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念叨片刻,才将香插入香炉中,又磕了几个响亮的头,才起身离开祠堂。 门口的秦福此时不知去向。 秦周扫了眼四周,发现秦府大厨房离这里不远。他想了想,决定顺道去厨房看看杨嫂,再回老太爷那里要嫁妆。 他顺着长廊来到厨房。 此时已过午饭忙碌时间,厨房的厨子们正围在一块休息闲聊。 一名厨子认出秦周,立即迎了过来,如今这位二少爷可是不同往日,听说已考过了院试,重新得到老太爷的青睐。 这名厨子点头哈腰道:“二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秦周的目光扫了一圈,没发现杨嫂的身影,“杨嫂呢?她今天休班吗?” 那厨子脸色微变,干笑两声:“嗯,杨嫂他生病了,没来厨房干活。” “生病?她生了什么病?”秦周心中一惊,急急追问。 “这...”厨子欲言又止。 秦周见状更加着急,“你快说啊!” 厨子只好道出:“她犯了错,被打了一百板子,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了。唉!听说伤口一直不愈合,现在还下不了床!” “什么!”秦周心中又惊又痛,杨嫂竟然被打了一百板子,“是谁打了她?她犯了什么错?” “我只知道她偷了东西才被打,其他的小人也不清楚...二少爷,我只是个小厨子,您不要难为小人啦。”厨子苦着脸道。 秦周心知再问厨子,也问不出什么。他心中担心杨嫂,问清楚杨嫂所在的下人居所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当秦周推开杨嫂的房间时,一股刺鼻的霉臭味迎面而来,他往里望去,但见东边通铺上,瘦弱的杨嫂趴在床上,正哆哆嗦嗦的费力去捡地上的半个馒头。 秦周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哽咽唤道:“杨嫂——” 杨嫂闻声抬起头,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二...少爷!” 秦周快步上前,扶住要起身的杨嫂,“杨嫂,你别动,快躺好!你的伤怎么样了?” 杨嫂脸色苍白,唇角微抖:“二少爷,我的伤不碍事,我听他们说,你考上生员了,老奴太高兴了!” “杨嫂,你不要挂念我了。厨房的厨子说你偷了东西被打板子,我不信,到底怎么回事?”秦周满目关怀之色。 杨嫂目光有些呆滞,“二少爷,老奴犯了错,被主人打也是应该的,您别问了,好好准备来年的乡试......” 秦周心中更加着急,打断了她的话,“杨嫂,你要是今日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不考乡试了!” “这......唉!”杨嫂低叹一声,“二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老奴说就是了。” 杨嫂断断续续的将自己如何被打的前因后果说出。 秦周在一旁听得怒气翻腾,再也坐不住了。
第27章 可怜的杨嫂 原来府试之后,杨嫂告诉自己,母亲的嫁妆在秦家大爷那里后,大爷就追查是何人说漏了嘴。 查来查去,查到了那日秦周见过杨嫂,而杨嫂正是三夫人生前的贴身侍女。 秦家大爷得知后,心中恨透了杨嫂,便借口杨嫂偷东西,将她痛打了一百板子。 杨嫂挨了一百板子后,臀部、腿部受伤严重,幸亏她平时人缘很好,秦家下人们偷偷买了些廉价的外伤药粉,给她敷上,这才保住了命。 可是杨嫂终究是年近五旬的人,身体不比年轻人,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她便一直下不了地。 杨嫂还说,像他这样受了伤做不了活的下人,秦家最后一定会将她发卖出去。 秦周听后,心中气坏了!大伯父实在太狠毒了。 “杨嫂,你是秦家做工超过二十年的老人了,又是母亲当年的贴身侍女,他们诬陷你偷东西,你没找老太爷主持公道吗?” 杨嫂苦笑一声,“二少爷,就是老太爷下令打的我板子。” 秦周心中一寒,是他天真了,秦家老太爷这等无情心狠之人,连自己这个亲孙子都能重打板子,又何况杨嫂。 秦周此时更担心她的伤势,他想将杨嫂接到秦家老宅养伤,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启程去京城找阿楚,他无法照顾杨嫂啊! 他抿了抿嘴,隐约想起杨嫂在明德似乎还有一个亲人,问道:“杨嫂,这破地方,你不待也罢,我记得你还有一个亲侄子在明德,你还对他有过养育之恩!他知道你受伤了吗?” 杨嫂叹道:“唉,那个侄子和他媳妇过得也不好,他们在明德打些短工,生计很难,我又何必给他添麻烦呢。” 秦周心中一震,又是钱的问题!没有钱,果然寸步难行,自己无法找阿楚!杨嫂没法治伤养病! “砰砰砰——”随着几声敲门声,秦福入了房内。 他不露声色的斜瞥了眼杨嫂,随即笑着对秦周道:“二少爷,您怎么跑到这下人的脏乱之地啦?老太爷正四处找您呢!快随老奴前去见他老人家吧。” 秦周压了压嘴角,他的确应该去见老太爷了。为了母亲,为了杨嫂,更为了自己! 他转头轻按杨嫂的肩膀,“杨嫂,你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杨嫂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目送着秦周出了房间,泪水打湿了眼眶。 