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连奚看着他顶着一张二十出头,不满三十的脸,心说段神医的丹药可真厉害啊。 “段神医,你要这些叶子做什么?”他问。 段旭道:“炼药之用。晚间老夫要炼丹,此物正可入药。” 安连奚看了眼旁边的巨树,认不出这是什么树,他慢慢蹲了下去,好同段旭视线齐平,“段神医你要炼什么丹啊?今晚还能炼吗?” 这样子,看起来应该是摔得不轻。 安连奚本着关心老人的原则,又劝了一句,“段神医你需要这些,可以找下人们帮忙的。” 段旭敏锐听到了‘帮忙’二字,心说这位岐王妃倒是好脾性,“老夫自己可以。” 闻听此言,安连奚也就不再多劝,只是觉得段神医有些好强了,这一次摔得不严重,要是下次呢。 返老还童丹终究是不能真正的还童,段旭的脸是年轻了,可身子骨却还是老年状态。 段旭捋了一把不存在的胡须,回答了他刚才的话,“今晚还炼。” 但他却并未说是什么,反而道:“听闻沈世子对王爷言听计从?可否帮老夫送一物给沈世子服下。” 那小子怕是有意要避开他,段旭抓不住人,我就没法把整治对方的丹药给他吃下。 等影锋把东西送来,届时就只差送到沈玦嘴里了。 薛时野当日是听到过段旭对沈玦放出的话,也是因后者那一激,对方才能那么爽快地给安连奚医治……思及此,他道:“本王明日入宫,可帮你交给他。” 段旭:“要让他服下!” 薛时野颔首。 段旭仔细观他神色,心道:岐王应该不是那种会食言的人。 想罢,他当即一拍板,“那就谢过王爷了。” 安连奚对此一无所知,等让侍卫把段旭送回了他居住的小院,还在问薛时野,“段神医要你转交什么?” 薛时野动了下唇,“补药。” 安连奚恍然,“段神医竟然这么关心小表弟。” 薛时野侧了侧目,深深看他,“对。” 说是今晚炼丹,影锋那边很快就帮段旭找到了那几样药材。都是些常见的药材,只是其中有几味难找,但以岐王府的势力,想要什么找不到,东西很快就送到了段旭那里。 深夜时分。 安连奚正窝在薛时野的怀里沉睡,外面就有人通传段旭过来了。 薛时野见了段旭,后者递给他一个瓶子。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成了!王爷你把这个交给世子吧,看着他吃了就行!” 他堂堂天下第一神医,说得出,自然要做得到。 薛时野默然看他,许久,道:“好。” 见他应下,段旭当即喜上眉梢,笑眯眯地离开西苑。 薛时野进了屋,刚回去,就听到安连奚喊他,“王爷。” “怎么醒了?” 薛时野快步走过去,上榻,把人捞进怀里。 安连奚半闭着眼,“你不在,就醒了。” 他对温度的感知格外敏锐,现在的天气日渐寒冷,薛时野一离开,被窝里就凉了下来,安连奚也便醒了。 薛时野‘嗯’了一声。 安连奚睁开眼,问了一句,“是有什么事吗?” 薛时野:“段神医送药过来了。” 安连奚:“哦……段神医可真精神。” 说话间,他也慢慢有了点精神,房间里只燃了一盏烛灯,微黄的光晕打在薛时野身上,将他的神色映得愈发柔和。 昨天也是在这样的光线下…… 两人四目相对,安连奚眸光闪了闪,接着听到一句,“想吗?” 安连奚的耳朵、脸全都红,全身泛起粉/色,所幸烛光摇曳,看不清晰。 “不……不想。” 昨天不止是他的腿,还有手全都疼了。 从大/腿到小/腿,甚至还有脚/心…… 薛时野轻笑了一声,放开他,下去,最后在榻边蹲了下来。高大的身躯蹲下来时,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的味道,像一只正在讨好主人的大狗。 但是只有安连奚知道。 这只不是大狗,是恶犬。 紧接着。 恶犬低语。 “我想。” 安连奚根本无法拒绝…… 约莫一刻钟后,薛时野起身,离开了房间。 安连奚双目无神地盯着床幔,脑子里似乎灌进了滚烫的热水,咕咚咕咚的在冒着泡,泡泡将他的整个脑子都淹没了。 薛时野回来时,脸被水打湿了,最明显的就是他嘴边,还有下巴。 他回来后,重新上榻把人抱进了怀里。 “小乖。” 安连奚埋着脑袋,“嗯。” “可以亲吗?”他问。 安连奚还没说话,又听到一句。 “我漱了口。” 直到又亲了好一会,安连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看着薛时野在烛火映照下仍是幽深一片的眼眸,里面有根本就藏不住的欲/色。 “你……不用吗?” 刚才只有他,薛时野并没有做什么。 薛时野把人抱好,躺下,“睡吧。” 安连奚:“可是……” 薛时野手紧了,“不用。” 安连奚也就不说了。 其实已经不是很疼了。 但是他知道,薛时野这是在心疼他。 疲惫感缓缓涌了上来,安连奚听着对方的心跳,慢慢入睡。 薛时野却没那么快睡着,他看着怀中人的发顶半晌,耳边是对方呼吸声。 均匀而绵长,不知道有没有做梦,梦到他了没有。 没有也没关系。 只要这个人好好的。 薛时野什么都无所谓。 安连奚睡得很香,也没有做什么梦,一夜睡到了天明。 薛时野比他先醒过来,此时手中还捧着一本册子,并未离开床榻,还在给他暖着手脚。注意到安连奚醒过来,薛时野略略偏过头来。 两人对视一秒,安连奚率先询问:“什么时候进宫。” 他们今天是要进宫去见明康帝的。 薛时野道:“午时再去。” 近来京中愈发冷了,早上的空气都带着凉意,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冷。 