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我来到这里是无可避免的命,但任务做不做、怎么做,都看我的打算。” 011歪歪头:“但也有相反的说法吧?比如就算努力奋斗赚了钱,也会因意外导致破产之类的,殊途同归。” “命倘若无法改变,你我又为何身在此处?”谢征反问,“不正是为了改变傅偏楼的命运吗?” 011愣了半晌,接着用力点头:“嗯!” 它微妙地斗志昂扬起来,几步跳上谢征的肩,提议道: “既然宿主意识到迁怒是不对的,总该温柔一点对小BOSS了呀~就别计较今天肩膀被啃了一口的事情,明早温柔地问问发生了什么吧!” 011不说,谢征都快忘记这码事了。 他揉了揉肩,还有点疼,选择拒绝:“免谈。” 011指责道:“宿主可是拿菜刀磨了半天BOSS的脖子哦,也太冷酷无情了吧!” 谢征冷酷无情道:“反正他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没发生过。” 傅偏楼:“……” 他!醒!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状态好差,卡文卡到神智模糊……删掉重写了好几次呜呜 对不起大家qwq又没能准时更新 会加油的!!! ps:亲友给做了个封面,开心~ 第15章 人间 第二日,对见到妖修后的失常表现以及谢征肩头的牙印,傅偏楼毫无回应。 问起来,充耳不闻,黝黑右眼直勾勾盯着人看,莫名有几分幽怨。 拿他没办法,谢征只能不痛不痒地告诫几句,让他没事少去前堂添乱,就把人放走了。 还没走两步,傅偏楼又回过身来,斜睨着谢征,公鸭嗓细细哼道:“注意同僚关系。” 哼完,逃也似的撒丫子就跑。 011望着少年的背影感慨道:【总觉得,小BOSS是不是活泼了点?】 谢征无语,活泼?放肆嚣张倒是真的,昨日乖巧的影子半点都看不见,好像脱下什么拘束一样。 是另一个“傅偏楼”不在了的影响?还是因为秘密暴露,干脆藏都不藏现出本性了? 谁知道小孩子在想什么,谢征放弃揣测,转而琢磨起傅偏楼刚刚丢下的那句话。 注意同僚关系? 同僚…… 这间客栈称得上是他同僚的,只有跑堂的王大刚和陈三。 先前钱掌柜好心收留他时,就是他们一个劲反对,阴阳怪气折腾出不少乱子。 联想到昨晚傅偏楼不知为何突然跑来前堂找他,谢征大致有了猜测。 快走到前堂时,刚巧传来两人的声音。 谢征停在后门口听了会儿,果不其然是在说这回事。 昨晚他不打招呼就擅自离开,让王大刚和陈三难得捉到把柄,正你一言我一语,添油加醋地在钱掌柜面前告状,说辞极不干净。 011怒道:【这两人搞什么呀,关他们什么事!明明昨晚都把事情堆给宿主自己偷懒,真好意思说!还好宿主昨晚去找掌柜的解释过,不然不是百口莫辩了?】 谢征倒挺平静:“利益相关,正常。”说着,他不在意地推开门,踏入前堂。 柜台处,钱掌柜被两个男人围在中间,看见他来,顿时尴尬不已。 王大刚是个和名姓完全不搭边的干瘦中年人,獐头鼠目,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油滑。 他瞥到被告的正主进来,非但不停,态度反而更加尖酸: “这才当上账房第一日,就学会偷懒了。掌柜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啊,空长了副好看可靠的皮囊,你可别看错眼。” 陈三则长相朴实,一对招风耳,浓眉厚唇。 他看见谢征,本还有点心虚,见同行的王大刚毫不生怯,也跟着捣蒜般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这种来历不明的小子,哪有自己人放心?我弟弟四郎,在学堂时数术好得夫子都赞不绝口,让他来客栈管账准不错!” 陈家四郎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名声,永安镇谁没听过? 钱掌柜闪烁其词,嘴上一个劲地打哈哈。 怎么说这两人也在来福客栈帮工十数年了,他抹不开面说难听话,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谢征。 若是平时,谢征懒得和他们争,退一步就算了,昨天也确实是他擅自离开。 可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在他遇上妖修的关键时刻来打小算盘。 涅尾鼠筋不是万能保险,系统商城的描述中,距离极近且修为差距过大,是有可能被察觉的。 傅偏楼和对方正面相撞,饶是谢征一贯镇定,也不禁捏了把冷汗,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把不懂规矩的“表弟”骗过来找他,再告一状玩忽职守,借此机会向钱掌柜要求换人,就算不成功也能讨点甜头…… 很粗糙的手段,却差点害了大局,谢征眸里冷光一沉,真是小人难防。 他神情自若地走过去,仿佛没听见那些刻薄挑事的话一般,在钱掌柜身旁站定。 尚未弱冠的少年虽然身形不算壮硕,但胜在个子高挑,气质出众,垂着眼眸看人时天然有股压迫感,让本就底气不足的陈三立刻闭了嘴。 王大刚见陈三怂了,暗骂一句废物,眉头一挑,变脸似的堆起笑来:“这不是小谢吗,来得真早,我们正聊到你呢。” 钱掌柜先是松了口气,尔后又担心他们把事情闹开,打圆场地扯开话题:“小谢来了?和你表弟用过早饭没?” 谢征点点头。他环视一圈周围,才看向王大刚道:“关于我有什么事,回头说也不迟。别让客人看笑话。” 