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老实答道:“是这样不错。” 沈倦意有所指道:“我观二公子身上隐隐有金光显现,这乃是功德无量的表现,不知二公子先前可曾做过什么善事?” 赵元安疑惑的表情一凝,不自觉地握紧脖子上挂着生肖金牌。 抱臂立于一旁的陈玄商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点。 赵元安一哂:“章化城夏秋两季均多雨,每每发生水灾,我与大哥……” 谈起已经出家为僧的赵府大公子时,他轻叹口气,语气中带着些怀念。 似乎很想念这个误入歧途的大哥一般。 “我与大哥常常在城内布施米粥,也算是为百姓尽些微薄之力吧。” 陈玄商想开口说些什么,沈倦把手压在他的肩膀上,笑道:“二公子倒是心善,难怪周身会有护体金光。” 赵元安明显不想多提,轻笑一声便将此事揭过。 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赵府客堂,赵家的家主夫妇已经在此等了许久。 如今看到沈倦几人就跟看到了救星一般,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迎上前去。 因为有要事相谈,杂役奴婢什么的早就被打发下去了。 偌大的会客厅里只站着家主夫妇。 把人送到会客厅以后,一路未曾发话的赵府管家也拱手退下。 钟意晚从沈倦身后探出头来,被眼前的两位老人骇得头皮发麻。 夫妇二人均是印堂发黑,两双昏暗发黄的眼睛凹陷下去,脸上颧骨突出。 绸缎锦衣穿在他们身上,更像是套在了骨头架子之上。 根本就不像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哪个山坳坳里跑出来了两只白骨精! 沈倦注意到了他的不适,主动离钟意晚近了些。 等到两只“白骨精”走近了些,赵元安恭敬道:“父亲,母亲,这四位便是太一宗的仙长们。” “好!好!好啊!”赵老爷连道三声好,激动地颤着手想去够沈倦。 只是他还未近沈倦的身,就被人不动声色地避开。 沈倦冷漠而疏离道:“太一宗弟子沈倦。” 陈玄商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陈玄商,旁边那位是李攸。” 赵老爷用贪婪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人,眼神落到一直往沈倦身后躲的钟意晚身上时变了味道。 他尚健在时最喜在后院豢养少男少女。 其中不乏一些高修为的修者。 但赵老爷仗着上边有人罩着,府里还有不少用来压制修为的法宝灵药。 所以他从来都是一意孤行,根本不怕事。 就连金丹初期的小男孩他都玩过,这几人…… 注意到沈倦和陈玄商三人一身矜傲,看起来就不好惹。 赵老爷吞了吞口水。 目光黏在钟意晚身上。 还是这个看起来就很弱的少年容易搞到手些。 “不知这位仙长是……” 好歹活了两辈子,因此沈倦立刻明白了赵老爷不安分的心思。 他实在没忍住,于是就笑出了声。 看赵老爷的眼神跟看死人差不多。 沈倦侧身挡住了赵老爷的视线,皮笑肉不笑道:“太一宗摇光峰峰主,惊阙剑钟意晚,也是我的师尊。” 但凡换做是原本的那个恶师,沈倦绝对不带犹豫地连夜扛着人送到赵老爷床上。 甚至还能附赠三百盒壮阳补肾大全丹。 绝对能助赵老爷重振雄风。 可惜身后这位是他仔细养了一个月的人。 沈倦咬牙。 上辈子养猫养花都没这么累过! 这老不死的排骨架子怎么敢的?
第16章 人作鬼 惊阙剑钟意晚之名在修真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老爷自知碰到了钉子,只能不甘心地收起心思。 赵元安向来清楚父亲为人,便主动开口缓和现场尴尬的气氛:“没想到钟长老如此年轻!若得长老相助,想必除祟一事会简单不少。” 陈玄商不是个傻的,自然明白赵老爷意图不轨,他冷笑一声:“师叔不会出手。” 沈倦压下心中戾气,语气不好地补充:“师尊只作监督之职,此等恶鬼还不配他出手。” 说到“不配”时,沈倦冷冷地扫了眼赵老爷。 赵老爷被这轻飘飘一眼中暗含的警告之意骇在原地,藏在宽大袖子下的双手微微颤抖。 而赵元安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骤然一白。 太一宗来的四个人中,唯有李攸性子清冷,平日里最是厌恶交往中尔虞我诈。 更别说目前赵府情况不对,赵家人各怀鬼胎,支支吾吾地一直说不个所以然来。 越想越烦躁,她神色不耐地出声打断几人谈话:“寒暄的话就免了,烦请几位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说出来。” 赵元安缓缓心神,无奈道:“来的路上我就已经与仙长们说过了,事情的经过就是我说的那般。”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李攸不带任何感情地瞥向一直没有发话的赵家主母。 赵夫人感知到她的视线,有些瑟缩地浑身一抖。 嫌恶地移开视线以后,李攸从鼻间发出声轻嗤。 陈玄商语气嘲讽道:“我们接到的任务里说,被浸猪笼的那位小妾生前乃是文家酒肆老板养女,为人和善温婉,颇有大家之风。” “试想一下,这样一位女子怎会做出与夫君儿子苟且龌龊之事?