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徽,你确定吗?”其中一男子眼神不移,问着旁边的人。 “已然大差不差,在那一日他来时,我和邰荆就已打听过了,是柳州安那厮偷养了九年的七殿下。” “掩人耳目说是自己的私生子,我们居然这么多年都没发现,真是该死!明明胆大到连名字都没换。” 谁能想到,皇城中最大的青楼竟是元历人的,他们暗中盘踞,生生瞒过了天子的眼。 端元六年,元历覆灭后,剩下的人却怎么也没找到在冷宫的七皇子的尸首。 但这无疑给了余下的人希望,有皇子活着,元历复国指日可待,他们渗透了皇城与掌握经济命脉地方寻找皇子的踪迹。 那一日何江晏一头闯进他们的地盘,自然被注意到了,可后面他又是养伤又是进国子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见何江晏。 那男子眼中逐渐激动,看着何江晏仿佛看到了元历的未来。 “跟上!” …… 何江晏进了屋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就皱眉呸呸吐了,入口苦涩又有丝丝焦味,比王府的差远了。 茶真烂! 他一下跳扑到榻上,正准备补觉之时。 砰一下窗户被破开,钻进了两个黑衣男子,何江晏一下翻起身坐起来,瞪大了眼看到他们的装束,嘴一张就要叫人。 “呜呜——呜呜!” 被捂住了,何江晏心里狂叫完蛋了完蛋了,要被灭口了! “殿下别叫,我们不是坏人。” 嗯?殿下?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眨巴着眼不住摇头,想说他不是什么殿下呀。 那两人却以为他的意思是不会再叫了,连连松开何江晏,跪下行礼。 “臣等参见殿下。” “不是什么殿下,本世子是摄政王之子。” 何江晏一边否认,一边想把他们扶起来,邰徽疑惑万分,执意不起。 “怎么会?殿下您在冷宫长到了五岁,怎么会不记得?您是万历七皇子啊!” 冷宫……七皇子? 何江晏呆愣愣看着他们,邰徽还在说着什么,他听不清了,被他丢弃的记忆像是要冲出来,狠狠刺着他。 “不过是下贱胚子生的野种也配叫七皇子?” “你把这些给洗了,待会若……” “什么你娘?那个下贱胚子死了,已经丢出……” “敢跑出冷宫?狠狠打,打死了也无所……” 何江晏痛苦倒下蜷缩着,不是,他不是什么皇子…… 他挣扎几番,便彻彻底底晕过去了,把邰徽和庄启烈吓得慌了神。 “怎么回事,殿下怎么好端端就晕了?” “我也不知道啊,哎呀快把殿下放到床上。” 两人将何江晏放置到了床榻上,不久就见他脸色逐渐红起来,一摸额头滚烫一片。 何江晏离开王府时就有些伤风了,这么一折腾竟是升起了高烧。 邰徽又下去端了水和毛巾,过了好几炷香何江晏才悠悠转醒。 他看着眼前两人头痛欲裂,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他们叫他殿下来着。 殿下?我不是什么殿下啊。 “你们认错人了,我是摄政王之子,是这光朝的世子。” 邰徽还想再说什么,被庄启烈抬手拦着,他微微冲着邰徽摇头。 他看出来了,七殿下怕是很是抗拒自己想起来一般,强求没有用。 “殿下,不管您承不承认,您始终是我们的殿下。” “我们元历的官员和家眷,还有三万将士都还在等您,已经胆战心惊的苟活了整整九年。” 何江晏看着庄启烈,这人脸上的蒙布已经取下,明明是三四十的年纪但两鬓都已升起了根根白发。 眼神有悲伤却有着希冀,而自己就好像是他们的希冀一般。 “你们不信也就罢了,但是……就算我是你们殿下,我要做什么?” 邰徽像是一下又活了过来,“您不用做什么,只需要同我们在一起!我朝栋梁都还在,他们会继续谋划的。” 何江晏默默想着,那这不就是去做一个吉娃娃吗? “如何同你们一起?” “您同意了!您同意和我们一起走?” 邰徽一下握住了何江晏的手,邰徽如今二十一,却仍旧喜乐都写在脸上。 “随我们去岐周山,虽然有些远,但不能让殿下总住在这点春楼。” 何江晏其实没有想要即刻动身的想法,他还想再挣扎一番,但下一刻就被邰徽横抱着从窗子跳下了楼。 “啊——” 何江晏的惊喊被风埋回了他的嘴里。
第47章 分离 何江晏第一次被人以这种方式带着赶路,虽然从前也没怎么出过皇城。 他看着二人根本不走寻常的路,在各处暗巷废弃的屋子里穿梭时,他惊骇瞪大了眼,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顷刻就出了城,他们冲着空中不知跟什么人打了暗号,远处的货船就慢慢靠近他们。 居然是走水路? 何江晏看着他们的熟练模样,想着怪不得光朝这么多年都没有将元历拔除干净呢。 “殿下,还有些时辰才能到岐周山,您还在病中,先行歇息吧。” 他终于被邰徽放下来,脸确实有些烫,但是他一个男子汉被另一个男子横抱着走了这么远,其实是很气愤的。 “你下次不许这么抱我!”他丢下一句话,就摔上了门。 为什么憋到现在才说,是因为路上的时候自己还在靠他赶路,那么说太丢人了。 