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南笑了一下:“谢教授。” “听见了?”谢书秋直截了当地问。 陈念南没想到谢书秋会主动提起,也不否认:“听见了。” “他是我的爱人。”谢书秋说,“即使我们无法结婚。”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陈念南不知道谢书秋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应了声:“百年好合。” 谢书秋笑了:“谢谢。” “不过不要学我,对不熟的人轻易袒露性向还是很危险的,还是有很多人不接受同性恋,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对方。”谢书秋顿了顿,递出张名片,“如果之后有事情需要我出面或者帮助,可以直接联系我。” 陈念南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消散了,看着谢书秋的背影,渐渐捏紧了手里的名片—— 他知道了,他看出来了。 他让自己有需要可以找他......能有什么需要呢?陈念南想,如果有朝一日要出柜,谢书秋能帮上什么忙呢? 他从不打理人际关系,人脉这种东西也懒得维持,但在原地站定十秒后,陈念南还是把手中的名片放进了手机背面,夹在了手机壳里。 也许段安北需要。 明天就要动身去渭华大学,辩论赛组委会的动作很快,早早就分好了寝室名单,秉持着“同队同寝,对手异寝”的原则,陈念南和段安北和另两个平川中学的男生合了一个寝。 合寝就意味着寝室有人了,陈念南和段安北互穿后得更小心了,亲昵的举动也不能再有。 所以吃了饭回了寝室,两人几乎是立刻就抱在了一块儿。 抱完亲完,陈念南拿出个箱子:“衣服装一个箱子。” 尽管两人现在扮演彼此越来越熟练,也很少会再出现纰漏,但小心点儿总是没错的。 秋季的衣服还很薄,两人装一个箱子也够用。 “我还有点儿紧张。”段安北说,“省赛呢。” 陈念南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儿,能赢。” 但段安北还是兴奋,凌晨十二点上床的时候睁着眼都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着东想西想,想到最后小声问陈念南:“你爱吃牛筒骨吗?方榆辰渭华大学的,他说那儿有家牛筒骨很好吃。” 陈念南应了声:“明天去吃。” “那你爱看海吗?渭华那儿有一大片内海,很漂亮。” “明天去看。” “我们还能去逛逛夜市。” “好。” 段安北絮絮叨叨问了很多问题,陈念南一句“好”一句“嗯”地回,回到最后,段安北问:“你说我们能赢吗?” “能。” “其实赢不了也没事,咱俩裸分也能上。” “能赢。”陈念南说。 “好好好能赢。”段安北笑了好几声,“肯定能赢。” 陈念南“嗯”了声。 “那你说......我们的关系会被发现吗?” 会的,陈念南想,今天谢书秋就发现了。 陈念南没应声,段安北也不紧张,就问:“发现了我们要怎么办呢?” 陈念南沉默了下:“一起面对。” 他闭上眼,心里默默接了后半句话:“然后我会把你摘开,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强迫你配合。” 强迫拥抱、强迫接吻,反正以他的名声,强迫一个五讲四美好少年做这些不奇怪。 南哥得罩着他。 段安北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没多久就睡着了,陈念南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却摸到了一手青茬。 多软乎一人,偏偏碰上了他这样的。 - 车子是第二天早晨八点半出发的,清杭二中的两个队伍都一辆大巴一块儿运,倒没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路上都在互相讨论队名的事儿。 到了省赛里就不能说是几市几中几队了,得有个队名区分,刘橙橙问:“安北有建议吗?” 段安北正在跟手里的耳机线殊死搏斗,听见自己名“啊”了声,没反应过来,挺呆的。 陈念南看了眼,伸手接过耳机线,修长的手指绞了两下解开递过去:“问你队名。” “队......”段安北想了下,“必胜小分队?” 太中二了,陈念南都没忍住勾了勾唇。 “好,就这个。”刘橙橙一拍手,“简洁明了。” 另一队不服了,嚷嚷:“那我们就叫必赢小分队!” 段安北笑了两声,低头递了个耳机给陈念南。 车颠簸往前驶,耳机里的新概念英语机械地播放,陈念南忽然觉得肩上一重,低头看去,正好看见车窗外初升的旭日懒洋洋洒在段安北的脸上,连睫毛都镀了层金,像个圣洁的天使。 他把段安北的头轻轻扶正了,搭在自己肩膀的软肉上,对方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下意识牵住了陈念南垂下的另只手。 车子驶入高速路,四平八稳了起来,车上的人都安静下来,听歌看书打盹,在一片静谧中,陈念南攥紧了段安北的手。 在亲吻与拥抱之外,这样的隐秘最暧昧,也最让人心动。 车缓缓在渭华大学门口停下,抻腰声接连响起,段安北睁开眼,原本堵在耳朵那儿应该压着疼的耳机已经被取下了,他动了动手,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牵着。 “没人看见吧?”段安北小声问。 陈念南松开手:“没有。” 他递给段安北张纸:“擦擦口水。” “口——!”段安北连忙往脸上一摸,干的。 陈念南勾唇笑了笑:“下车。” 段安北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侧身往陈念南前面绕过,车子却突然熄火颠簸了一下。 “啪——” 陈念南腿上忽的一重,他下意识搂住了正坐在自己腿上的段安北。
