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薛时野道。 眼下,安连奚的脑子里空空荡荡,只能顺着他的话点头。 薛时野抱着他出帐,准备带着人回京,把身体养好。 如今有段旭在,薛时野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对方把安连奚治好。 安连奚手环在他脖/颈,离开大帐时,脸也不禁埋了进去,分毫不敢去看薛时野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隐约知道,若非对方顾忌着自己的身体,说不得会发生什么。 到底不是第一次了,安连奚约莫能从那炽热的目光中窥见一二分深层情绪。 队伍开拨回京,段旭亦被捎在队伍中。事实上,他对安连奚的症状也有些在意。 段旭还从未探到过那般奇怪的脉象,因而在听到岐王要带他前往京城时没有推拒。要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给那个近日总是在他面前卖乖的小子一个教训。 沈玦也是怕人真的跑了,那就没人再给小表哥治病了,所以极尽讨好着对方,还从队伍里算起来应该是最了解段旭的影锋那里打探了些情况。 最后还真叫他打听到了一些事。 沈玦几乎是贴着车窗说的,“小表哥你猜那个段神医为何看起来如此年轻?” 段旭之名可谓是名满天下,有关他的事迹从沈玦儿时便有,这也是他最初看见对方而心下怀疑的原因。 无他,对方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分毫不像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 安连奚在听到对方的真实年纪时也是惊了惊,听到他说,便追问:“为什么?” 说话间,他身子还往窗户边贴了贴,下一秒就被人从身后抱住,捞了回去。 安连奚往后看了眼。 薛时野抱着他,没有要撒手的迹象。 从那日围场他的头疼症犯后昏迷,醒来头疼没了,除了最初的乏力感——这也在吃完东西补充好体力后消失,现下安连奚可以说是完全大好了。 但在薛时野看来还远远不够,现在连一点风都不敢让他吹。 安连奚没有挣扎,反而往后仰倒在他身上,还是忍不住小声道:“没事的,我不打开窗便是。” 薛时野捏捏他手指,如今这白皙的指尖总算退去了那层病气,不再那么毫无血色,重新浮现出淡粉色泽。 只是,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好像又消减了不少,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愈发纤瘦,衣衫下曲线此之先前又小了一圈。 “就这么听。” 安连奚没再说什么。 沈玦的下一句话正好响起,“神医不愧是神医,他既是服用了返老还童丹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听说那个丹是段神医最近刚研制出来的。 说罢,沈玦后知后觉回想起什么,后脖子有些凉凉的,暗忖道:该不会……那劳什子生子丹也是真的吧。 沈玦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可没忘那天他为了激段神医为小表哥诊治夸下的海口,对方一气之下说要弄那个丹给他…… 沈玦一阵恶寒,觉得有必要再去打探一下情况,简单地又说了两句就将速度放缓,到了后面的马车边。 “段神医……” 没等段旭的声音传来,和对方同乘一辆马车的刘太医便先‘呵呵’了一声。 最近他可以说是彻底服了这位段神医,恨不得当场拜师,因而他对这个本就得罪过他且又对段神医出言不逊的小世子十分不满。 沈玦一走,安连奚转而趴伏到了薛时野胸前,懒懒的。 薛时野道:“又累了?” 安连奚点了下头:“有点。” 他的体力真的太差了。 薛时野也这么觉得,“小乖需要锻炼一下体力,回府后便带你四处走走。” 安连奚神色恹恹,“那样更累。” 他不想锻炼,只是他也知道锻炼才是最好的,以前安连奚就经常听到医生这么嘱咐他,让他多走走。 薛时野若有所思:“是吗……” 安连奚点点头:“对的。” 他想着,能拖几时是几时,正欲开口打消薛时野的念头,却听后者道:“那便换一个。” 安连奚顿了顿,“换什么?” 还有什么锻炼方法比走路更加方便的,跑步他也不行的。 薛时野嗓音低低的:“换一个……小乖也喜欢的。” 安连奚耳尖微热。 什么……是他也喜欢的。 薛时野在说什么,安连奚这么想着,也便问了:“是什么?” 他问了,薛时野却不说了。 安连奚心中愈发好奇,心里像是有一只小猫在挠,“到底是什么?” 说话间,他微微抬起了身子,双手撑在榻沿,仰面看向薛时野。 薛时野眼睑半垂,眸光幽深。 四目相对,安连奚只觉一阵心悸。 薛时野的大掌抚上了他脑后的发丝,“是什么……得等小乖身体好了才能知道。” 什么锻炼还得他身体好了才能知道,安连奚把脸埋了下去,“我不喜欢跑步。” 薛时野:“并非如此。” 安连奚重又抬脸,倏然瞥见薛时野滚动了下喉结,刹那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让他不敢再问下去。 下一瞬,薛时野喉头再度滑了滑,那眼神附着着的温度几近将他烫伤,安连奚刚想躲,下颚就被捏住。