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全都是他带出来的将士,身家性命全系在自己身上,他绝不会抛下任何一人。 刺州城是谢家的地盘,此刻想必也收到了消息,城门封的死紧,城墙上有许多训练有素的士兵,马车甫一接近,便有几百把弓箭的箭尖对准了他。 护卫拿出腰牌后,这些人才将他放进城门。 只是进城时,那些跟在他身边的护卫却停在了城外,“薛公子,到了刺州城便安全了,会有人送你去将军府。” 薛琅掀开车帘,“你们去何处。” “回驻扎地。” 薛琅挑眉,刺州城守卫森严,留在这边必定无性命之忧,何况是两军交战,他们只有寥寥三四人,即便去了也派不上多大用处,多半是去送死罢了。 他放下车帘,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继续前行。 谢察点兵去了驻扎地,他不喜欢薛琅,见薛琅进门,还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跑的倒是快。” 薛琅对谢察亦是看不上,不然上辈子也不会设计令他惨死,若非如此,之后也不会招来谢承弼的报复。 大楚驻扎地尽毁,只能退回城内,借着固若金汤的城墙,在冬日中鏖战半月才击退璩古人。 谢夫人为薛琅安排了间僻静小院,虽不奢侈,胜在安静。 谢承弼回来后,拜过父母便直奔他这院子来,推开屋门时,薛琅正抱着暖炉自己跟自己下棋。 听见声音,他抬起头来,眼前人影一晃,自己已被人抱在了怀中,凉意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推拒一番,却毫无作用。 谢承弼抱够了,这才将人放下来,他脸上多了道伤,此刻用白布蒙着,面容更加沧桑,浑身活像是在地里滚了一遭般脏乱不堪。 他没死在璩古人刀下,薛琅还觉得有些可惜。 谢承弼定定望着他,仿佛要钉进他的心魂中去。 薛琅以为自己的苦日子又要来了,不成想谢承弼倒像是转了性子,待他愈发温柔,除了在床笫间,其他事只要薛琅提出,他无有不应。这些日子他一直随薛琅窝在小院里,谢夫人本想给他安排间更宽敞的,谢承弼却觉得此处清静,无人打扰,甚好。 薛琅每日睁开眼便是谢承弼的脸,不由得有些厌烦,“你军中没有公务吗?” “都交给副官了。” “你整日与男子厮混在一起,谢察不管教你吗。” “我自有办法。” 他说着就要凑上来亲薛琅,薛琅按着他的肩膀离远了些,“我杀了田德宣,恶贯满盈!” 谢承弼无言地扣住他的脖颈,顺着薛琅的腮边封住他的唇。 院中没有伺候的人,便是闹得动静再大也无人知晓,薛琅心中越发没底,不知谢承弼究竟想做什么。 约莫半月后,有人匆匆踏进这方小院,“将军,京中来人了。”
第九十八章 枯木逢春 京中。 薛琅眼睛陡然一亮,这两个字仿佛已经让他瞧见了先前在京城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奢靡日子。 心中泛起细密的疼,谢承弼猛地将人拽回来压在身下,“出去。” 护卫退出房门,谢承弼攥住他的手腕,低头描摹着薛琅的面容,心脏如同被挤压作一团,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些日子,他想过抛下一切带着薛琅远走高飞,可他身后是整个谢家,他走不了。他的手慢慢上移,卡在薛琅的脖颈上。 许是这几日的温情令薛琅萌生出了错觉,见到谢承弼沉着脸的阴鸷样子也不惧怕,“想必谢将军这几日的战况已经一五一十地被呈到皇帝的御案上了,谢将军,好生威武啊,加官进爵想必少不了,我是不是该道声恭喜。” 这人嘴里每句话都不是谢承弼爱听的,他眸色愈发地深,心想若杀了他,倒也一了百了,总比将人送到皇帝床上的好。 禁锢脖颈的力道越发的大,薛琅几乎喘不上起来,他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双脚开始胡乱扑腾着挣扎,可那双手仍旧如铁钳一般丝毫不动,他竭力道,“谢承弼,你还不……松开我!” 濒临窒息的刹那,那双手遽然松了力,薛琅趴在床边不断呛咳着,头颅低下去,背部绷紧的优美弧度让人生出想要伸手去丈量一把的冲动。 谢承弼靠坐在床榻边,手中紧紧攥着薛琅的一缕墨发,接着他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将青丝割了下来。 他果然那还是无法对薛琅下手,即便这人做了那么多错事,恶事,即便这人贪生又自利。想到日后再也看不到他,摸不到他,闻不到他的味道,谢承弼胸口烦闷地无以复加。 薛琅咳着咳着,忽然听到布料裂开的声音,接着自己身上一凉,被一股大力扣着脖颈按在床上,温热的唇从后面覆盖上来,在他的脖颈肩膀腰身上反复留连。 薛琅被激地全身发抖,他不成想谢承弼竟会如此放肆,“京中都来人了,你敢。” 谢承弼见他竟真有了底气似的,冷冷一笑道,“天高皇帝远,如今在刺州城,谁也奈何不得我。” 这一回的床事,比之前所有都来的生猛,仿佛是为了要薛琅的命去的,薛琅反胃又说不出话来。 “慢……”薛琅呜咽的声音淹没在身下的被褥里,“慢点。” 他完全感受不到快意,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肉被一口口叼了去,屁股没知觉,腰也断了,恍惚间他真怕谢承弼会将自己草死在床上。 门外又有人来催,“将军……” 谢承弼半只直起身,不耐道,“让他等着!” 护卫额间冷汗都下来了,“陛下亲临,已经……已经要寻到这边来了。” 