来并不开心,而且好像在极力压抑怒气。 钟意晚不明所以:“你怎么又生气了?” 沈倦睁着俩眼说瞎话:“刚才遇见个傻……” 看着眼前人干净清澈的眼睛,到嘴的脏话转了个弯,变成了:“遇见了后厨杀鱼的场面,心里不舒服。” 本来就烦。 刚回来就看见观自在捧着钟意晚的脸不知道在干什么。 自家师尊明显还哭过。 真是操了。 他就一会儿没看顾好。 从昨天到现在,两拨人轮着来偷家。 越想越气。 想杀人。 都别活了。 沈倦内心天人交战,不期然间手被人握住,紧接着手心被人轻轻碰过。 钟意晚看着他手上的细小伤口,皱眉询问:“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沈倦诚实道:“方才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不舒服的场面,一生气就把食盒的柄给捏碎了。” 钟意晚远远瞧了眼客栈后厨:“因为杀鱼?” 沈倦呵呵笑道:“对。” 天杀的观自在,睡觉时最好两只眼轮流放哨。 迟早杀了他个偷家的贼。 钟意晚眼神复杂地扫过那些伤口:“有药吗?我给你包扎。” “有,师尊跟我回房吧,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了一些好吃的。” 说完,沈倦拉起他就往楼上走。 钟意晚跟在他身后,问道:“河洛跟却邪呢?” “被我收回去了。” 沈倦推开房门,入眼就能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只断了柄的食盒,看起来滑稽至极。 钟意晚被他牵着在桌边坐下,沈倦打开食盒,将其中的清蒸鲈鱼、醋赤蟹、糖蛋散等一应小食端出。 不过依旧是只有一人的餐具。 做完这一切,沈倦走到铜盆边净了手。 紧接着他从须弥戒中取出金疮药,洒调料似的将药粉倾倒出去,任其自由飘落,最后一拍手就算完事了。 模样之随意,动作之不羁。 让他身旁的钟意晚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平常都是这样处理伤口的?”钟意晚看向他,眼中全是不赞同。 男主这都是什么操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烤猪蹄上洒孜然。 哎也不对,男主的手修长好看,手控看了都流口水,不能说是猪蹄。 沈倦不知道笨瓜师尊在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他面上一派平静:“小伤口而已。” 反正致命伤也是这样处理的。 懂事的伤口会自己结痂。 沈倦一直信奉这样的说法。 钟意晚叹了口气:“白布有吗?还有南明离火借我用用。” 沈倦听话地取出一捆白纱布,接着打了个响指,指尖凝出一簇赤红色的小火苗。 钟意晚收起白纱布,将铜盆里的水换成干净的,随后指示小火苗去铜盆下边卧好,乖乖烧水别闹事。 古代的医疗卫生条件还不是那么发达,包扎伤口时所用的白布必须得是沸水煮过的。 他扯过沈倦的手仔细察看,越看越觉得头疼。 里边的木刺都没拔出来,男主真是个狠人。 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扎进肉里的木刺全部取出之后,水已经煮开了。 钟意晚指挥着南明离火蒸干纱布,他自己则是重新给沈倦上药。 等给沈倦处理好伤口了,饭菜也已经凉了。 钟意晚瞧着男主左手上的蝴蝶结,心满意足地咬了只糖蛋散。 他就喜欢这种反差感。 沈倦来回打量着手上捆着的纱布。 为他包扎的人很用心,这些纱布并不会影响到他的正常动作。 他还以为钟意晚会给他的手捆成粽子,没想到对方的包扎技术还挺精湛。 眉间划过思索,他试探性问道:“师尊以前总是受伤吗?” 钟意晚挑鱼刺的速度慢了些,平淡道:“有一段时间是。” 那段时间并不只有来自母亲的打骂,还有同学的霸凌。 就算母亲已经名正言顺地嫁进了钟家,但他还是摆脱不掉私生子的身份。 因为前任夫人还在时母亲就已经怀孕了。 这是父亲的错,但苦痛的承担者却是他。 听过他说的话,沈倦眼中闪过戾气:“都有谁?” 钟意晚没有发觉到他的异常,他夹起挑好鱼刺的肉送到沈倦嘴边:“不过是一群无聊的小孩子,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没必要计较。” 沈倦神色怔忡,乖乖吃掉鱼肉之后低声道:“下次我会准备两副碗筷。” 钟意晚调侃他:“小仙男要食人间烟火了?” 沈倦摇摇头,转而拿出木盒继续编手绳。 钟意晚见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便也识趣地安静用饭。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沈倦身上,为他镀上层金。 偏偏少年无知无觉,还在专注地编手绳。 钟意晚时不时会看他一眼,心境也随之平静下来不少。 与沈倦在一起的时间总能让他暂时忘掉外界的种种不痛快。 比如观自在,比如他真正的哥哥在哪里。 钟意晚在心里无声地叹口气。 等他用过午饭后,沈倦将盘子碗筷收好。 见他眉间闪过疲色,沈倦轻声问道:“师尊要休息一下吗?” 钟意晚困顿地揉了下眼:“嗯,好困。” “那师尊好好歇息,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会儿回来。” 钟意晚懵然抬头:“去哪儿?” 沈倦想了想道:“见个熟人。” 去他爹的偷家贼,不把他烤熟今晚不回来了。 钟意晚移开视线,闷闷地应了好。 临走前沈倦将两个本命法器放出来,让他们务必寸步不离地守好师尊。 待他们应下后方才安心离去。 —— 沈倦出了房间后并没有直接去找观自在。 而是隐了身形,径直向着府西街的陶正楼而去。 到达陶正楼,出示过星纹令牌,沈倦随着侍者来到暗室。 陶羡安已经等候多时,见他过来先是恭敬地行过一礼。 接着道:“黑蛇妖傅敖已经被我们的人给控制住了,目前也已查明伏龙山魔气的来源就是应北辰那边的人。” 沈倦默不作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原本应该被安平塔的弟子带走处置的黑蛇妖。 傅敖被重重枷锁困在墙上,动弹不了半分,散落的墨发下隐隐有一对龙角形状的物质。 沈倦从属下手里接过手套戴上,捏着傅敖的下巴将他抬起头来。 本是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里闪着暗芒,沈倦嘲讽道:“明明是条将要化龙的蛟,千年道行散在了情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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