薛时野毫无停顿地吻了上来,没有半点犹豫。 失神间,他听到了对方低沉的嗓音说:“好想你。” 三日之后,队伍抵达京城,一路回了王府。 龙禁卫则直接入了皇宫,谢景去见了明康帝,准备汇报此次的情况,沈玦想了想,也跟着去了。 得知段神医当真有办法治安连奚,明康帝颇为高兴,只待众人修整好就宣几人进宫,并同身后的高公公道:“王府那便若是有什么需要,记得从朕的库房送过去,切不能耽误了奚儿的病。” 高公公连连说是。 如今陛下估计是除岐王殿下外,对岐王妃的身体最为关心的了。 宫里又赏下许多珍贵药材,刚送入岐王府,薛时野便让人直接将这些赏赐送到了段旭那里,并说明岐王府库房中的所有东西都可任他施用,藏书阁亦任他翻阅。 段旭先是愣了下,着实被岐王的大手笔给惊住了。 岐王府的藏书阁,里面必然是收藏着许多孤本残页的,可谓无价之宝,且库房中所有东西都能任他施用…… 段旭:“如此……总管让岐王殿下放心吧,王妃的身体便交给我了。” 即使不是为了那些孤本残页,单对方这一片痴心,也足以让他出一次手,更何况岐王竟还这般大方。 见他满口答应,张总管脸上笑开,“那就有劳神医费心了。” 这岐王府,今后有这样一位神医坐镇,王爷应当可以完全放心了。 全然不知岐王府好进,出却不一定好出的段旭立刻就让人带着他去了藏书阁,果然找到许多孤本,更有许多早已失传的医术留下的残页。 段旭登时如获至宝,直接把自己埋进了书堆里。 最近,段旭每日都会来为安连奚请脉,每日都调整着药方,比起刘太医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药方用到底,可见其真的有些把握。 只不过,比起刘太医的好说话,段旭每日送上来的药可让安连奚遭了不少罪。 这不,他才刚醒,温木就把汤药端了上来,扑面而来的苦涩药味让他当即皱眉,那味道难闻得让他有些想吐。 薛时野给他拍了拍背,为他顺气。 “薛时野……”安连奚眼巴巴地看他。 薛时野看着他的表情,心底揉成一片,压抑着喉头涌出的想要满足对方任何愿望的话语,他道:“要喝完。” 安连奚直直盯着薛时野,眸中仿似氤氲着一层水汽,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 薛时野心潮起伏。 “不可……” 安连奚抓着他的手摇晃。 薛时野定定看他几秒,拿过温木手上的药碗,手上一空的温木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下一刻就传来了他们家少爷发出的不堪重负的细碎声响。 还有响在空气里的啧啧水声。 温木垂着脑袋,想把耳朵也给捂住。 安连奚被薛时野亲口把药喂完,眼里亦是湿润一片,水汪汪地望着薛时野。 薛时野抬起手,指腹拭去他唇边的药汁。 安连奚拍开他的手。 “生气了?” 安连奚转过头。 薛时野笑着把人抱到腿上便开始温声细语地轻哄。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每一日的清晨,温木默默把喝空了的药碗端了下去。 不多时,映恬和映红也进来将水盆等一应物件端下去。 如今段神医已被请到了岐王府,影卫营的那些影卫都尽数归来,两人也便重新回到了王妃身边侍候。走出房门的一瞬,二人相视一眼,皆会心一笑。 现在整个岐王府一片欣欣向荣。 两位主子开心,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都为二位高兴。 “听闻段神医有办法治好王妃。”映红很是期待,王妃那个头疼之症委实吓人,病因根本无从查起。她是学医理的,听说了这个消息,已经变得和刘太医一样,都对段神医很是推崇。 映恬道:“希望如此。”不止王爷忧心王妃的身体,她们自然也担心,眼下段神医可谓是王爷唯一的希望了。 “段神医的药很是有效,”薛时野还在房里哄着,“小乖再忍忍。” 安连奚蔫哒哒地靠在他身上。 最近他确实没有再感觉到胸闷过,效果可谓显著,只是他每次他都试图减少点喝药量,每次都会被薛时野喂干净,无一次例外,让他不由挫败。 薛时野轻笑了声,揉捏着他面颊。近几日,他的心情都异常的好。 因为段旭的药真的有用,这让他看到了治愈对方的希望。 纵然段旭曾说过,基本不可能恢复成普通人的模样,体弱之症非一朝一夕可治,何况他这是先天不足所致。 可在薛时野看来,但安连奚的身体却是确确实实地在变好,这就够了。 沈玦中途也来看望了几次,“小表哥最近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安连奚摸了摸脸,“嗯,是段神医医术高明。” 说起段神医,沈玦自那天又去问了影锋——知道真的有男人怀孕,且段神医已经在着手研制生子丹后,就没敢再见对方,根本就是绕着对方走。 索性最近段旭沉迷于岐王府的藏书,没能顾得上收拾他。 想到自己可能真是把人得罪了,沈玦叹了口气,“对了,陛下也收到你身体大好的消息,准备过两日就宣你们进宫呢。” 围场的死士还未完全查清,薛时野近来也未参加过朝会,明康帝一直没找到理由让对方入宫,听闻安连奚身体已然无恙,这就迫不及待要召见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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