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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周祈溪今日怎么也没寻到庄将军的身影，问过了一圈之后才知道，平日里勤勉的少将军，竟然蹲在伙房里烧火熬了一整天的药。早上他还骑着快马去最近的城镇里采购了许多的生活用品和蜜饯糖果，回来通通都送进了那质子的营帐里。 这一番下来，就连三皇子霍忆安都觉察到了这个质子的不一般。 “这个燕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夜里用完晚膳，得知燕青慈生病休憩，霍忆安没有将人召来，整理好行头，他自己迈步行入了燕青慈的帐房之中。 “请问您？” 见有人前来，岚椿迎了过去。 那人身姿翩翩，容貌不凡，温和的面目之下携带着摄人的威严，是未曾见过的面孔，但仅凭一眼，岚椿便知此人身份高贵。 霍忆安对他微笑着点点头。 “我来看看燕公子。” 跟在霍忆安的身后，岚椿随着他走到了床边。 燕青慈才喝完药，此时正靠着床休息，见有人来，掀开被子打算起身，却不想见到人时，他们两人都愣在了原地，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 （他……为什么长得这么像语雀？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就是语雀。】 （哈？？？可是语雀……怎么跟庄昭混到一起去了？还混到战场上来了？） 【宿主你说反了，不是他跟庄昭混，是庄昭跟他混。他是三皇子，身份可比主角高贵。】 “什……咳咳……” 裴书达又没控制住叫出了声，他尴尬地咳嗽掩饰，又笑着抬头看向语雀，轻轻开口，“在下燕青慈，身体欠安，还往见谅。” （你确定？语雀是三皇子？他不是在街头混的一个孤儿吗？他不是还去偷吃食吗？不是后来才去找到了一份工作吗？你tm现在告诉我他是皇帝的儿子？！） 裴书达满脑子懵逼，连声质问系统，面上还维持着勉强生疏的微笑。 【当朝皇帝姓霍，你想想呢？】 霍？ 霍之一字，即为雨雀。 原来是雨雀！ （天呐……） 想想自己曾经对语雀做过的事，裴书达当场石化。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也是在刚刚见到他时才检测到的，之前我也不知道。】 …… “你……很像我曾经的一个朋友。” 霍忆安看着裴书达出神，语气淡淡，带着些恍然。 看着眼前病容满面还仍强撑着微笑的燕青慈，霍忆安承认，他有一瞬的恍惚。 仿佛是那人又重现在了眼前，尘封着的痛苦回忆逐渐振动，纷纷扬扬地散满了脑海。 他明白了庄昭异常的反应，就是他自己也难免在此时失了态。 “是吗？青慈荣幸。” 燕青慈微微颔首，霍忆安此时才回过了些神思，歉意地躬身行了个礼。 “抱歉，失态了。在下霍忆安，幸识燕公子。” 见霍忆安行礼，燕青慈也跟着想要起身回礼，霍忆安却是及时制住了他的动作。 “燕公子身体不适，礼节不便，就算了吧。还请好好保重休息。” 霍忆安退开身，伸手，岚椿会意，把燕青慈扶上了床。 “原是三殿下，青慈无眼，还望殿下海涵。” “你……” 霍忆安本想说他对自己不必如此拘礼，但终究还是收住了话。 他们之间隔着两个国家，两个民族，隔着耻辱和仇恨，隔着陌生，又岂是他几句话便能抹去的？ “殿下来到衡国，我们必会以礼相待。您身体不适，便好好静养几日，待到康复后我们再拔营归京。” “如此……太麻烦……” “不会。” 霍忆安没稳住情绪，打断了他的话。 “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殿下不必推拒。早日康复，才是最重要的事啊。” 他难掩话里的温柔关切，尽管已经尽力压制情绪，眸子里的担忧神色仍然是暴露了他不稳定的内心。 （他还记得我啊……） 【当然了，没得到的就是最遗憾的。你是他那早死的白月光，看见你了他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警告你系统别乱搞事啊，不然我就现场表演精神分裂。） 【（摊手）这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宿主你只能好好祈祷吧。】 “殿下仁慈，青慈感激不尽。” 燕青慈微微颔首行礼。 言至于此，两人之间也没了什么要说的话。 霍忆安却是迟迟不愿离开。 “若是有什么需求，或是要什么帮助，尽可来找我。” 怎么他们人人都要说这句话？ 岚椿心里嘀咕。 他早就看出这两人之前气氛不对劲了，这个什么三皇子，看着四殿下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现在还赖着不走，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殿下。” 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庄昭。 裴书达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的妈妈呀！！前任现任凑一起了，这TM什么窒息现场？！庄昭他现在过来干什么？他喊殿下喊的是谁啊啊啊？！） 【冷静，冷静啊宿主。（默默摆好瓜子，零食）】 霍忆安回头看向庄昭，泄露了一瞬的慌乱。 “有信。” “哦，好。” 霍忆安转向燕青慈，躬下身轻柔地对他道别。 “我得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今日好眠啊。” “嗯，青慈谢过殿下了。岚椿，送送。” 岚椿跟着霍忆安出了门，房里安静下来，裴书达这是心才落下了底。 （还好走了，要是留下来我今晚得疯。） 【（失望地收起了瓜子和零食）】 （呜呜呜，小语雀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啊。）