难道背后就无其他纠葛了吗?” 赵老爷佝偻着身子,那双凹陷浑浊的眼死死盯着陈玄商,恶狠狠道:“那女人就是个不检点的!” “她一个养在深闺大院里的女子,能跟别人有什么恩怨纠葛?无非是嫌我老了,不行了,就另寻他欢!” 钟意晚算是听出味儿来了。 合着赵老爷真跟云间客栈老板观自在说的那样——是个阳痿男啊! 作为看过原著的人,钟意晚手握剧本,现在就看着赵府的这群人演。 不过赵老爷还真是个傻的。 被人当了堵枪口的怨种还不自知。 陈玄商并不管气得跳脚的赵老爷,而是看向畏畏缩缩的赵夫人,语气毫无波澜:“不知赵夫人可知道些什么。” “您作为当家主母,应当知道这小妾为何死后怨气不散化为了厉鬼。” 说到厉鬼,赵夫人神色一变,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我……许是她埋怨我撞破了她的好事,所以才……” 陈玄商不解:“那并不能算作她变为厉鬼的理由。” 接着他神情严肃起来:“而且我观赵府被阴气环绕,并不只有厉鬼身上的鬼气,更有从活人身上提取的阴精。” 赵元安脸色难看,艰涩道:“怎么会有活人阴精?” 似是想起了什么般,他口中喃喃道:“难道是那只蛇妖?” 李攸眉心轻拢:“蛇妖?” 赵老爷掩唇重重咳嗽过后喘气如牛道:“文含玉幼时……咳咳……于章化城郊救过一条黑蛇。” “那黑蛇到她死的时候才找上门来,说是要为恩人讨回公道,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伤了府中护院。” 文含玉是那名小妾闺名。 赵元安搀扶过父亲,为他顺着气,替赵老爷补充道:“那蛇妖总在夜里装神弄鬼。” “府中前前后后请了许多高人过来,可都奈何不了他半分。” 就在这时,赵夫人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围墙上一角,惊恐道:“妖!妖又来了!” 李攸眼神一寒,立刻拔剑而上。 墙上盘着的黑蛇吐了吐信子,灵活地向外爬去。 陈玄商追出去前回头对着沈倦道:“等会儿用传讯符联系。” 沈倦点头。 深吸口气后,陈玄商取下腰间长刀,跟在李攸身后飞身跃上高墙,两人的身形很快消失在原地。 赵夫人已经吓得瘫在地上,赵元安慌忙上前扶起母亲。 沈倦握紧身边人的手腕,长睫微垂:“除却蛇妖作乱,府中还发生过其他什么诡异之事吗?” 稍作思索过后赵元安道:“那名小妾死了已有七个月,她死后一月,府中养的黑猫被发现淹死在了池塘里。” “之后丫鬟们总能在晚上看到她生前居住的院舍里有鬼影飘过。” “而且想必仙长们也都发现了,府中上下无一人不是精神萎靡之态。” 赵夫人已经缓过来神,她哆哆嗦嗦道:“还有这两月以来,我在宗祠焚香祭祖时总能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赵元安眸光微闪,关切道:“母亲许是听错了,宗祠供奉的是先祖列宗,更别说宗祠后就是神龛佛堂,怎会让那恶鬼进去?” 听儿子这么说,赵夫人一时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毕竟自从文含玉死后,她整日被梦魇所扰,精神头远不如先前那般好。 心中清楚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沈倦垂眸不语。 “徒儿徒儿。”钟意晚晃了晃被捏得有些疼的手腕。 沈倦骤然回神,转头撩起钟意晚袖子。 白皙的腕子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是被自己捏出来的。 沈倦一噎,抬手抚过那片印子。 指尖灵光所到之处,红痕减少几分。 直到那片红印完全消失,沈倦在心里松了口气,歉然道:“实在对不起,师尊,方才弟子有些走神。” 钟意晚摇头表示不在意,朝着赵家三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厉鬼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沈倦压低眉峰:“得再观察看看。” 他转而问赵元安三人:“近些日子文含玉有出现过吗?” 赵老爷咕哝道:“三日前府中小厮于池塘边见过她。” “再往前推算,几乎是隔两天她就会随机出现一次。” “不过每次只能看见她披头散发的一个背影,瞧着挺吓人的,但她还没害过谁。” 沈倦勾起唇角:“现在害不了人,以后就不一定了。” 他这话成功把赵家夫妇和赵元安唬住了。 赵元安不由得问道:“仙长可有应对之策?” “等我同伴回来以后我们会在府中布下缚魂阵,还望二公子将这些符箓发给府中众人,今晚亥时以后任何人不得走出屋外。” 沈倦从须弥戒里取出几沓黄纸朱砂画的符箓交至赵元安手上,随即捏着传讯符跟陈玄商两人联系:“抓到蛇妖了吗?” 里边很快传来陈玄商略显暴躁的声音:“刚追到宅子外的暗巷,结果这玩意儿钻洞里跑了。” 沈倦心中明白现在不是跟蛇妖对上的好时机,于是劝道:“那算了,你们快点回来,我需要和你们一起布个缚魂阵。” 陈玄商闷闷地应了行。 这边赵元安已经叫来了管家,让他去给府里的人分发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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