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当! 成蟜俨然成了嬴政的腿部挂件,金鸣之声不绝于耳,看得成蟜眼花缭乱,嬴政这边人手虽少,但有嬴政震场,竟不落下风。 成蟜堪堪把心脏放回肚子里,倏的! 不知怎么回事,嬴政莫名身形不稳,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直接将躲在背后的成蟜“卖”了出来。 晋良年虽不大,但十二岁便跟着晋鄙上战场,已然算是一名“老将”,阅历老道狠辣,一下子便抓住了这个破绽。 “啊!”成蟜一声痛呼,只觉后肩刺痛,突然被晋良一把抓住,不由自主的跟着晋良向后掠去,结结实实的被挟持住。 晋良抓住成蟜,与嬴政拉开一定距离,用长戟的戟头抵在成蟜细细白白的颈间,呵斥道:“都住手!” 魏国士兵应声停手,秦国的两名舵夫一看,大惊失色:“幼公子!” “幼公子!大胆魏贼!你敢伤害我们幼公子,我老秦人绝不会放过你!” 晋良并不吃这一套威胁,阴测测的道:“废话少说!本将听说,你们老秦人很是疼爱这位幼公子,公子成蟜更是秦太后的心头疙瘩!那很好,叫你们秦人罢兵,否则……” “否则如何?”嬴政淡淡的反诘。 晋良眯起眼目,长戟狠狠一横,戟头勒住成蟜的脖颈。 “嘶……”成蟜被勒得吐息困难,戟头锋利,瞬间划破了成蟜细嫩的肌肤,一丝丝殷红的血迹流淌而下。 “幼公子!” “不要伤害幼公子!” 两名舵夫心焦如焚,反观嬴政则是平静镇定,甚至略微有些不以为然。 晋良沙哑的道:“否则,予便在你的面前,割掉这小奶娃的头颅!公子政,你便忍心看着你的幼弟,在你面前身首异处么?!” “是么。”嬴政的嗓音轻飘飘的,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晋良将军恐怕不知,如今秦国之内,只有予与幼弟两位公子,倘或幼弟死于你手,那么秦王之位……非予莫属。” 罢了,嬴政垂下目光,凝视着成蟜的双眼,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令人心寒胆战的言辞,轻声道:“蟜儿,不是哥哥不救你,你可明白……哥哥的良苦用心?”
第27章 哥哥鬼畜 良苦用心? 成蟜微微蹙眉,果然听到了嬴政的心声。 嬴政:【蟜儿,配合哥哥。】 嬴政话里有话,表面上是说给晋良听的,实则是对成蟜打暗语。成蟜登时有些头疼,若自己个儿当真是个六七岁的孩童,如何能听得懂这般深奥的暗语,还不死定了? 眼下也顾不得这般多,活命最要紧。 于是成蟜眼眸一转…… “哇呜呜呜呜——!!” “哥哥哥哥——呜呜呜呜蟜蟜疼疼!要哥哥!要哥哥!” “呜呜呜——坏蛋坏蛋,放开蟜蟜!呜呜呜蟜蟜痛痛!” 晋良挟持着成蟜,眼看着他大吵大闹,呵斥道:“不准哭!住口!” 成蟜仗着自己这副皮囊年纪小,浑似听不懂似的,依然大哭大闹:“呜呜呜呜——坏蛋!蟜蟜痛!呜呜呜呜呜——哥哥——” 晋良只是一个武将,从未带过这般小的奶娃娃,成蟜不只是哭闹,还在他怀里挣蹦,一不小心便会被长戟割穿脖颈,晋良还要把持自己的力度,难免有些分心。 嬴政:【便是现在,向右偏头!】 成蟜不知嬴政要如何做,但还是立刻向右努力偏头。 便在这一瞬之间…… 铮——!! 金鸣之声破空而来,一支冷箭从嬴政背后的树林深处射出,分明没有看到射箭之人,那冷箭却百步穿杨,若是成蟜不偏头,必然穿透成蟜的脖颈。 冷箭堪堪蹭着成蟜纤细白嫩的脖颈划过,耳边是晋良吃惊的痛呼。 “嗬!!” 冷箭毫无悬念的刺入晋良的肩窝,与此同时,晋良桎梏着成蟜的手劲儿瞬间放松,成蟜早有准备,立刻一个挣蹦,仿佛一条滑不留手的小鲤鱼,直接从晋良怀里飞扑出去,扑向嬴政。 “哥哥!” 嬴政同样早有准备,跨前一步,一把捞住成蟜,将成蟜稳稳的抱在怀中。 嬴政接住成蟜,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也不知在对谁说话,冷冷的道:“全部拿下,予要活的。” 踏踏踏踏—— 身后的树林惊起脚步之声,竟有大批量的黑甲武士从黑暗中冲出,是秦国的伏兵! “伏兵?!” “秦人有埋伏!” “大将军!快、快走!” 晋良只带来了五十兵马追击嬴政,哪成想这一切都是圈套,树林里竟埋伏了这般多的秦军,晋良的优势一下子变成了劣势,加之他肩膀中箭,形势一边倒,再无反转余地。 魏国士兵想要掩护晋良逃跑,拼死抵挡,很可惜,埋伏的秦军有射师蒙武带兵,雷厉风行,瞬间将五十魏兵全部押解起来。 嘭—— 晋良被五花大绑,因着疼痛冷汗直流,双膝不稳直接跪倒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的道:“嬴政!!你敢阴谋于我!?” “有何不敢?”嬴政微微一笑:“技不如人,难道……晋良将军要怪予太过聪敏?” 成蟜:“……”呵呵,我哥哥不只毒舌,还很幽默呢! 晋良瞪着眼目,睚眦尽裂,眸子充血:“你早就安排好了一些,知晓我会追来,对么?” 嬴政也不藏着掖着,坦荡荡的道:“自然。” 