过些日子,府中怕是都要烧起地龙了。 安连奚这病养了近半个月,虽说他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了,又有段神医在旁,可薛时野依然把他拘在府中,好好养着。 他现在都不知今夕何夕了。 薛时野成日都陪着他,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 若无明康帝传召,估计也是不想出府的。午时刚过,用过午膳后的安连奚坐在马车上,跟薛时野一块入宫。 刚到宫门,便看见了宫门处一袭茶青色禁卫服的沈玦。 看到岐王府的马车后就朝两人这便招手,跑了过来,沈玦笑着说:“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他在这等了有好半天了。 沈玦一早便猜到他们应该午时过后才过来,但没想到午时后还等了这么久。 薛时野瞥他一眼。 “你特意等着呢?”安连奚弯着眼睛笑。 沈玦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两日未见,小表哥看起来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脸还是那张脸,但是总有些地方给人的感觉不同了,似乎……更为明艳。 有种动人的…… 风情。 这段日子一直呆在岐王府,没有任何活动,安连奚觉得自己发霉了的同时,身上也长了不少肉。 特别是…… 被薛时野抓住的时候。 薛时野牵着他往宫门处走。 沈玦跟在两人身边,“陛下那边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安连奚听着,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段神医不是有东西要给小表弟吗?” 他去看薛时野。 薛时野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安连奚接过来把玩了下。 听到是段神医要给他的东西,沈玦即刻瞪大了眼睛,两只手都挥舞起来,护在胸前,“不不不不不……这个我可要不得。” 生子丹,他可要不起。 薛时野:“段神医有言,望本王看着你吃了。” 沈玦一听,脸登时垮了下来。他立马就想控诉,惹上断神医他这是为了谁啊? 然而,当他回过神来,并反应出了这话里的漏洞。 看着他吃,没说要看着他咽下去啊。 薛时野瞥他一眼,有心想说。 这生子丹,即便是吃了,以沈玦自小要找一个温柔娴静,端庄大方的国公府主母的愿望,吃了也是无用。需得与男子一起不说……且沈玦还需要是下位。 故而根本无需担忧。 沈玦一把接过药瓶就打开瓶塞,将里面的丹药往嘴里一送,才刚入口一秒就被他吐了出去。 “行了,吃过了。”沈玦吃完甚至还想着,好在不是段神医亲自看着他吃。 安连奚见到他的举动,疑惑:“为什么吐了啊?”不是说是补药吗。 沈玦和他同时说道:“段神医呢?”他有点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放过他了,生子丹既然练出来了为什么不自己来让他服下。 安连奚道:“昨日段神医为采药摔了一跤,还坚持炼药到了深夜,所以没来。” 所以,这颗丹药可以说是耗费了断神医不少的心血,却被沈玦吐了,未免有些可惜。 不等他在问什么,一行人已行至了朝阳宫,得到消息后就早早站在外面等候的高公公迎了上来,“老奴见过王爷,王妃。” 高公公领着几人入殿。 只见殿中不止是他,还有几位阁老和禁卫军首领,谢景也在其列。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亦在下首。 明康帝端坐上首,看到两人进来后就是一笑,“奚儿身体可是康复了?” 安连奚收回目光,敛下眼睑,温声开口:“已经好了,多谢父皇关心。” 明康帝见他精气神看着确是比以往要好,身体看起来应当是恢复得不错的。 “那段旭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医,他没来?”明康帝垂问了一句。 没等安连奚回答,一起进门的沈玦就把他刚才的说辞复述了一遍。 采药摔了,还连夜制药,明康帝摇了摇头,“看来脾性果然也和传闻中一样啊。” 话落,他往薛时野那便扫了眼,后者入殿后便一言不发。 这段时间,表面上薛时野是在府中陪着安连奚养病,暗里的势力却是清剿了一个窝点。也不知是什么人,胆敢在皇城脚下豢养死士,甚至还敢行刺皇子,但隐约是查到些蛛丝马迹的。 明康帝知他心里定然还憋着火,眼下又召集了这么多人过来,想必也是不愿在此多留,于是直入正题,想快点把事情说完后便留两人单独叙话。 “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了易北部落来朝一事。” 易北部落,北部盘踞一方的强大部落,那个部落里人人尚武,时常劫掠大承边境,使得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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