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睫毛都不会颤抖的人,段安北仰头看他,想,他见过陈念南寡言、疯狂、偏执又清醒,唯独没见过他失控,陈念南连接吻都是克制的。 他会飞快俯冲,却温柔落唇;会密密麻麻地嘶啃,合齿时又缠绵舔舐—— 陈念南对他永远温和又仔细。 段安北突然就想起刚才在谢书秋家的那个话题,他从前没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只是大致猜得到两个男生要怎么上床又怎么做/爱,却没真的了解过。 “念南。”段安北的手指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着,耳尖红了半截,好像大下午街上说这种事儿都挺羞赧的,他声音都低下去,“你想过跟我上床的事儿吗?” 陈念南的脚步一顿:“你问过这个了。” “那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我都可以。”陈念南说,“看你。” 大概是陈念南的反应太镇定,太不“处男”了,段安北一颗心都皱起来,怎么说这种东西的时候都能这么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呢? 陈念南不想跟他上床,段安北斩钉截铁地想,他对陈念南没有吸引力。 陈念南哪知道段安北都在想什么,见段安北不说话,以为他在想上下的事儿,纠结半天:“你想看片吗?” 段安北眼睛猛地就瞪大了,陈念南宁可让他自己看片也对他没兴趣?! “你有?” “有。” “你为什么——”他的声音都有些激动,陈念南宁可自己看片都对他没兴趣!! “之前刘安照片传到大风那里,大风给我塞的,因为这个我把他删了,但视频记录在浏览器,应该还找得到。”陈念南淡淡地说,“我没看过,你想看我可以翻出来给你。” 大风这种人别的本事是没有的,但这种不着四六的视频一摞一摞,他当时给陈念南发的是压缩包,陈念南当是什么,用浏览器打开了才看见内容,把大风删了以后又在街上碰见对方,大风痛心疾首,但陈念南就送他两个字——“有病”。 倒不是什么禁欲,陈念南也不是圣人,但除了段安北,陈念南确实对别人都提不起兴趣,可段安北是不能碰的。 陈念南攥了攥掌心里的手,要碰得是什么时候?得是他和段安北有能力长长久久地走下去的时候,至少不会为金钱所累,至少得是在一间真正属于他们的屋子、真正属于他们的床的时候。 所有人的身体都该被珍惜,尤其是段安北。 两人九曲回环的心思都没递出去,一个比一个能脑补。段安北听见他没看过的时候眼睛又亮了:“那我们一块儿看?” 陈念南愣了下,笑了:“你对我的忍耐力也太有信心了。” 恋人一块儿看片最容易擦枪走火,陈念南觉得段安北真的单纯可爱得要命。 “那就别忍啊......”段安北嘟囔,“看你能忍多久。” 一阵风吹过,呼啦啦地盖过段安北的嘀咕,陈念南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两人挨着边走,段安北的脚踝在马路牙子上拂过一拨又一拨的草,秋天的草不韧,很脆,挠痒痒似的扎人,段安北躲草似的往陈念南那儿挤,手臂挤挤挨挨地粘一块儿,在秋末冬初的季节暖得刚刚好。 段安北在陈念南的口袋里抓手玩儿,幼稚得仿佛不是刚刚那个一脸天真地问“上床”的人。 陈念南在人渣堆里混大的,每次见着段安北比茉莉花还要干净的眼底,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十八岁的人,谈上床做/爱就像喝白开水一样自然,好像只是要纠结上下,不用时机,每分每秒都很合适,性/爱是彻彻底底的“爱”的代名词,跟十八岁的年纪一样美好。 两人的衣袖配合风声摩擦着“咝咝啦啦”地响,陈念南就在这样舒适的声音里开口:“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安北,不用再问我想不想。” 他扭头看着段安北,眼底还是那种温吞的柔和:“我很想。” 我很想,但我充分尊重你。 段安北刚才的那点猜测顿时烟消云散了:“我也随时都——” 陈念南笑了声:“你想好上下了吗?” 段安北噤了声,半晌后才迟疑:“我梦见过你......” 陈念南挑眉。 “......我都在下面。” 陈念南这下是真的扬起了嘴角:“去看看吧,你定。” 回去以后陈念南就把房间让给了段安北,自己在客厅写题,但题写得心猿意马,耳朵不由自主地想往房间那儿竖着听。 房间里没什么动静,陈念南又觉得这样不太尊重人,努力想收回思绪,结果半小时了还在“abandon”。 房门被打开,陈念南回过头去看段安北,对方的脸色看起来一切如常。 “怎么了?”陈念南问。 段安北走过来,亲了亲陈念南的额角,没说话。 “吓着了?” “吓——我吓什么我?”段安北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失笑,“我也是个正儿八经的gay。” 正儿八经的gay,这话听着挺别扭,段安北突然想起在筒子楼的那个晚上,陈念南跟他扯什么同性恋还要上床,猛地看向他,“你是不是还不信我喜欢你,觉得我就是跟你玩玩的?” “没有。”陈念南在他唇上亲了亲,“你看起来不开心。” “我在纠结。”段安北又靠了回去,“下面的似乎会很疼,上面的又似乎很累,我不想你疼,又不想你累。” 