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元安似乎有些急事要做,向父母告退后急匆匆便走了。 赵老爷看钟意晚的眼神依旧黏腻恶心, 沈倦心里觉得不舒服,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领着人出去了。 等走到四下无人处,沈倦心情不好地询问:“师尊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 钟意晚眉眼一弯:“因为我什么记忆都没有,多说多错,还是安静些好。倒是你,不开心吗?因为厉鬼文含玉?还是赵家的人?” 沈倦撇过头去:“他们还不配让我产生过多情绪波动。” 作为主修太上忘情之道,辅以修罗道巩固道心的狠人,沈倦对自己的情感一向极为克制。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膈应。 赵老爷色眯眯地盯着沈倦自己看的时候,他都没有觉得那么恶心。 但那老不死的竟敢看着钟意晚移不开眼。 想杀人。 都别活了的那种。 不对。 钟意晚是他养了好久的瓜,不能杀。 虽然是个笨瓜。 但至少是自己亲力亲为养起来的。 上辈子沈倦养啥啥死,而且每次那些花草动物的死法都离谱得一批。 两辈子加起来,钟意晚是唯一一个被他养活的生物。 还挺有成就感的。 这样一想,沈倦心里舒坦不少。 钟意晚坐在池塘边的矮石上,捧着脸看向在竹林前画着某种咒文的沈倦。 注意到他的神色缓和不少,钟意晚心中觉得惊奇。 男主竟然是个工作狂? 一做起事来就把所有不开心的事都忘在脑后了?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 这样想着,就见画完缚魂阵一角符文的沈倦在他面前半蹲下,递过来一只小簪子。 钟意晚疑惑地捻起小银簪。 入手冰凉,而且是剑的形状。 小东西还挺别致。 他抬眼望过去,沈倦的眼底映着池塘里泛起的粼粼波光。 “这是我的本命灵剑却邪,师尊见过的。今晚师尊只管在客栈休息,却邪会保护好你,若是有事便用螺贝唤我,我会来。” 钟意晚心中一动:“你不让却邪跟着你吗?” “不用,我已凝出剑意,何况剑道最高境界乃是手中无剑,心中无剑,但剑却无处不在。” 说着,他抬手就要把小银簪别在钟意晚发间,被人不自在地拦下了。 钟意晚也觉得自己矫情,毕竟人家男主都没说什么,但是…… “本命仙剑很特殊,不要随便给人。” 沈倦:“?” 他是实实在在的疑惑:“除了与主人心念相连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特殊之处?” “你……”钟意晚对上那双清澈发亮的眼睛,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从墙头上摔下来个什么东西。 声响极大,把钟意晚惊得一颤。 沈倦不耐地回头望去:“你们在做什么?” 陈玄商捂着屁股,从地上呲牙咧嘴地爬起来,抱怨道:“这不是刚回来嘛,李攸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把我一脚从墙上给踹下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罪魁祸首从墙上一跃而下,白色圆领锦袍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李攸抱剑扫了眼怨妇似的陈玄商,眉梢一挑,岔开话题:“缚魂阵锁不住文含玉那种级别的厉鬼。” 沈倦自然明白:“今晚要困的并非文含玉,而是无辜女孩的生魂阴精。” 但他却没再继续往下解释,而是看向旁边的钟意晚:“我送你回客栈吧,师尊。” “不用。”钟意晚自知留在这里也不会对三人有什么助益,要是真的开打了,他反而是个拖累。 这样想着,钟意晚低头看向脚尖:“我自己回去就行。” 沈倦不赞同道:“赵府情况尚不明确,你……” 可别被什么人掳走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钟意晚先行一步妥协道:“那等你送我出了赵府之后我再自己回去?” 沈倦一顿,点头应下了:“也好。” 他回头对着陈玄商二人道:“我马上回来,缚魂阵还余三处需要画上符文,分别在赵宅的三个角落。” “等会儿我们在文含玉被浸猪笼的河边汇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行。”陈玄商也不废话,跟李攸分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沈倦收起却邪剑,带着人向赵府外走去。 一路沉默无言。 直到送人出了赵宅,沈倦低声道:“师尊要留意赵家的人,还有那个客栈老板,我觉得他的情况不对。” 钟意晚步子一顿,随后若无其事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等着你们回来。” 沈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一柄银色小剑自他须弥戒中飞出,隐了身形后悄悄追上钟意晚。 —— 赵府最北面的河边,陈玄商两人打发走了在此处洒扫的下人,正于小河中的石板纤道上布着什么阵法。 注意到沈倦去而复返,李攸散了手中灵光,蹙眉不解道:“此地并无怨气。” 陈玄商把最后一块压阵的法宝放好,双手结印喝道:“日月玄星,天地通明,万气根本,证吾神通。冤魂文含玉,速来听令!” 他口中念念有词,脚下阵法漫出一阵金色灵光,迅速笼罩了整个赵府。 一息过去。 两息过去了。 现场安静得甚至有点尴尬。 但就是无事发生。 陈玄商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都含冤而死了,她总能有怨气吧?” 沈倦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谁跟你说厉鬼都是因为怨气不散而化成的。” 听人这般反问,陈玄商挠头不解,整张俊脸都皱在了一起:“赵府上笼罩的怨气那么大,我还以为是文含玉。” 李攸以手指抵着下巴,沉吟过后不确定道:“莫非这些怨气跟我们感受到的活人阴精有关?” 沈倦颔首,并没有否认:“我怀疑赵府有问题,文含玉恐怕是被奸人炼成了厉鬼。”