成蟜恍然,是了,便宜哥哥临行之前,好像对蒙武说过一些悄悄话,当时成蟜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仔细去听,现在想来,嬴政那时候一定是在吩咐蒙武安排伏兵的事情。 果然,一切都在嬴政的预料之内,阴险,实在是阴险! 嬴政幽幽的道:“予早些便知晓,你乃是此次五国会盟的魏国特使,魏王安排与公子无忌有着血海深仇的晋良将军作为特使,无非是想要安排一则眼线,好时时刻刻的监视公子无忌。五国会盟,公子无忌必然会因着仁厚大义,放予一条生路,而你,晋良将军……你则会因着凡事都想与公子无忌唱反调,而被激怒,非要抓住予不可,这不是……我大秦百步穿杨的射师,早已恭候多时了么?” 提起射师,大将军蒙骜之子蒙武,可是秦国一把手,若是他不敢称第一,再没人敢自不量力。 方才嬴政与晋良交手,便知晋良是个厉害的人物,因此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将成蟜卖了出去。 晋良果然抓住这个破绽,还以为抓到了人质,讨到了甚么泼天的便宜,岂知道,嬴政是觉得晋良武艺高强,与其让晋良行动,不如让晋良自己站定下来,变成一个固定的木桩,如此才方便隐藏在暗处的蒙武放箭。 晋良恶狠狠的道:“嬴政!你趁早杀了我!否则……” “否则如何?”嬴政抢先一步道:“阶下之囚,你还能如何?” 的确,晋良这时候甚么也做不得,逞一些匹夫之勇。 嬴政幽幽的嗤笑道:“晋鄙之死十余年,你背负仇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可真正报仇?连仇都报不得之人,你能耐予何?” “嬴政!!!” 嬴政成功触到了晋良的逆鳞,晋良嘶声力竭的大吼:“嬴政!!你杀了我!否则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嬴政摆摆手,示意士兵将晋良押解起来:“放心,予不杀你,你的作用……还很大。” 蒙武亲自押解晋良,还有魏国的五十兵马,前方不远处的隐蔽之处,便是蒙武设立的临时营帐,今日正好可以在此处落脚歇息,明日一早再行赶路,与秦军大部队汇合。 成蟜入了自己下榻的营帐,“呼——”吐出一口气,原来当工具人也这般麻烦。 “嘶……”他稍微一动作,脖颈生疼的厉害,抬手一抹,还有些微微流血,是方才被晋良挟持之时划伤的。 “公子,”李斯在一旁侍奉着,道:“幼公子的脖颈受伤了,斯帮你包扎一下罢。” 成蟜点点头,李斯找出伤药和伤布,跪坐在成蟜身后,刚要为他包扎。 哗啦—— 营帐帘子微微晃动。 一个身材高挑,肩膀宽阔,腰身挺拔的年轻男子从外阔步入内,那男子在营帐烛火的照耀下,衬托着他俊美的面容,温柔的眉眼。 正是嬴政! 嬴政手里托着一个木承槃,承槃上放着瓶瓶罐罐,一看便知是伤药,温声道:“蟜儿,哥哥替你包扎。” 李斯很有眼力见儿,见到嬴政立刻起身作礼,退到一面儿去。 嬴政道:“你先退下。” “敬诺。”李斯拱手退出去,营帐中一时间只剩下嬴政与成蟜二人。 嬴政放下木承槃,从里面拿出伤药,扒开塞子,道:“蟜儿,你受惊了,来让哥哥看看。” 成蟜撇了撇嘴巴,便宜哥哥的演技惊人,说得好似不是他早就谋划好的一般。 方才他将自己“卖”出去的时候,那动作叫一个行云流水,一个磕巴都不打呢。 “蟜儿,”嬴政动作轻柔,给成蟜清理伤口,他压根儿没有大傩伥子玉佩,却仿佛会读取人心,半真半假的道:“蟜儿可是在心中埋怨哥哥?” “怎么会呐?”成蟜立刻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甜滋滋的道:“蟜蟜最——喜欢哥哥了,怎么可能埋怨哥哥吖!” “当真?” “真!真真儿的呐!” 嬴政一笑:“那便好,当时……哥哥也是出于无奈之举,蟜儿受伤,哥哥心窍里比谁都难受,恨不能替蟜蟜受苦。” 成蟜:“……”啧啧!就便宜哥哥这颜值,这身材,这温柔款款的语气,若自己是个女子,恐怕立时便要沦陷了。 成蟜昧着良心道:“蟜蟜叽道,哥哥最疼蟜蟜啦!” “可不是么?”嬴政淡淡的道。 嬴政小心翼翼的给成蟜上药,营帐中一时没有了说话声,便是连吐息都听得一清二楚,成蟜张了张口,有一句话,他不问不快。 “蟜儿有话便直说罢。”嬴政再一次看穿了成蟜。 成蟜眨巴着大眼睛,尽量装作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哥哥!若是蟜蟜当时没有听懂哥哥的意思,或者没能配合哥哥,那该怎么办吖?” 嬴政不加考虑的便道:“蟜蟜如此聪敏,怎会配合不好?哥哥知晓,蟜蟜一定会配合好的。” 嬴政压根儿便没有回答成蟜的问题。 成蟜挑了挑眉,其实他心中早有一种答案。嬴政把自己推出去,如果配合得好,便是眼下这个结果,晋良被俘虏,皆大欢喜。 然,若是配合的不好,便是自己身首异处。正如嬴政所说,秦国只有长公子与幼公子两位公子,一旦幼公子没了,那么将来秦王的人选,必然是嬴政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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