第47章 为追随殿下而来 营帐内烛影绰绰，沉寂的气氛在霍忆安放下手中的信纸后打破。 “行军整顿，过几日后再动身，不必理会他们。” 朝廷传讯催促军队护送质子回京。庄昭无法做主，还是得霍忆安做决断。 庄昭明白霍忆安为何如此。以前，他是那个多余的第三者，而现在，自己比他先了一步。 可也只是比他早了一点点，若是他也认出了苏佩呢？若是苏佩对他还有感情呢？ 现在自己和苏佩的状况还如此糟糕。 他紧张又不安，紧紧攥着衣衫。 “燕公子身体欠安，我会派人……” “我已经安排好了。” 庄昭出声打断了霍忆安的话。他看起来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话里没什么感情。 霍忆安看着庄昭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又低下了头，收起了桌上的信纸。 “你安排好了就行。近来劳顿，你此前也是辛苦了，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 庄昭没有回答，行了个礼，转身打算离开。 “燕公子他……你要分清……” 庄昭只是回头看了案前的霍忆安一眼。 霍忆安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毕竟连他自己也没办法笃定能完全做到。 “三殿下多虑了。” 庄昭丢下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快步走出了营帐。 连着几日，庄昭都没有去带兵操练。他日日蹲在伙房内煎药，又抽空去购置了好些小玩意儿，趁着燕青慈休息，偷偷一一送到他房里去。 每日睡醒，燕青慈都能看见桌案上换新插瓶带露的鲜花，还有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儿，床头一碗温度正好的药汤，旁边摆着一叠蜜饯。 “岚椿，今天这些……”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出去打水回来就这样了。” 燕青慈靠着床头叹了口气。 小庄昭成长到今天这一步也挺不容易。 只可惜他和他终究没有结果。 【宿主，你打算要这么和他分手吗？】偷zha （他害了我的族民，我们之间有着国仇家恨，又怎么还能再继续呢？分手什么的只差一个时机罢了。） 【之前的那些事情，宿主您是真的伤心了吧。】 （身处其中，谁能置身事外呢？） 燕青慈摇摇头，端起药碗仰头咽下，随后立即放了一颗蜜饯入口。 这蜜饯还是和以前在苏府时吃的一样。带着糖霜的梅子，庄昭记的很清。 为了能让燕青慈在这荒山郊野的地方保持好心情，庄昭费劲了心思。 先是他每日清晨赶早骑马去最近的城镇淘来些玩意儿器物，再买些新鲜的小吃带回。而后又日日询问岚椿状况，让岚椿陪他多说说话。 后来他竟然还弄来了烟火，在燕青慈的营帐前的空地燃放，然后自己躲进角落偷偷看向燕青慈的窗。 众人都仰头看着烟火，唯有庄昭在看那探出头的他。 几日过去，燕青慈的身体恢复了许多，但也不如往常。 清晨庄昭照常偷偷送去东西，换下瓶中上昨日的花，他把手里刚采摘好的花束插了进去。 “你在干什么？” 手下一抖，花瓶差点歪斜着倒下，幸亏庄昭反应及时，又将它扶稳。 “你每天都这样吗？” 燕青慈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的话很轻，一个字一个字敲在庄昭的心上。 庄昭僵着身慢慢转过头，迟钝地点了点。 “好久没看到你了，庄将军。” 庄昭的心都随着这句话颤了一下。他快步走到燕青慈床边，又忽觉自己的举动太过冒失，不安又局促的往后退了些，捏紧了手。 “我……” “坐吧。” 燕青慈从床上坐起身，右手轻轻拍了拍床沿。 庄昭听话地紧绷着身子坐下，不敢和燕青慈对视。 “没想到，你竟是衡国的将军。” 燕青慈偏头微微着看向庄昭，神情一如往前。 庄昭再也抑制不住，他转身和燕青慈对视，身体颤抖。 “我……我不想瞒着你的。” “没事，我也骗了你。” 燕青慈笑得温和，庄昭看在眼里，心里的酸不断翻涌。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不知道该怎么把他心里的感受都宣之于口。但他急切的想让燕青慈知道，他是在意的，他是关切的，他是爱他的。 “你……” 燕青慈的话被庄昭倾身的拥抱堵在了喉头。 他抱得很用力，又很小心。 燕青慈轻轻拍抚着庄昭的后背。他并非没有察觉到庄昭的情绪，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抚。 “对不起……” 庄昭的声音贴在耳边，很近，很清晰。 燕青慈没有回答，只是轻拍着他的后背，随后慢慢将他推开。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身不由己罢了。”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温柔而澄澈，只是此刻透出了过往不曾有的淡淡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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