第17章 魔界手段 亥时一刻。 赵府中人全部按沈倦吩咐,拿着避秽符回到了各自屋里老实待着。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无事发生。 陈玄商等得无聊,便从屋檐上潇洒跃下,落到正拿着螺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沈倦旁边。 见他过来,沈倦说了句“玄商来了”就收起了螺贝。 “大白。”陈玄商一言难尽地看向他:“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欠我们峰两百鞭。” 听人这么说,沈倦眸光微闪,故作疑惑道:“难道不应该是一百?” 陈玄商:“……” 不是,这就承认了? 看人皱巴着一张脸,沈倦歇了戏耍的心思,这次是真的疑惑:“本命仙剑除了与主人心念相通之外,还有其他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想到今天上午在池塘边看到的那一幕,陈玄商翻了个白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作为一个剑修,连本命仙剑只能给心上人这种事都不知道?” 沈倦还真不知道,也不太理解这种说法。 因为在他的观念中,物件的实用性大于一切。 背后的寓意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回应,就听陈玄商继续补充道:“把本命仙剑随便就给出去的话,会被人误以为是耍流氓。” 沈倦一怔,心虚地瞥开眼神。 难怪钟意晚当时那么欲言又止。 还好却邪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里悄悄跟着。 应该不算唐突? 沈倦还想辩解自己跟钟意晚并没有什么,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周围的不寻常。 他竖起一根食指置于唇边,示意陈玄商噤声。 为了方便行动,一行人早就换上了夜行衣。 此时他们隐在暗处,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 陈玄商面色一肃,跟在沈倦旁边伏低身子。 因着今日黄昏之时下过一场雨,府中下人又被早早遣回各自房间,所以溺死文含玉的那条小河边有些许泥泞。 而此时,那片泥泞之上逐渐升起了一阵诡异的白雾。 那阵白雾近乎透明,像是一团团走在一起的人影。 所过之处留下一串脚印。 陈玄商眼皮一跳,只觉得头皮发麻。 赵宅之外传来打更人敲锣的声音,梆子狠狠敲在锣上,一共敲过三声。 夜半三更,怨魂显现。 也就是在锣声响过三声以后,白雾中又有异动。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吹过,从雾里传来女子空灵幽怨的叹气声。 沈倦神色不变,面色沉静地给在另一处蹲守的李攸发去讯号。 而他自己则是和陈玄商一起隐匿身形,在白雾之后远远缀着。 跟了还没一会儿,两人发现白雾竟向河面没入。 沈倦估算着时间,蹙眉道:“不能再等了,起阵吧。” 陈玄商点头,祭出作为缚魂阵阵眼的金钵,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法咒被念出,金钵飞至半空,把这一方区域照得通亮。 同时,白雾里发出一阵凄厉惨叫,紧随着就是少女绝望哭嚎的声音。 陈玄商耳朵一动,听清楚了它们说的是“救我”、“这里好黑”、“阿娘”、“我要回家”…… 他面色一沉,欲将这些怨魂收入金钵中超度,最后送入轮回。 却不曾想变故陡生。 河面下伸出诡异黑线,将白雾紧紧束缚住,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向水下拖去。 沈倦早有所料,对着传讯符那头的李攸交代过几句后,转头对着陈玄商道:“维持好阵法。” 说完,他也不等陈玄商作何反应,戴好避水珠后跳入河中,追着黑线而去。 —— 云间客栈。 沐浴过后钟意晚坐在窗前发呆,此时他正托着腮,朝着客栈下的姒水河望去。 夜晚的河面不如白日时那般满是粼粼波光。 反而黑沉沉的,如同深渊一般。 似乎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钟意晚不自觉地捏上颈间挂着的螺贝。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把螺贝放到耳边,仔细听着里边有没有什么声音传来。 入了夜的章化城寂静一片。 唯一的动静是从几处街道之外传来的打更人敲锣梆的声音。 钟意晚放缓了呼吸,听了许久也没从螺贝里听到什么声音。 正要失落地把它放下时,里边传来沈倦落水的声音。 噗通一声在他耳边炸起。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一向不能听到巨大声响的钟意晚吓得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他瞳孔骤缩,披上外衫就往楼下快步走去。 来到大堂以后才发现观自在也没睡,身着青衫俊秀的青年正坐在点着一豆孤灯的桌子前,往本子上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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