邰徽摸了摸鼻子,窘迫看向庄启烈。 “殿下脾气还挺大呢。” 庄启烈看着邰徽无奈摇了摇头,都是孩子,却要背负重复一国的重任,他有时候都无比痛苦,邰徽还能有这样的心性实属难得。 …… 何江晏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有人需要他,便跟着走了,因为他第一次发现有人是等着他的,他的存在有人在意。 他坐在上下起伏的货船隔出来的小屋里,透过窗看着逐渐变小的岸边。 岸边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但他却从中看出了摄政王府前的喧嚣来。 手边蹭到了什么布料,他垂眼看去,是他们给他准备的衣裳,灰蓝色其中的花纹好像是元历民间的绣纹。 也是,自己这一身服装太惹眼了,摄政王府的云纹紫袍,用的料都是上等的。 他看了看手中的衣服,撇了撇嘴,就不能给他件紫色的嘛。 前往的时间有些长,没多久何江晏就感觉头晕乎乎,胃里也不舒服,他强撑着躺在小床上,想着过会就好了。 但竟把他晃到吐了出来,他冲出屋子扒在船边吐得天昏地暗。 邰徽和庄启烈不知去忙什么了,他们不在身边,没有发现何江晏的不适应。 何江晏终于吐完了,缓缓与呕吐物离远些,靠在栏杆上喘着气平复。 看着蔚蓝天空中一片片的云,不知怎的想到了柳州安。他受着众臣的祝贺,但自己却在这船上受罪,太不公平了。 何江晏有些委屈,可是这是他自己选的,满肚子郁闷没处发。 无意识摸索着腰间香囊,但因为是重新买的,也不是他从前熟悉的香了。 好烦。 …… 柳州安身着大红喜服,候在府前,前来贺喜的官员络绎不绝,他忍着不耐烦,一一回应着。 他向来不喜人多,但样子总是要做做的,毕竟是朝廷官员。 他在人头攒动和交错的马车中寻着那抹小身影,坚信他会来,虽然他脾气跳脱了些,但总归是他的婚事,会来的。 但随着日头强烈起来,已然到了未时,人都没有出现,他逐渐有些不确定了。 难不成是睡过头了? “王爷,您不必一直候在府前,进去歇息歇息,过段时间就要去接王妃了。” 管事上前来劝说着柳州安,他看着自家主子似乎脸色不太好,刚刚进来的宾客都被吓着了。 “无事,本王在等奕呁,有事交代。” 柳州安当做没听见,只在府前继续等着。 “奕呁?王爷,奕呁一大早就回府了啊。” 什么? 柳州安猛地回头,“让他来见本王!” 奕呁战战兢兢来了,管事叫他的时候说不知怎么,王爷怒气有些大,让他小心些。 “世子呢?”柳州安转头沉沉看着他。 “世子爷说他要上早课,属下就走了。” 奕呁头也不敢抬,世子又做什么了,王爷怎么又生气了。 “国子监今日无人,放假一日,他上什么早课?把他给本王抓回来。” 奕呁跑了,他去了国子监转了一圈,先生说世子清早就出了门,还未曾回来过。 他又去了秀食阁,将全皇城世子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见到世子一个影子。 奕呁脚下不停,额头已然沁出了汗,他终于慌了,世子还能去哪?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能去哪? 他特地从后门溜回府,找了宾客席上的四皇子询问。 柳城安也不知晓何江晏的动向,他只想着下了席宴就去买烧鸡带给何江晏。 此时他见奕呁一脸着急的模样,也知道是何江晏找不到了。 “你先别急,小晏许是找到新好玩地儿,你多调用人手再找找,这皇城里世子能出什么事?” 柳城安心里也没底,这番话其实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奕呁派了府上二十个暗卫,全皇城找世子,一群人寻了一个时辰,一无所获之后。 奕呁与他们面面相觑,完蛋了。 “王爷……” 奕呁衣裳已然湿透,抢在管事要通知柳州安去迎王妃之前,拦在了他面前。 柳州安在看到他没有带着何江晏出现时,心就狠狠一停。 “世子呢?” “属下无能,世子爷……世子爷不见了。” 柳州安不懂什么叫不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找了一个时辰回来告诉他不见了? “你说什么。” 奕呁腿微微发软,“世子爷不见——” 话没说完,忽起一阵风。 柳州安一撩袍子飞速上马,将红花扯下往地上一丢,狠狠夹着马背就疾驰出去。 “继续找!” 马蹄扬起尘土,风中只有柳州安咬牙切齿的三个字。 “奕呁!王爷怎么跑了呀!他说找什么?” 管事惊到嗓子都细了,拉着奕呁不让他走。 “世子丢了,世子爷不见了!” 奕呁又调了两百护卫,全皇城搜寻世子。 这场婚事算是搁置了,管家连连向着宾客解释,边安排他们回府。 “世子不见了?” “看摄政王的模样与话语怕是真的,这可出大事了。” “谁不知道摄政王多宠小世子呀,养成了那般娇纵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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