第35章 往前看 两人多亲密的事儿都干过了,可陈念南的耳尖还是红了一茬,他不动声色地松开手:“下车吧。” 段安北低声应了,埋头往前冲。 陈念南看着他的背影,随意地甩了甩手臂,又捏了捏肩胛骨,刚刚被段安北压麻了。 渭华大学有专门的引路志愿者,跟着志愿者一路走,很快就到了宿舍。 平川中学的两人已经到了宿舍,见到陈念南和段安北的时候抬头打了声招呼。 “方航。” “方广。” 四人彼此认了脸都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渭华大学给他们拨出的寝室是上床下桌的四人寝,陈念南和段安北还是头对头的睡法,铺完床,两人也坐下来写题。 方航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俩一个行李箱啊?” 陈念南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段安北笑了笑:“我跟他原本就是室友,带两个箱子太麻烦,就一块儿了,怎么了?” 方航恍然:“以为你俩衣服混着穿呢。” “怎么穿都跟你没关系。”陈念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安北,写题。” 方航的语气神情都太有攻击性,他看着不舒服。 整个寝室的氛围瞬间尴尬起来,陈念南浑然不觉,走过去揽着段安北的肩带他坐下:“写题。” “不用管别人。”陈念南低声说。 只要没有人抓着他们亲嘴做/爱,怎样的亲近都能往好兄弟上带,穿一条裤衩儿都没事。 段安北看着陈念南,觉得这人跟炸毛狮子似的圈地,挺可爱。 “方航。”方广也开口了,声音也挺疏离,但总让人觉得话里话外都多了些莫名的情绪,“来写题。” 但整个寝室的硝烟味儿没就这么散了,从明着呛人到暗潮流动,陈念南无所谓这样的环境,反正他不需要朋友,段安北也是,段安北有自己就够了。 但他们俩不找别人麻烦,方航方广也奇怪地没再来招惹他们,像是那口气憋着憋着就散了。 基本每支队伍的讨论都定在七鹅群依五而尔七五贰八一看最新完结肉文清水文了晚上六点半,这个时间点既不会耽误大家学到一半的学习劲儿,也不会误了晚饭,甚至讨论三小时后回寝,也能很好地控制洗澡时间。 陈念南和段安北习惯性地提早十五分钟出发,这个时间到了讨论室的时候恰恰好能互穿,避免走一半穿了崴脚愣神。 两人刚要关上寝室门,方广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陈念南,能聊聊吗?” 陈念南看了他一眼:“就在这儿聊。” 虽然这么说有点儿杞人忧天,但陈念南不敢让段安北脱离自己的视线,因为方航也不在方广身边。 “有外人没法儿聊。” “我跟你才是外人。”陈念南看着他,“要聊就说。” 方航思忖了几秒,又看了看旁边的段安北,见人确实没有避开的意思,也不犹豫了:“你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陈念南丁点儿迟疑都没有。 “12年的时候,你被一家平川的夫妻退回,他们后来选了我,我走之前你还看了我一眼。”方广皱眉,“一点儿没印象了?” 陈念南被退回了太多次,平川的鹤泉的清杭的三衢的,谁还记得12年的某户人家。 “不记得。”他没什么重逢故人的喜悦,也不觉得在这儿碰见以前福利院的就有多高兴了,跟同类吐苦水的事儿他懒得干。 “行吧。”方广说,“没别的,就想谢谢你,我听说福利院的事儿了,早该倒了,要没有平川这家人,下个被卖了的就是我了。” 陈念南没应声。 他当不起这声谢,事儿都是段安北干的,他除了拆了个碑,别的都没出上力。 “方航那儿对你可能有点儿误会,我会拦着他不生事。” 陈念南笑了:“我没怕过别人找事儿。” 但不论他怕不怕,方广作为方航的哥哥确实是管着了。寝室以走廊为界,泾渭分明分成两拨,处了五天,一句话都没说过。 一直到了最后一天,方广向陈念南要联系方式:“加个吧,万一以后用得着。” 他特地挑了晚上的时间,这几天的观察下来,他总觉得陈念南晚上时候的心情会好很多,虽然还是不理人的拽劲儿,但眼角眉梢都柔和了,有时候做题还会薅两把头发。 陈念南在旁边支着耳朵呢,想着段安北要怎么替自己回。 “不加。”段安北冷酷地说,“没微信。” 方广:“......” 陈念南勾了勾唇,下笔的速度都快了些。 段安北也不是不知道这话假,但他就是想把陈念南跟以前的事儿都隔开,从此往前看,别再有福利院的人引着他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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