大清早的客栈,只有零星几人。 不过永安镇本就不算大,一点小事很快就会变成人们饭后谈资,钱掌柜又爱面子,哪受得了这个? 谢征提到,他才反应过来,胖乎乎的脸上笑容转眼僵住。 到底是顶头掌柜,王大刚和陈三仗着他脾气软和,不喜争执,才有恃无恐地得寸进尺,并非真的不懂看眼色。 王大刚假笑着应道:“也对,还是小谢仔细。难怪才来半个月就得掌柜的重用,比我们这俩老人出息多咯。” 话里乍一听像恭维,挑不出错,谢征却清楚这是搬出资历压人,暗暗指责钱掌柜不厚道,故意偏心他。 “在其位谋其职,理所应当。”像没听出对方的讽刺般,他偏了偏头,目光移向柜台摞着的一叠账本,意味深长。 “客栈兴盛,也离不开二位劳碌,不必妄自菲薄。如采买这类活,要走街串巷地找人脉才能以最实惠的价格保证供需,我这样初来乍到的外地人可做不到。” 王大刚接到他眼神的暗示,脸色一变。 【宿主你怎么夸起他们来了?】脑海里,011不解道,【他们老是这样,得想办法解决隐患才行吧?一时避让只会导致变本加厉的!】 “我在解决。”谢征在心底说。 “王大刚平时就惯爱倚老卖老贪小便宜,处处想着替自己牟利。这样的家伙负责采买——方便捞油水又好做假的事情,会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干吗?” 可能性很小。 因此谢征前些时候核对账目时特地留意了番,还找人问过市价,果然发现了王大刚背后搞的小动作。 他虽然懒得计较,但麻烦总自找上门,还是留些后手比较一劳永逸。 011恍然大悟:【所以宿主不是夸他,是暗示他你抓到了他的把柄?】 “嗯。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小数目。” 谢征和惊疑不定的王大刚对视片刻,唇角上挑,露出一个薄凉的冷笑。 对方意识到他并非虚张声势,八成真的知道了什么,立即没了继续为难的意思,讪讪笑道:“是是是,小谢说的在理。我们太钻牛角尖了,真对不住。” 陈三见没了人打头阵,不敢再多言;钱掌柜虽然略感疑惑,但能就此打住,也松了口气。 几人又装模作样地寒暄了阵,便各自上工去了。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011仍气不过,愤愤不平地嘟嚷: 【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宿主干嘛不直接告诉钱掌柜呀?炒他们鱿鱼才好呢!】 谢征叹了口气:“你还没有傅偏楼看得明白。忘记他对我说什么了?” 【小BOSS吗?】011回想了一下,【他说……“注意同僚关系”?】 “披露出去,难道钱掌柜一定会计较?他那种性格,多半会从轻发落,但王大刚却是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 谢征淡淡解释:“他本只是排挤我,这样一来,大抵要恨我了,接下来还能在客栈安静生活吗?” 【也、也是哦……】 “退一步说,倘若钱掌柜意外地很计较,把他和陈三赶走,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做事不能太绝,穷寇莫追,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011自觉被内涵,沮丧道:【宿主想说011连小孩子都不如对吧?确实啦……小BOSS连之前宿主跟他们的纷争都不清楚,只是被骗过来一次就全明白了,比011聪明得多……】 与其说比011聪明,不如说敏锐过头了。 谢征眉心稍蹙,他本身就是较为早慧的例子,很小就开始四处找办法补贴家用,但也不至于通过一件事就看明白两个才见面的人之间的关系,还自然地给出提示。 对人情世故的把握游刃有余,完全不像个刚被卖掉的小孩,可偏偏傅偏楼行为表现上还残存着不少稚气,也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样子。 天生在这方面有天赋吗?还是说…… 他摇摇头,算了,多想无益。 不论傅偏楼身上究竟有多少谜团,他只用考虑如何将人绑在身边就好。 * 另一厢,傅偏楼正坐在一块青石上,翘着脚,百无聊赖地盯着不远处树上的鸟雀。 给他下过毒后,谢征似乎就有恃无恐,根本不在意他的去向,只叮嘱他别跑太远,别到前堂打扰,饭点记得回房。 不用读书,不用干活,不用躲躲藏藏,不用站在集市上等人来挑拣。 眼睛里的魔不在,也不会有声音在耳边嚷嚷着要谋划这个那个。傅偏楼生平首次体会到没有人安排的滋味,一时有些不清楚该做什么,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跑。 客栈后街人流不多,小巷子一个串一个,走起来跟探险似的。 傅偏楼捡碎红砖在每个岔路口的墙角都画了标记,也不怕走丢,跟着感觉不知不觉拐到了个小土坡上,走累了,停下歇歇脚。 一回头就能望见来福客栈那硕大的招牌跟屋檐边喜庆的两个大红灯笼,实际却绕了很久才绕过来。 小土坡地势稍微高一点,放眼望去挺开阔一片青瓦房,还有高高的稻草垛。 天高云淡,时候还早,就有人家烟囱里冒起了青烟。 奇怪的感觉。 傅偏楼一面发呆,一面梳理着混乱的记忆。 他昨晚见到那个男人后想起很多东西,魔并没有完全欺骗他,他的确经历过十辈子不尽相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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