陈念南愣了愣:“你就看了这个?” 段安北“啊”了声:“不然我看什么?” “你没......” 段安北也愣了几秒:“我没什么......我没有!我没有自己玩儿!” 他都乐了:“你在外面呢,我对着另外两个男人玩儿算什么?” 整间屋子安静了两秒,两人沉默地对视着,忽的都笑起来。 “你刚刚是不是偷听呢?”段安北笑得不行。 “我没有。”陈念南面无表情地否认,“我在背单词。” “背哪儿了?” “zone。”陈念南睁眼说瞎话。 段安北看了眼桌上翻着页的单词书,挑眉,却没戳破,重新抱着陈念南。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实地落在陈念南耳朵里:“我对谁都不会起反应,只有你可以。”
第66章 以前不在乎 段安北说他要再想想,陈念南也随他慢慢想,晚上安安分分抱着一块儿睡,白天陈念南上学,段安北偶尔去给他送个午饭或者送束花,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间里录视频或者直播。 直播行业,长得帅的人总是有特权的,更何况段安北笑起来的样子没人能扛得住,太阳光太朝气蓬勃了,一开嗓都是帅帅气气的少年音,很难不涨粉。 他这儿做得风生水起,往家里搬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冰箱、空调、电热毯、扫地机器人......想到什么就买什么,陈念南不拦着,但也把之前租房的流水给他看了,让他心里有点儿底,不至于非得求一个付出相等。 “不是要相等。”段安北随便扫了眼账单,把手里的电热毯往床上一铺,“下半年你高考,环境得更好点儿,备考才能舒服。” 这些他都是从王鹏鹰那儿问来的,段安北是真没想着非要两人花的一样多心理才平衡,就觉得别人家备考有的,陈念南也得有,丁点儿委屈都不能受,就这么简单。 在段安北的努力下,两个月一过,寒假前,整个家的布局都挺不一样了,拢共三五十来平的房子,处处都有科技和金钱的味儿。 但高三是没有太多的寒假的,大年二十九那天才开始放,正月初七就得开学,主打的就是争分夺秒,时间就是分数。 陈念南背着一整包的书出来,远远地就看见段安北在远处冲自己招手。 段安北从他手上接过书,陈念南下意识要打车回家,段安北拦住他:“我爸妈让你寒假去我家住。” 陈念南皱皱眉:“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段安北说,“明天就过年了。” 陈念南是没有什么过不过年的感觉的,新衣服、压岁钱、年夜饭,他没得到过经历过,也没什么期待。 去年大年三十,他在另户人家家里给人修电视,他在屋里修,那家人就在外面吃年夜饭,觥筹交错福来福往,他眼里只有眼前交错的电线。 走的时候那户人家给了他三百的小费,说大过年的辛苦了,陈念南收了,转头给橘猫白猫买了两个罐头,祝它们新年快乐。 陈念南从段安北手里接过包:“很打扰。” “那我也不回家了。”段安北跟上他,“我跟你一块儿过年。” 陈念南的脚步顿在原地。 段安北不等他,走到他前面:“我打车——” “安北。”陈念南叹口气,“我其实不在乎过年,我在家看书就好。” “以前不在乎,以后都要在乎。”段安北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以后年年都要数——这是我和安北过的第一个年、这是我和安北过的第二个年......年年都不一样的。” 陈念南看着段安北,在漆黑明朗的瞳孔里看见自己。 鼻尖一凉,陈念南的眼皮轻微颤动,又看见一片透明的冰晶落在段安北的眼睑上,停顿、融化,洇进睫毛根部。 陈念南伸手轻轻抚了两下,比春天的草还要柔韧的睫毛在指腹上划过,朦朦胧胧的日光连边缘都是半透明的,而此时的段安北像一个落满了雪的天使。 “下雪了。”段安北轻声说,“回家吧。” 陈念南跟段安北回了后华巷。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出租车司机感慨:“清杭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段安北笑着说:“瑞雪兆丰年。” 瑞雪兆丰年,来年都是好日子。 下车的时候沈蔓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手上两件大袄子,见到两人就往他们身上披:“冷了吧?” “还行。”段安北笑着,“我把念南带回来了。” 陈念南略一点头:“阿姨。” “来了就好。”沈蔓说,“我还担心你不愿意来。” 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脸上的霜都要化开,段立在厨房炖鸡汤,段安北溜进去偷喝,沈蔓就笑着把陈念南带到沙发上坐下:“你比安北稳重。” “没有。”陈念南也看着段安北猫着腰往段安背后偷袭的背影,嘴角染着不自觉的笑,“他很可爱,也很成熟。” 知世故而不世故,很好的状态。 “很意外我和段叔要请你来过年?”沈蔓这话很突然,也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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