薛琅那张面容整个汗湿了,发丝在雪白的身体上散着,上面的痕迹几乎一串接着一串。谢承弼抽出来时,薛琅拧着眉头轻叫出声。 谢承弼神色晦暗不明,“没想到陛下如此重视你。” “陛下……” 他偏过头,在床帐之间伸出手去,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沉重感渐渐袭来,他竭力想睁开眼,可困倦和疲惫如蚕丝般将他缠的死紧,就连最后一丝清明都断了,他阖上眼昏睡过去。 谢承弼怔愣半晌,将人拖起来抱在怀里 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因身后的将士和自己的姓氏放弃了薛琅,他心底隐隐是有些愧疚的,可看到薛琅对皇帝的依赖和信任,离开自己时那副脱离苦海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所思所想,都是多余且难堪的。 一国皇帝来到边境,这是极其危险的事,闻景晔要出宫时,除沈云鹤外,朝中大臣纷纷跪在殿外阻拦。只是闻景晔一意孤行,某个夜里趁宫中无人注意,便登上了去边境的马车,一路舟车劳顿,快马加鞭,这才得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来。 只是他到了谢府,这里的人竟搪塞他,他此番出宫未带什么人,于是自己一处处找,来到那间僻静小院时,他似有所感,于是大步进去,推开那扇房门。 屋内点了熏香,炭火将空气烤的干燥,似乎在掩盖什么味道,他嗅到一丝怪异,却也无暇顾及。 谢承弼自屏风后来,见到闻景晔下跪行礼,“臣谢承弼,参见陛下。” “兰玉呢。” 谢承弼偏头,视线顿在床榻上。闻景晔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掀开帐子,床榻上的人正无知无觉地睡着,他倏然顿住身形,目光深刻到像是要将薛琅整个人从皮到肉都深入眼底。 看到薛琅胸口微微起伏,鼻翼轻轻翕动,沉寂已久几乎蒙尘的心脏忽然轻微跳动了起来。 砰、砰、砰。 枯木逢春,冬去春来。 他克制着自己颤动的手,分明来之前早已打听好了,听说是叫什么薛云,身高长相都与薛琅一般无二,哪怕如此,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怕那人并非薛琅,怕这一切不过是空欢喜。 幸而他等到了。 谢承弼几乎死寂地望着闻景晔,看到他眼神中抑制不住的喜悦,看他小心翼翼的动作。 这与他所想并不相同,薛琅应该是为了权势爬上龙床,而皇帝也应当是重天下而非美人。 可他脑海中遽然闪过一幕,那是他与闻景晔逼宫那日,他只看到薛琅下跪承认新皇的不甘,却没瞧见闻景晔的包容和退让。 原来是那样早的时候。 闻景晔慢慢坐在床榻上,很轻,似乎怕惊醒了沉睡中的人,“他这是怎么了。” 虽是在问谢承弼,可视线片刻都未曾离开过薛琅。 谢承弼便将坠崖之事半真半假地告诉他,闻景晔从怀中掏出一道圣旨丢过去,“谢将军劳苦功高,朕自当封赏。” 谢承弼双手捡起圣旨,看也不看便叩头跪拜,“臣,多谢陛下。” 闻景晔自知这其中有古怪,可如今毕竟不是在京中,此番能将薛琅带回去便已足够,至于之后如何,待人醒来再细细清算不晚。 “既如此,人我便带走了。”
第九十九章 护送回京 想到外头冬日的寒凉,闻景晔连带着薛琅身上严严实实的被子一起,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太医给薛琅把过脉,说是并无大碍。此处毕竟是两国交界的边缘,闻景晔不宜多做停留,接到薛琅后,当日便离开了。 只是马车没走多久,身后突然传来疾驰紧促的马蹄声,一路上风雪寒霜,闻景晔怕怀里人冻着,便用被褥将人裹得死紧,如今马车内烧着炭火,热的已经隐隐有些出汗了,刚想掀开薛琅的被褥,车帘外忽然有人道,“陛下,谢将军来了。” 闻景晔掀开帘子望了一眼,谢承弼驾马而来,近了马车后便勒停了缰绳,“路上不太平,臣护送陛下出刺州。” 帝王的面容隐匿在帘子后的阴影中,当年谢承弼辅佐他登基,一力逼宫之时,那张新帝的脸与如今已大相径庭了,他为君,自己为臣,谢承弼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过。 “你有心了。” 车帘放下,隔绝了两人。 谢承弼仰着头,冷风刀子般吹在脸上,自闻景晔带走薛琅时便无法安定的心终于在此刻二人相距不远之处静了下来。可就是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再见不到薛琅一面。 闻景晔与他商讨着边境之事,谢承弼一一应下。 路再长也终会走完,闻景晔道,“辛苦你送朕走一遭,前方就是天府城了,你回去吧。” 谢承弼望着马车,即便什么也瞧不见,视线却仿佛要穿透车帘进去,风霜将他的声音吹地发哑,“前方路途遥远,陛下珍重。” 闻景晔将他的发丝顺了顺,垂眼的神色柔情至极,连手上动作都极其小心,仿佛面对的是上等瓷器。许是觉得憋闷,薛琅挣扎两下,身上盖着的被褥忽然被掀开一角。 闻景晔神情忽然一顿。 他脸色几不可查地变了变,接着猛地掀开薛琅身上的被褥,被锦被包裹的人不着寸缕,身上痕迹从脖颈蔓延到小腿,两条细长的双腿间还沾着早已干涸,只被体温温暖地黏腻的不明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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