一路上,秦福谦笑着,有意无意道:“二少爷,如今大少爷的表舅家出了事,老太爷把振兴家族的希望,可寄托在您身上了。” 秦周听的雨里雾里,“秦总管,你说大哥表舅家出了什么事?” 秦福笑的很微妙,“哦,您还不知道呢,当今皇上登基后,大少爷的表舅,也就是在京城前丞相杜匡府做总管的那位,因为杜匡是谋逆之首韩王的党羽,那位表舅随杜匡一并处斩了。” 秦周心中恍然大悟,我说老太爷和二伯父的脸色怎么那么差呢。原来秦家在京城的靠山倒了。 秦福接着说道:“咱们秦家虽说没被那位表舅老爷连累,可是大少爷的前程,也就到这里为止了。二少爷一定要要抓住这次机会啊!秦家未来的家主必定是您无疑啊!到那时,愿二少爷记挂着老奴对您的忠心......” 秦周总算听明白秦福跟他说这番话的背后之意,原来这老头是在为自己的未来谋退路呢。老太爷就两个孙子,大哥失了势,秦福便笃定未来家主就是自己。呵!真是见风使舵之人啊! 他含糊应了几声,想着正好从秦福这里套些消息,转而问道:“我观大伯父似乎身体有恙啊?” 秦福心领神会,立即知无不言:“一个多月前,大概就在您院试前夕,大爷的贴身长随秦旺突然失踪不见,然后大爷就一直心神不安,每日躲在房中,称见到恶鬼,饭也吃不下几口,觉也睡不好,老太爷找了郎中给他诊治,郎中说大爷受了惊吓,连着吃了一个多月的药,这几日才出房门。” 秦周挑了挑眉,院试前夕,不是秦旺来抓自己的那会儿吗?他记得阿楚出去一整天,回来告诉自己,以后大伯父不会再找自己麻烦。 难道秦旺失踪和大伯父被惊吓,跟阿楚有关。 秦周心中猜想着,人已经到了老太爷的厅堂中。 老太爷远远地就向秦周招手道:“周儿回来了,快坐在祖父身侧。” 秦周被老太爷这一声声周儿,叫的头皮发麻,能不能别这么肉麻的叫他! 他并没有坐在老太爷的身侧,而是捡了了稍远的椅子,坐了下来。 老太爷没有在意秦周坐的教远,反而一脸慈爱的开始勉力秦周努力读书,振兴秦家的话语来。 旁边陪坐的大爷坐立不安的样子,不敢正眼去看秦周,而秦家二爷望向秦周的目光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秦周被老太爷的说教,绕的一脸懵瞪,他压了压唇角,终于在老太爷喝水的空隙,找机会开口道:“祖父,有件事孙儿想跟你商量。” 老太爷道:“周儿,有事便说。” 秦周道:“孙儿已经按照之前跟祖父的约定,考过院试,获得生员的身份,请祖父履行承诺,将母亲当年嫁入秦家的陪嫁,还给孙儿。” “唔...”老太爷沉吟一声,端起茶杯,徐徐饮了一口,他望向秦周的目光复杂起来。 过了半晌,老太爷的目光转向大儿子,“老大,那些嫁妆既然在你手里,你怎么说?” 大爷被父亲突然一唤,竟然吓得一哆嗦,他支支吾吾道:“儿子...全听...父亲的。” 老太爷皱了皱眉,这个废物,之前不是护那笔田产极紧,怎么生了场病,变得如此胆小如鼠。 他清了清喉咙,挤出一抹自认为慈祥的笑意,“周儿啊, 你如今正是努力求学的年纪,也不擅长打理田产之事,这笔嫁妆就由祖父和大伯父为你暂时保管,你安心去准备来年的乡试才是最重要的。” 秦周一听,心中顿时不乐意了,次奥!啥意思?这是要赖账! 难道祖父不怕自己拿着盖有官媒大印的嫁妆清单,去县衙告他们吗?
第28章 意外的请柬 秦周猛然想起阿楚离开前,跟他提起的,秦家有可能不还母亲嫁妆的话语。 难道阿楚早就猜到这帮人压根就不想还自己嫁妆?可是,阿楚为什么不让他,拿着陪嫁清单去告官呢? 他正犹豫间,老太爷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周儿,你别的不要多想,只需好好温书,老夫与县衙的张大人、府衙的刘大人都是故交好友,他们日后对你,都会大有助益滴!” 秦周身子一僵,他终于明白了阿楚不让他告官的真正原因,因为以秦家老太爷的手腕和人脉,绝对可以将自己诉状压下,而到时候,别说要回嫁妆,只怕撕破了脸,老太爷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与此同时,秦周也意识到,老太爷虽然表面对自己重视起来,但自己的重要程度,还远没到可以逼他交出母亲嫁妆的地步。只不过因为大哥秦远失了京城的靠山,他想给秦家多找个机会,把自己也作为备用种子选手而已。 想明白这些,秦周陷入了沉默,怎么办?难道母亲的嫁妆不要了?若是不要的话,去京城寻阿楚的路费怎么来?杨嫂的伤怎么办? 他正纠结时,秦福满脸喜色,从厅堂外进来。 “启禀老太爷,学政姚敬大人府上派了人来。” “快请!” 老太爷眼睛一亮,姚学政是朝廷从三品大员,那可是真正的高官啊!自从这位姚学政来到怀南行省上任,他曾经几次三番拿着厚礼想去拜见,可惜全被姚学政拒见。 今日,姚学政为何派人来他府上? 他急忙从座位上起身,迎了出去,秦福从厅堂外领入一位蓝衣男子。 这蓝衣男子对着老太爷微施一礼,“在下受姚大人差遣,前来府上邀请贵府公子秦周,参加明日酉时,在姚府举办的学子宴。” 在场所有人,包括秦周在内,均表现出吃惊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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