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顺着额角垂下,没入沙土,好不容易,他终于慢慢移到了衡国军队的阴影之下。 头脑晕眩,浑身脱力,庄昭和燕泷彧一样的高高在上,他俯视着地面的燕青慈,声音肃正冷漠。 “玖宛氏守约,衡国亦会履行承诺。回营!” 燕青慈无助地站在陌生的军队前,无措地看着庄昭打马回身,并不看他。 他没有说自己应该如何,燕青慈只能默默地跟在军队后面,随他们前行。 军队里的士兵都在看他,有好奇,有蔑视,有打量,众多的视线汇在燕青慈一人身上,要将他射穿。 他是众矢之的,是捧上浪尖的礼物,是被丢弃的石子。 越来越不适,越来越难以呼吸。胃部似是被大手肆意揉捏,恶心的感觉愈发强烈。 “公子,请到前方乘马车前行。” 一位士兵从队伍里奔向燕青慈,恭敬行礼后指向队伍前方。 “好,劳烦带路。” 燕青慈随着他上了马车,随着车帘放下,外部的强光也被尽数掩过,燕青慈此时仿佛才被打捞上岸的溺水的人,闭眼俯身喘息。 【滴!爽虐恋爱脑系统上线啦!新任务发布,请玩家接收。请在三个月之内与锁定对象庄昭分手。提示,分手之后在新任务发布之前不能相见,否则算作任务失败。目前积分两百,再接再厉,祝玩家顺利哟~】 久违的熟悉声音响起,惊扰了裴书达的休憩。 车身不大,晃动得很厉害,硬邦邦地硌人。 【宿主,你怎么了?】 扑出车门,裴书达摔下马车,狼狈地爬起身跑向一侧吐了起来。 马车不得不停下,周围的士兵也围观着偷偷嗤笑起来。 庄昭一路都盯着前方的马车,见突然停下,燕青慈摔出来跑向了一旁,他挥鞭斥马便要上前。 孙启再次拦住了他,“少将军,他是质子。” 庄昭恼怒地甩开孙启的手,怒目挥枪打掉了他的兵器。 看向不得不下马捡起兵器的孙启,庄昭青筋横跳。 “行军整顿,速度放慢。” 他的声音振振有力。命令一出整个军队便停了下来,原本因燕青慈而骚动的队伍立即被重新整顿齐整。 燕青慈结果身边侍从递过来的手帕,擦净后又喘了会儿气,这才又恢复了些力气。 转身重新上车,他看见了后面骑在马上高大的庄昭。只是淡淡瞥过一眼,他便扭头走了。 后来的行路稳当了许多,燕青慈没再这样失态。 回到营地,燕青慈进了帐房便倒在了床上。 “四殿下,要喝些水吗?” 随同他一起被送到了衡国的侍从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询问。 燕青慈摇摇头,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帐外的士兵们烧起了篝火,他们搬着酒坛,准备着晚餐。衡国打了胜仗,他们喜气洋洋地准备好好庆祝一番。 “子苓,来,喝一杯。” 庄昭踏进营帐,霍忆安坐在主位笑盈盈地递上了一杯酒。 “你……怎的脸色这样难看?” 霍忆安探头看向跟在庄昭身后的季前和孙启,见他俩面色也不佳,不由得困惑起来。 “你们……” 啪! 庄昭拿过酒杯一饮而尽,用力砸在了案上。 “玖宛氏已降,三殿下,可回京复命了。” 孙启躬身行礼,语气淡淡。 霍忆安眨眨眼,看着垮着脸站在身前的三人,茫然的挠挠头。 “哦,好,辛苦了。哦对了!玖宛氏送来的质子呢?” 他本想转转话题,谁知一提到这三人的脸更黑了。 “燕公子在营帐,三殿下要见吗?” 依旧是孙启回话,沉闷压抑的气氛与帐外欢呼唱歌的士兵形成了两个气压,互相对抗。 “子苓?” 泠泠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周祈溪刚进营帐便被里面的氛围制住了脚步。 “你们……” “若无要事,我便回帐了。” 庄昭低沉的声音带着冷气,压得人难受。 “哦,没事没事,你们回去吧。” 霍忆安话音刚落庄昭便抱着头盔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孙启和季前行了个礼之后也跟着走了。 “他们怎么了?” 周祈溪看着死气沉沉的三人,转头向霍忆安发问。 摊着手撇嘴,霍忆安表示不知道。 “可能……和那个玖宛氏的质子有关系?” 夜里很热闹,士兵们大口地喝酒吃肉,大声地说着荤话唱着歌。 “哎呦你们今天看见了那个玖宛氏的王子没有?” “人太多了我没看见。” “我瞥了一眼没看清。”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众人围在一起神采奕奕地讨论着。 “你们没看见真是人生遗憾!哦哟那个模样,太水了!” “啥呀?真这么好看?” “不愧是王室啊,看起来像是仙人,瞧得我那个心都要化了。” “你哪是心痒了?你是老二痒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铛! 人群本哄笑作一团,忽然一刀袭来他,堪堪落在了那开黄腔的人颈侧。 “季副将!” “那是玖宛氏的王子!再敢肆意谈论,你保不住这个东西!” 季前狠厉地将刀用力抵上那士兵的脖子。 他们都被吓得不敢再出声,那人更是颤颤发抖,“不说了,不说了……” 收回银刀,季前瞪视警告了人群一遍。看向后方燕青慈灯光昏暗的营帐,他垂下了眼。 “他怎么样?” 庄昭一手撑着头,闭眼俯在案上,声音有些哑。 “他休息了。晚上没吃东西,一回来便倒下睡了。” 季前担忧的看着庄昭,又看了看对面燕青慈的帐房。 “明天去请军医。军队休整几天再拔营。” “好。” 庄昭扶着额头,看起来又开始头痛了。 “少将军,这不怪你,谁也没想到朝廷会突然发令攻袭玖宛氏。而且……而且我们也都不知道小裴就是……” 庄昭捏捏眉间,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季前,眸子里带着淡淡的愁苦迷茫。 “我该要怎么去见他?” 庄昭向季前发问,他又何尝不想问庄昭呢? 救自己于危难的好友,转头成为了自己的阶下囚,他们该如何去面对燕青慈,又有何颜面去面对? 这一夜,他们三人都未能入眠。痛苦与纠结不断缠绕在脑海,折磨得他们彻夜难安。 一夜过去,裴书达再次醒来时,便见那侍从躬身伏在床头哭红了眼。 “怎么了?” “呜呜呜哇哇哇,四殿下,你醒了,你总算醒了哇哇哇呜呜呜……” 裴书达坐起身,脑袋仍是昏胀发痛,身体也无力隐隐作痛。 “怎么了?别哭。” 他伸手拍拍那侍从的头,轻轻擦去了他的眼泪。 “四殿下,你夜里发热了,好烫。呜呜呜我想出去找他们给您请个大夫,可是……可是我一出去,就听见他们在说下流话玷污你。他们……他们说,说我们是阶下囚,让我们自生自灭。” 霍忆安看着周祈溪
第45章 实病能医,心疾难去 “没事。” 燕青慈长长地叹了口气,呼吸滚烫,看来他现在还没退烧。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岚椿。” “今年几岁了?” “十九。” “才十九啊……” 燕青慈靠着床看向棚顶,难耐地咽了咽干燥的唾沫。 “家里人怎么样?” “四殿下,我家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是自愿随您来的。” 岚椿急着想解释,但燕青慈又何尝不知,岚椿定然是受了不少排挤,不然最终也不会选中他陪同自己进入衡国。 他们两人都是被丢弃的石子罢了。 “是我害了你。” “没有,没有没有!四殿下你不要这样说。” 岚椿扑过来拉紧燕青慈的手,却感受到了皮肤的烫意。 “四殿下,你好烫。” 燕青慈闭着眼休息,眉头紧锁,他的不适持续太久,此刻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状况如何了。 岚椿大着胆子用手背贴上燕净秋的额头,又探了探颈侧的温度。 “四殿下,你还在发热……” 岚椿急得又要哭出来,“我再去求他们给您请大夫。” 他起身便要跑出去,燕青慈却及时拉住了他的手。 “不用……我再休息会儿就好……” “四殿下……” “你帮我打一盆水来吧。” 岚椿伏在床头紧紧握住燕青慈的手,看他面颊上都泛起了一层薄红。心中焦急不忍,又无力。 “好。” 天刚蒙蒙亮,季前晨起操练。穿上便服绕过营帐,边听见幽幽的哭声。 这荒凉的郊野,清晨时也并没有什么人,此时听见声音,一夜难眠的昏沉头脑瞬时清醒了。 抖擞抖擞精神,季前小心翼翼地寻声走去。 走出营地,进入一片树丛,影影绰绰的树影背后有一条小溪,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溪边,他耸动着身子,哭声正是由他传来。 见到是人,季前放下心的同时,恼意也涌上了头。他大步走了过去。 “哪个营的大清早在这里哭哭啼啼?” “啊!” 那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季前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盆翻动掉在了地面,他往后退步,仰倒在溪流里,冰凉的水浸湿了全身。 一个异域的清秀少年,垂头怯生生地看着他,瑟瑟发抖。 季前看清后便变了脸色,收起了那副凶样。 “你是小裴的侍从?” 他走近淌过水想要把他拉起身,那人却是害怕得不断后退。 “是又怎样?殿下无论如何都是玖宛氏的王子,你休想欺辱!衡国的人就是如此蛮横无礼,你们是会遭受炼狱怒火的!” 眼前的人分明怕得不行,凶巴巴地捡起溪涧的石头恐吓,声音里还夹着哭腔,实在是没什么威慑性。 季前有些无奈,迈步想要解释,那人却径直地朝他砸来石头,准心偏离,石头落在季前身侧,溪水溅了他一身。 “我……” 那人见没有砸中,又害怕地想要往后逃,谁知脚下踩空,整个人一下就没进了水中。 “呜!” 他呛了水,不断地扑腾,身体却往下沉。 季前立马扑上前去,谁知那人身体却没进了水中。 深吸一口气,季前沉入水底,抱起了那挣扎的人。 “咳咳咳!咳咳……哈……哈……咳咳……” 岚椿被季前抱上了岸,因为求生的本能,他死死地紧抱着季前的脖子,甚至将他的肩背都抓住了几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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